倒是郭业莞尔一笑,神情格外淡定,轻笑出声来:“飞虎、康宝刚才还死鸭子嘴硬来着,你们瞧瞧,被我猜中了吧?虽然不知道各路匪军到底有没有集齐,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已经按捺不住了!”
说话回望间,发现在场诸人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他不禁摆摆手摇头道:“别紧张,都别紧张,谁也不许擅作主张进行反击。都给我放近了再说,至少要将匪军的先头大部队放进我们布下的地雷阵内。别忘了,这一战,自有南门外方圆一里的地雷阵替我们应付。”
说罢,他冲薛仁贵实使了使眼色,然后指了指薛仁贵背后挎着的铁胎弓,沉声下令道:“仁贵,找个制高点,找准那根用来引爆地雷阵的引信。至于火箭是否能一击命中,就看你薛仁贵是否真的百步穿杨,例不虚发了!”
“得嘞!”
薛仁贵摘下后背的铁胎弓,举在手中扬了扬,信心百倍地回道:“大人你就瞧好吧,引不爆这地雷阵,不将这帮狗娘养的送上天,你就把我脑袋拧下来当夜壶使。”
说罢之后,他招呼了两名士卒,唤道:“你们俩跟我走,随时替我准备着火箭。”
薛仁贵带着人一走远,郭业再次笑着冲众人安抚道:“大家伙今晚就劳心劳神了,都等着薛仁贵的表演吧。飞虎、老三、康宝……你们都别忙乎了,让你们手底下的弟兄们都放轻松,好好欣赏余管事给咱们摆上的地雷阵。对了,告诉胆子小的兄弟,一会儿一旦引爆地雷阵,记得捂住耳朵,小心别被震成聋子了。”
郭业随意洒脱的一番话说得格外轻松,之后便不再理会旁边诸人,而是一眼不眨地盯着城外,等待着攻城匪军的徐徐靠近。
五里,
四里,
三里,
二里,
看见了,出现了,奶奶的,果真是黑黑压压一大片,一眼望不到尽头啊,看着排兵布阵的架势,怎么着也有几十万人吧?
可惜啊,郭业暗暗念了一声可惜,可惜这地雷阵布置小了,如果布置出个方圆十里的地雷阵出来,怎么着也能多干掉一些匪军不是?
当然,以目前霹雳弹的存货情况而言,这种事儿只能想想罢了。
突然,郭业发现匪军在方圆一里外,停下了脚步,貌似不再前进了。
日……怎么回事?
……
……
南门一里之外,于家三兄弟和赵有信居然意见不合争执起来,致使整支大军停滞不前了。
争执的原因很简单,于家三兄弟想着率先叩破虔州城,拿下这破城夺宝第一功,期望凭借此功日后在关陇三大世家中占据更大的话语权。当然,还为了多分上一杯羹。
而赵有信想率着他的五万白莲护法军争当先头叩城部队的理由,则相对而言简单一些,单单是为子报仇,不希望城破之后郭业狗贼被人错杀而失去手刃仇人的机会。
各有各的小九九,一时间僵持不下了。
最后,赵有信倚老卖老,扯出了于家三兄弟的老子于敬德来,怒斥道:“于家的小辈们现在长能耐了啊?真是视老夫为无物了,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赵家的族长啊?别说你们,就连你们老子于敬德在此,他也得礼敬我三分。今天,这个头阵老夫是打定了,谁也甭想从老夫手中抢过去手刃仇人的机会!”
尼玛的!
臭不要脸!
越老越是不要脸!
这是于家三兄弟听完赵有信的措辞之后,心中第一时间的体会和感受。
这赵有信明显就是为了要先打头阵而倚老卖老啊,最后连兄弟三人的父亲都给搬出来了。
话被赵有信说到这个份儿上,三兄弟一时间无语凝咽,半天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因为面对着这个被仇恨蒙蔽了心智,以至于连一点一族之长脸面都不要的赵有信,三兄弟竟然无法找到一个可以反驳他的理由来。
最后兄弟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能自认晦气,撞见了这么一个倚老卖老与小辈争利的老家伙来。
赵有信见着兄弟三人妥协,立马暗生窃喜之意,急急领着自己的五万白莲护法军,再次向前推进,直奔南门方向。
至始至终,随着赵有信率领五万匪军向前推进,城楼之上都未曾放过一弓一箭,这不仅没有引起赵有信的怀疑,却更加助涨了他轻敌的大意。
眨么眼,五万人有小半的匪军已经进入雷区。
不一会儿,五万人已经有过半的人数进入雷区。
再过一会儿,五万匪军几乎全部压进,彻底陷入地雷阵的雷区之内。
眼瞅着,几个呼吸的功夫,排在最前头的匪军就要开始冲撞起南门紧闭的城门。
城楼之上,郭业突然心一揪,冲着早已在制高点蹲坑的薛仁贵大声一吼:
“薛仁贵,你小子搞什么鬼?”
“大人,稍安勿躁!”
薛仁贵一边挽弓搭着火箭瞄准着地雷阵里暴露在外的引信,一边回了一句:“还差几百个匪军没进入雷区呢?”
“我草?这个时候你跟老子玩淡定?”
郭业怒不可遏地骂道:“五万人都进入雷区了,还差那几百人吗?你丫挺的,赶紧给老子射箭点燃引信,给老子马上引爆地雷阵!!!”
揪~~
一阵厉啸从薛仁贵这边发出,只见薛仁贵扣着弓弦的手指一松,一道火箭霎时脱弦而出,如一道火流星般朝着城楼之下飞射而去。
满城之上,面对着五万人的突然冲杀向前,却只有一根火箭射出以作反击。
这一支箭不仅显得格外耀眼醒目,还惹来了一里之外于家三兄弟的匪夷所思和困惑……
难不成,城楼守军还想着用一根普普通通的火箭,妄想着灭掉赵有信的五万护法军?
这是火箭脱弦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火痕之时,于家三兄弟心中瞬间产生的一个怪诞想法。
第1071章 地雷阵内显神威
嘭~
一道沉闷的爆炸声从地下窜飞地上,率先在于氏三兄弟的耳边炸响,三人的心中顿时一凛,不约而同地骇然颤身。
紧接着,嘭嘭嘭~
轰~
轰轰!
轰轰轰……
一道道爆炸的声音如天雷阵阵,惊雷之声般的爆炸声不绝于耳,逐一炸响开来。
只见虔州城南门方圆一里内区域的地上,就跟雨打沙滩万点坑般,一片混沌和狼藉。
一千颗埋在地下的雳弹,一时间处处开花炸响开来,飞沙走石,烟尘滚滚,将赵有信率领的五万护法军炸得人仰马翻,顿时陷入一片不知所措的哭天喊地嘈杂声中。
“怎么回事?”
“好端端地,怎么这地上还起了雷?”
“不对,大哥二哥,这不是打雷,官军肯定在这儿城外地底下埋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很明显,于家三兄弟已经被眼前不远处的地雷阵给惊呆了,一时半会儿间,愣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为何这地底下会突然轰爆开来,而且竟能炸死人?
猛地,于家三兄弟下意识地跳了一下脚,彼此骇然地看着自己等人所站的位置,心里害怕地上会不会冷不丁爆炸出来,将自己等人炸飞上天。
第一时间,于元嚷嚷了一声:“上马,赶紧上马,撤退!”
老二于正紧跟着老大的步伐,同时翻身上马,勒紧缰绳冲四周喊道:“传令下去,赶紧撤兵,撤兵回营!”
老三于仲还沉浸在南门外的壮观场面里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痴痴地问道:“大哥二哥,咱们不攻城了吗?”
“攻个屁的城!”
于元恨不得一马鞭抽到自家三弟身上,气急骂道:“现在连官军在地下埋了什么东西都不晓得,还攻个屁的城?没看见赵有信和他那五万人已经当了炮灰了吗?老三,赶紧上马带上你的人,加紧撤退回营!”
说着,于元还用马鞭遥指了一下于仲的脚底下,提醒道:“你小子再磨磨蹭蹭,一会儿地下冷不丁爆炸开来,别稀里糊涂做了枉死鬼!”
老二于正刚向四周下完撤退的命令之后,正挥鞭要跑,却见老三还站在原地,不由急道:“老三,别犯浑,万一我们率军向前推进,前边还有那个劳什子的天雷陷阵,再重蹈了赵有信的覆辙怎么办?老三,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也不是论谁胆子大的时候,独孤家还在后面盯着呢?咱们于家犯不着在这个时候平白损耗实力,平白便宜了独孤家。上马,赶紧上马!”
说罢,老二于正狠狠甩了一记马鞭,领着他的一众部曲,催马奋蹄急急回撤。
于仲听着二哥疾言厉色的训斥,不由嘟囔一嘴:“我撤便是。”说着,于仲悻悻上了马,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身后早已陷入地雷阵灾劫中的赵有信五万部队,嘀咕道:“不过,那赵有信怎么办?难道咱们就这么将他扔下?”
“还磨蹭个蛋?赶紧撤退!”
老大于元终于伸手狠狠一甩马鞭,将鞭子抽在了于仲胯下的坐骑屁股之上。
一鞭之下,马匹吃疼嘶鸣一声,驮着于家老三奋力向前奔去。
而于正也回身望了一眼一片黑烟滚滚的南门外,发现除了一片混乱和凄惨之外,压根儿就寻不到赵有信的身影,更甭提赵有信是否还活着。
随即,他轻轻冷笑一声:“赵有信这个倚老卖老的家伙,这纯粹是自己找死,幸亏他替我们兄弟三人当了炮灰,不然陷入雷阵损失惨重的就是我们于家了。”
念叨罢,他心里补充了一句:“赵有信……完了!关陇世族广元赵家,损筋动骨元气大伤,差不多也完了!唉……”
在地雷阵的神秘和威慑下,于家三兄弟没废一兵一卒,却率着二十几万的白莲匪军狼狈溃败,撤退回营而去。
……
……
“赵有信,估计是完了!”
南门城楼上,郭业看着城外方圆一里内地雷阵的情形,再听完张致庸汇报完城外这五万匪军的来历之后,不由轻呼一声,赵有信这五万匪军差不多废了。
“大人,快瞧,于家三兄弟率兵撤退了!”
眼尖的薛仁贵遥首一直地雷阵区域外的白莲匪军,提醒着郭业。
只见不计可数的白莲匪军正义最快的速度挪移着,当然,是向后往十里外的匪军营寨方向挪移。
其他庞飞虎几人被薛仁贵这么一叫唤,顿时将震惊的目光从城外地雷阵内转向地雷阵之外,见着数十万敌军如钱塘江潮水退潮般地速度在回撤,不由纷纷庆贺道:
“奶奶的,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逃得比兔子还快啊。眨么眼的功夫,堪比数十万只兔子在逃奔啊!”
“哈哈,兵败如山倒,这等场面真是壮观。咱们今天真是长了见识啊,原来打仗也可以这么打哩,啧啧,这地雷阵,真是绝了!”
“是啊,今天如果不是小哥运筹帷幄,不是余管事他们带来了威力惊人的霹雳弹,恐怕咱们今晚就要打上一场硬仗了。几十万匪军密密麻麻如蚂蚁一般,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
几人赞叹感慨之余,终不忘拍起了郭业和余管事的马屁。
郭业耸耸肩,嘴角一扬,表示很淡定。
而余管事则是在看完地雷阵的表现之后,因为发现霹雳弹竟然可以这么玩,心中波澜起伏振奋异常。现在一听郭业身边几员大将的夸奖与吹捧,被人认可和肯定的感觉,自然是不一般的爽。
不过余管事到底是久经人情世故的老人,兴奋激动之余也不忘谦逊起来,指了指手里还攥着铁胎弓的薛仁贵,笑道:“其实要说居功至伟者,还当属百步穿杨的薛小将。若非他例不虚发,弯弓射火箭,一箭射中了引信,引爆了地雷阵。恐怕老汉等人也是徒劳一场哟!”
薛仁贵本来就是想在郭业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现在听余管事没有忘了自己的功劳,不由喜形于色,冲郭业扬了扬眉,好像在诉说着什么。
郭业知道这小子心高气傲,却一直都被自己故意弹压着,现在一朝立了功,免不得又翘起尾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