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一脸惊讶地问道：“七天之内从格尔木城抵达逻些城？”
郭业点点头，肯定地嗯了一声。
李绩顿时摇头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不可能？”郭业问道，“是你不可能助我？”
“不是，我助你又能如何？现如今，我又能助你什么？”
李绩仔细给郭业掰扯道：“七天的时间，如果换做平日肯定没问题。但是现在是什么节骨眼上？你难道不知道吗？如今西域几国坑瀣一气狼狈为奸，合力与我军为敌，打得我十万大军折损三成不说，还节节败退！”
说到这儿，李绩突然走到书房的一座墙壁上，嘶啦一声将悬着的帘子拉开，一张硕大的吐蕃地图尽显无遗。
他指着地图上的一处地方，说道：“这儿是格尔木城，从格尔木城向北一百里，乃是我军现在的势力范围。但是一百里之后到逻些城，少说也有将近千里之地。这中间大小城池共计十几座，统统都被薛延陀、吐蕃朝廷、东突厥、高昌等国分别占据。如今这些西域小国已经共建攻守联盟。而你若要前往逻些城就要过这些城池。呵呵，以现如今的敌我关系，别说七天，纵是给你七十天又如何？难道你还想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打过去？”
李绩费尽唇舌，说得口水都快干了，可换来的却是郭业一句：“我知道啊！”
“什么？你既知道，那还要我帮你前往逻些城？”
李绩心里的火气又被郭业给挑起来了。
郭业贱兮兮地笑道：“是你自己呱唧呱唧说这么多的，好吗？我是要你帮我前往逻些城，这没错。但过十几座城池前往逻些城，难道就一定要一座城池一座城池地打过去吗？”
李绩一听郭业这话，心知这小子还有后话，随即耐着性子问道：“哦？这倒是新鲜了，难不成你还能让那些守城的吐蕃人，薛延陀兵，东突厥骑兵乖乖给你开城门，让你安全过城前往逻些城不成？”
郭业耸耸肩，逼格十足地摇头晃脑地说道：“那是当然，没有三两三，怎敢过梁山？没那好酒量，岂敢入景阳冈？”
“梁山？景阳冈？”
李绩一脸迷惑，问道：“这是何地？我怎未听说过？”
郭业刚才说快了，竟敢水浒传里的地名都给搬到这儿来了。现如今还是初唐，大宋朝离这儿还有好几百年的光景呢。
自觉失误，立马摇头打哈哈道：“没啥，这是我老家的地方，那穷乡僻壤之地，你没听说过这是最自然不过了。我的意思是说，我有安全通过这十几座敌城之法，但需要你的帮忙。”
李绩闻之，伸伸手示意道：“好，你且说来听听！”
郭业道：“其实，要过安然无恙地通过这些城池，只需一个由头便可！”
李绩问：“什么由头？”
郭业道：“一个令这些城池的守将放我们过城的由头。”
“你，你这不是废话吗？”李绩一听郭业又在兜圈子拿他开涮，立马喷道。
郭业哈哈笑道：“别别别，别那么容易动怒嘛，开个玩笑而已嘛！”
“老夫现在正糟心着，少跟我插科打诨，赶紧说你的！”
“得得得，我这就说，这就说，老帅你挺好了……”
……
……
守将府内，郭业与李绩在书房中正机密议事。
而守将府外，此时也乱成一团糟，正有些剑弩拔张的气氛。
剑弩拔张对峙的双方并非别人，正是欲要进守将府的东厂二档头卓远和砒霜那丫头。
卓远欲要进去，砒霜却阻拦着他不让进，要跟他好好清算当日隘口那笔老账。
这下，可把负责把守守将府的兵丁们看傻眼了，心中纷纷都在纳闷，这平阳郡公带过来的属下是怎么回事儿？还窝里斗不成？还是说，这一男一女两人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纠葛？
“你让，还是不让？”
“不让，今日老娘要和你算算旧账！”
卓远被众人围观下有些尴尬，拉着一张脸催着砒霜让路。
而砒霜的性子本来就野得很，根本没有寻常女人所有的矜持，相反，她还是大大咧咧张开双臂，直接拦住卓远的去路。
卓远被逼的紧了，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一个女人这般逼迫，恼羞成怒之下，立马将腰里钢刀拔出，刀指砒霜叫骂道：“你这疯婆娘让不让路？再不让，信不信老子一刀将你活劈了？”
叮~
砒霜也不含糊，反手也是将小腰间的弯刀给拔了出来，冷冷骂道：“你杀我手下，还有理了不成？好呀，既然你要动武，老娘还能怕你不成？呸，一个大男人昨夜跟我在帐中激动上百个回合还分不出胜负，我要是你直接找块豆腐撞死算逑了。”
“哈哈哈……”
“不会吧？”
“这女的有这么彪悍？”
“嘿嘿，要我说是男的孬瓜吧？”
顿时，爆笑声调侃生在周围响起，卓远恨不得地上找条缝隙出来，一猛子扎进去。
唉，堂堂七尺男儿当众被一个女人奚落，真心没脸了！
“卧槽！”
卓远虚空横劈出一刀，气骂道：“你还真没完没了，是吧？若非郭大人让我不要跟一个女人计较，我今天岂会再三忍你？”
谁知砒霜也是犟，手里家伙不含糊，圆月弯刀轻轻在跟前一划拉，一道银光闪过分为刺眼，随后冷冷斥道：“既然忍不了那就别忍呗，来，咱俩再比试比试，你杀我手下，我岂会轻饶了你。”
卓远骂道：“他妈的，那是个误会，误会你知道吗？再说了，你今天到底为何突然要与我处处作对？你不是说，此事等吐蕃事了，回到大唐之后再做追究吗？你这么蛮横不讲理，徒惹他人笑话，知道不？丢得不仅是你自己的脸，还丢咱家大人的脸面。”
“哼！”
砒霜仿佛不吃这套，圆月弯刀又是一抖闪出几个刀花，然后冷斥道：“此一时彼一时，昨晚我觉得你是个铁铮铮的汉子，所以才想着日后再与你清算。但今天我发觉，你就是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软脚蟹，你这种人，老娘又何须给你面子？”
尼玛！
这话说到这份儿上，卓远绝逼不能忍了！
“疯婆娘，看刀！”
叮叮当当~
刀刃相接，眨么眼间，已经三五个回合过去了。
这两冤家，终究还是交上手了！
第1163章 难得发火
“混账！”
“彼此亮刀自相残杀，你们当我是死人吗？”
“你俩还嫌丢人丢得不够多吗？”
几声暴怒从守将府中迸射而出，紧接着，一道人影从府内拔天而起，落在了府门台阶之上。
来人正是与李绩在书房密议部署的郭业。
只见郭业一副怒气腾腾凶神恶煞要吃人的模样陡然出现，吓得围观诸人一时之间如蛇鼠溃散。
砒霜从未自家大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而卓远跟郭业一路行来，更是没见过郭大人有大发雷霆的时候。
咣当~
咣当~
两人的钢刀和弯刀相继脱出手心跌落在地，卓远有些臊得慌地低下头去，而砒霜则立马变得跟头温顺的母豹子一般，竟破天荒地露出了女人家该有的矜持模样。
难怪郭业会如此这般大发脾气，要知道他正跟李绩谈得正热乎劲儿，却听守将府的随扈在书房门外大叫：“宣抚使大人，你家两位裨将在门口吵吵起来了，估摸着现在已经动上刀子了哩！”
一句通知立马打断了郭业滔滔不绝道出通过这些城池办法的雅兴，也引来了李绩的一番揶揄：“嘿，看来你小子也就嘴皮子花哨，瞧瞧，手底下都能闹得刀剑相见，赶紧去看看吧，别闹出人命来。”
听着李绩的揶揄，郭业心里真不是味儿，问候了卓远和砒霜的祖宗十八代不知道多少次。
奶奶的，老子在这边呱唧呱唧说半天，你们这对混球竟在后面给我扯后腿拆台子。
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这不，身形陡闪出书房，直奔守将府门口。
“还傻站着干什么？在这儿当猴一样展览呢？”
郭业见两人跟石雕一样杵在那儿不动，又是一声呵斥：“赶紧跟我进来，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
斥罢，郭业双手负背转身进了守将府。
卓远和砒霜先是犹豫了一下，随后彼此又出奇默契地对望了一眼，紧接着又是各自闷哼一声将头撇了过去。不约而同两人捡起地上各自的兵刃，争先恐后地奔进了守将府中。
……
……
守将府内，书房中。
郭业余怒未消地回到了书房里，后面跟着心虚胆颤的卓远和砒霜。
李绩见郭业将这两人带来，眉头微微不皱，心里有些许微词。
要知道李绩何许人也？
堂堂的英国公，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此番西征吐蕃的大元帅。而砒霜也好，卓远也罢，在李绩眼中地位太过微乎其微了，与他手底下的校尉相差无几。在他看来，今天这种机密会谈，郭业才能与他商议，而这两人的职位和地位都太过低了，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的选手。
郭业现在将他们二人召来书房，这明摆着给自己添堵嘛。
思量过后，李绩正要张口，却被郭业抬手示意阻住了。
貌似郭业猜到了李绩心中的想法，轻轻解释道：“这两人乃是我此番西进吐蕃北达逻些城的得力手下，而且接下来我要说得如何安全通过十几座城池抵达逻些城的办法，他们二人也要听上一听。”
郭业这么说，李绩自然不想做恶人将两人驱赶出屋，随后道：“嗯，随你！”
说罢，自顾走到了书桌后头的太师椅上，缓缓坐了下来。
郭业看着砒霜二人还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也不知是因为自己刚才的训斥，还是因为初次见到传说的英国公李绩，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郭业顺手一挥，支使道：“你俩自己找地方坐下来吧！”
两人皆是哦了一声，各自一左一右找来一把交椅，正襟危坐了下来。
此时的两人早已没了剑弩拔张的架势，更没了刚才那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架势，就跟两头温顺的绵阳一般。
“好啦好啦，郭业，你赶紧说吧！”李绩已经在催促了。
郭业唔了一声，走到刚才李绩指引地图的墙壁下方，用手指在地图上李绩刚才所指的位置，食指微动比划了一个圈圈，说道：“刚才李帅您也说了，格尔木城包括方圆一百里之地都是我军的势力范围，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