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贵姓郭,单名一个业字”,天下叫郭业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郭业虽然隐瞒了身份,对于自己的姓名却没有隐瞒的必要。
“郭业?好名字!客官您可知道,现在大唐最年轻有为的官员就跟您同名同姓。”
“哦?还有此事?”郭业装傻充愣道。
“那是,那个人也是姓郭名业,年纪和您也差不多,现在已经官拜礼部尚书,爵封平阳郡公!而且听说这个人,是衙役出身,凭着自己的才干,短短几年就身登高位!真是羡煞旁人!”
郭业听了这话,就是心中一动,说自己名扬天下,其实里面还是有不少的水分的。真正妇孺皆知自己名字的,那得是自己待过的地方。要说在自己没有去过的地方,知道自己的,那就得是朝廷的官员,至不济也得是读书人!
这个李晚娘,不仅不是读书人,而且还是个女流之辈,她怎么能听说过自己,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要知道这个时代,文盲半文盲居多,有很多人连皇帝是谁都搞不清楚呢,何况是一个朝廷的高官?
莫非她的身份不简单,已经认出了自己,想要来个扮猪吃虎?
郭业打了个哈哈,道:“想不到大唐还有如此人物,我郭业和他同名同姓真是与有荣焉!李晚娘,你既然对这位郭大人如此熟悉,那知不知道他长得傻样?”
“呦,人家又没见过这位郭大人,哪知道他是什么模样?不过我听人说,那位郭大人,长得可不一般。他身高丈二,眼赛铜铃青脸獠牙,赤发红须,双臂一晃,有千斤之力,乃是天下第一等的好汉!”
郭业听了差点没乐出来,道:“您说的这是人吗?这分明是妖怪的长相!那位郭大人身为朝廷命官,焉能长得如此怪异?”
“这可不敢乱说!”李晚娘连连摆手,道:“您没听说过吗,奇人必有奇相。这不是妖怪的相貌,这是奇相,是贵相!楚霸王目生双瞳,汉高祖左股有七十二黑子,就是刘备也双耳过肩。人家平阳郡公长成这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要不然人家怎么能斩将夺旗、封妻荫子,其他人就办不到呢?”
郭业股有抽自己两个嘴巴的冲动!他心中暗想我吃饱了撑的,问李婉娘我自己长什么模样。现在舒服了吧,人家把我说成一个妖怪。还解释得合情合理,没法反驳!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他转移话题道:“李晚娘,咱们不扯闲篇儿了,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李婉娘还是没理他,继续问道:“客官您是来板桥镇做生意?”
“正是!”
“我看您带了这么多人手,不知您做什么买卖?”
“无非就是高句丽的一些特产,牛黄、人参、海豹皮什么的……”
李晚娘微微一笑,道:“不见得吧,您带了如此多的女子,而且个个天香国色。莫非都是拿来好看的?贩卖牛黄、人参、海豹皮,可养不起如此多的绝色佳人!”
这事还真不好解释,不过最好的解释,就是不解释!
郭业脸色一沉,道:“李晚娘,你开得是买卖,赚的是钱,其他的事情与您无关。我住你的店,店钱一分都不少你的。你伺候的好了,临走我还多给钱。咱们之间的关系,就这么简单!至于其他的,交浅不言深,我劝你还是不要多问!”
李晚娘歉意地一笑,道:“客官别生气。您是正经的高句丽商人也好,做其他偏门的生意也罢,只要进了我的店就是我李晚娘的客人,晚娘一定尽心尽力的招待,绝对不会给您添麻烦!”
“这才像话!”
“不过,我今天问您那些话,可不是白问的。因为奴家有一桩买卖要和您谈谈?”
“买卖?”
“不错,买卖!您带了这么多人,人吃马嚼的,肯定破费不少!所以奴家就想,您一定是个做大买卖的人!”
“那又如何?”
“咱这密州板桥镇,实在是大唐北方第一大港,十分的兴旺!您要是在大唐和高句丽之间常来常往的,有没有想找一个落脚之地?”
“你的意思是说?”
“奴家这个鑫鑫客栈,可是板桥镇上最大的客栈。不光是房子干净漂亮,家具齐整,最主要的是地段好。现在您就是想起这么大的宅子,也没这么大的地方了!所以呢,奴家就过来问问您有没有意思出手,把奴家的这座鑫鑫客栈给买下来!”
郭业长舒了一口气,敢情李晚娘套了半天近乎,不是因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是为了把这座客栈卖给自己!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既然装成商人,就得装得像一点,郭业随口问道:“不知您这座客栈要卖多少钱?”
李晚娘伸出一根手指,道:“这个数!”
“十万贯?不好意思,李家娘子,您说的这个数,倒是不多。怎奈郭某的本钱都压在货物上了,您让我一下子拿出十万贯来,还真有点不趁手!您还是另找别家吧!”
“哪呀,客官!奴家要的可不是十万贯,而是一万贯!而且奴家还有一个骡马行,里面有三百匹马,五百匹骡子,还有一千头驴。您要是有意的话,也一万贯卖给您!”
这,这尼玛简直是太便宜了!什么是吐血价,什么是跳楼价,这就是!
先说这个客栈,郭业原来觉得十万贯,都算是贱卖了,李晚娘竟然给出了一万贯的价格!
再说这个骡马行。就是一头驴,怎么也要四五贯钱,马和骡子十贯钱总是要的,这就价值十二三万贯了,这也卖一万!
郭业这个不差钱的主,听了这个价格都有点吼不住,他刚要答应,忽然间又觉得有点不对!
自己可是大唐的礼部尚书,平阳郡公,没事在板桥镇置产算怎么回事?
再者说了,如此便宜的价格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但是为啥这个馅饼不砸在别人的身上,偏偏要砸在自己的身上?其中必有隐情!
他说到:“李晚娘,这个价格太便宜了!我不能买!”
“呦,你可真有个性,奴家只听说有人嫌东西贵,没人买。怎么还有人嫌东西便宜呢?”
郭业道:“李晚娘,你这个客栈大概能同时接待一千个客人吧?”
“客官您好眼力!”
“每个客人你一天赚他二十个铜子,总赚的到吧!”
“那可不止!客官您还真小瞧我们店了!”
“咱们这是往低了说,一千人十个铜子,你一天就能赚二十贯钱,一年就是七千贯。三年你就能赚二万贯了!要是往高了说,你一年赚两三万贯,也不是没有可能!”
“客官您真是做生意的行家,奴家这个鑫鑫客栈往年还真能赚两万贯钱!”
“那你为何一万贯就卖给我郭业?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不把这里面的事情说清楚,我可不敢买!”
李晚娘叹了一口气,道:“客官,往年是往年,现在可不一样。您一来我们客栈,就要全包下来。您不觉得我们的伙计答应的太快了吗?我们开客栈的,也要讲究名声。一有贵客,就把其他的客人往外边赶,以后谁还照顾我们生意?”
似乎,是这么回事!
不过郭业这伙人在平壤城都能来个两百破五千,又怎么会在意小小的板桥镇上有什么危险?尽管客栈的伙计有些异常,他们也没往心里去。说到底这是大唐的地界,又不是边关险境,能威胁到他们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郭业问道:“那你的意思是说现在客栈的生意不好?”
“何止是不好,跟您说实话,奴家这个鑫鑫客栈,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客人登门了。您要不要全包客栈,都是一样。反正也没有其他的客人!”
“那是为何?”
李晚娘刚要回答,忽然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锣声,更有人扯着嗓子叫道:“走水啦,走水啦……”
第1407章 三娘子会巫术?
郭业当然明白走水的意思就是着火,他腾得一下站起身来,道:“李家娘子,走水了,危险!咱们快走!”
李晚娘叹了一口气,道:“客官别急,没事,外面喊着玩的!根本就没有走水!”
水火无情,这种事也能开玩笑?
郭业却是不敢相信,道:“那您先坐着,我出去看看!”
他转身就往外走,李晚娘无奈,也跟着他一块而往外走去!
郭业出了店门,才发现李晚娘似乎真的没有骗他,只见一个巡街的小官带着几各更夫,站在了鑫鑫客栈的门外。他们的身后还为了一群人,却是看热闹的闲汉!
巡逻的小官把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大喊:“走水了!”,他喊一声,这几个更夫,就敲一下锣!
很明显,这就是专门传给客栈里面的人听得!
李晚娘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张头儿,又是你给老娘捣乱!”
那巡逻的小官把嘴一撇,道:“三娘子,您这话真难听!什么叫捣乱呀!咱这叫救命!俗话说得好,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听说您这客栈里新住进来了几百人,那我喊这么几嗓子,可就造了几千级浮屠!这个造化可大了去了!”
郭业听着纳闷,道:“请问这位官长,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等住进鑫鑫客栈之人,都是必死之人?”
那小官上下打量了几眼郭业,道:“你就是住进鑫鑫客栈的客人吧?”
“正是!”
“听说今天住进去的,都是一伙的。你们谁说了算?”
“就是在下!”
“那就妥了!我就跟您说,省得我又浪费一遍口舌!这个鑫鑫客栈可住不得呀,要出人命的!”
“您的意思是说,鑫鑫客栈是个黑店?不能够吧。光天化日,乾坤朗朗。她要是敢开黑店,地方上的官府能饶得了她?”
“您听我说,这个鑫鑫客栈就是个黑店。不过,大唐律法森严,咱们没有证据,也不能随便抓人封店。所以只有我张富贵辛苦一点,给每个路过的客人提个醒!”
郭业一听,就知道这个张富贵的话不尽不实的,道:“张头儿,您既然没有证据,那又怎么说鑫鑫客栈是个黑店呢?要是平白无故的污人清白,这可叫诬告。按照大唐律,诬告反坐,您懂不懂?”
张富贵道:“拉倒吧,少给我来这一套。还大唐律?别以为你读了几本破书,就以为有什么了不起了。诬告,那先得是‘告状’,你又不是官,我跟你说几句闲话,算什么‘告状’?”
郭业暗暗寻思,尼玛这板桥镇上的人咋文化水平都这么高捏?一般的话还忽悠不住他们!
他说道:“张头儿,就算您这不是诬告。也算是背后说人的小话吧。怎么说您也是个官身,说这种没凭没据的话,可影响您的官声!”
张富贵大义凛然地说道:“影响我的官声?没关系。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我的官声重要?你以为我张富贵分不清楚?只要能救了你们这些人的命,别说你们打我骂我,就是把我杀了,我姓张的皱一皱眉头,都不算是英雄好汉!”
这位说话,一口的混不吝,像混混多过像官员,郭业听了,暗暗皱眉,道:“您可别夸大其词。这鑫鑫客栈老板加伙计,总共也就几十人,老板还是还是个女流之辈。就他们能奈何得了我们上千口人?我却是不信!”
张富贵道:“这位客人,您这可就错了!您别看三三娘子文文弱弱,又有几分风情,就心生怜惜。俗话说得好,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两般由是可,最毒妇人心。三娘子的手段狠着呢!”
“她再狠能有咱们爷们的刀快?”郭业不屑的说道。
“嗨,人家谁和你动刀动枪的呀。”
“那她怎么奈何我们?蒙汗药?”
“也不是。我告诉您,这个李晚娘会巫术!”
“巫术?”
郭业下了一跳,说别人会巫术郭业肯定是嗤之以鼻,不过要说李晚娘会巫术,郭业还真有点心里边范嘀咕。李晚娘的三任丈夫一个比一个死得快,一个比一个死得离奇,不由得人不往那边想。他问道“果有此事?你又什么证据?”
张富贵见把郭业吓住了,微微一笑,又冲着后面的闲人拱了拱手,才说道:“三娘子会巫术的事情,大家知不知道?想不想听某家再说一遍!”
“想听!”
“张头,我们在这等了这么久了,就等您这一段了!”
“张头快说吧,听完了我还得回家吃饭呢!”
这样子,完全是把听张富贵说事,当成一项休闲娱乐活动了!怪不得刚才张富贵连连拱手呢。
张富贵咳嗽了一声,道:“这位客人,三娘子的巫术可不是一般的巫术。您知不知道三娘子有一手做炊饼的绝活?那炊饼做得香飘十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听倒是听说过,只是还没吃过!”
“没吃过那就对了,吃了三娘子的烧饼,您可就见不着我了!”
“难道烧饼里面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