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晚娘斜眼瞥向郭业。郭业可是告诉过她,他是拿不出十万贯钱的!这可怎么办?
郭业给了李晚娘一个安心的眼神,道:“那崔长史的意思是,今天必须银货两讫,才能洗刷李家娘子的不白之冤?”
“你可以这么认为!而且必须就在这里,在大庭广众之下交易,本官才会心服口服!”
郭业一皱眉,道:“银货两讫倒是容易,在大庭广众之下交易,就强人所难了。俗话说得好,财不露白!在下一下子把这么多钱拿出来,难免遭到歹人的觊觎。就算是为了李家娘子的名声,也不值得在下牺牲这么多!”
“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交易,就是你们心虚!”
“随你怎么想,只要在下今天银货两讫,就是问心无愧!您这个要求本来就不合规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谣言止于智者。在下并不担心!”
郭业越是不肯当面交割,崔玄仁越觉得其中有诈,他微微一笑,道:“姓郭的,不如咱们就打个赌!”
“打赌?”
“不错,本官打赌你拿不出十一万贯的钱财!咱们就在这里,鑫鑫客栈的门前,只要你能拿出十一万贯的钱财,我崔玄仁当场就走,绝不做任何的纠缠!”
“那要是我拿不出来呢?”
“那就请您退出这场交易。”
郭业连连摇头,道:“这可不成。无论输赢,你都是丝毫未损,我郭某人的钱财却要露白。不公平,实在太不公平了!不如咱们就换个赌法……”
“怎么赌?”
“你不相信我能拿出十一万贯的钱财,我还不相信你能拿出十万贯的钱财呢!咱们就赌今天谁能拿的出来的钱财多!同样是在鑫鑫客栈的门前,谁输了的话,拿出的钱财就尽归对方所有。不知崔长史可敢答应?”
“这……”一场赌局就是十万贯,崔玄仁心里边也有点打鼓。
不错,他是能拿出来十万贯钱财来,不过这些钱财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而是崔氏家族的。要是一不小心输了,他在家族中的地位不保还是轻的,说不定命都保不住!十万贯,对于博陵崔氏也不是一个小数字!
不过,要是赢了的话……这个郭业再穷,两三万贯钱财总是有的吧。赢了的话,这些钱财可都是自己的了!不用两三万贯,就是一万贯,对自己来说,也是一笔大财!
到底是赌还是不赌呢?
他正在犹豫之时,郭业又给他加了一把火,道:“崔长史,您要是不愿意赌的话,那就算了。您刚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见。您当您的长史,我当我的商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崔玄仁还没说话,张富贵首先不干了,他一蹦三尺高,道:“笑话!我们崔老爷会没钱?他可是博陵崔氏之人。博陵崔氏你懂不懂?那是几千年的名门望族!就是龙王爷的金银财宝,都没人家多。难道还比不上你一个小小的商人?我看你是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众位乡亲,你们说我说得对不对呀?”
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就怕这场赌博打不起来,纷纷出言声援崔玄仁!
“崔老爷不用怕他,咱们板桥镇的爷们都是向着你的!”
“我看这个郭业是色厉内荏,要不然把钱拿出来往这一堆,多爽气!现在还在这磨磨唧唧的,定然是心里有鬼!”
“怕就怕崔老爷一下子被他给吓住了!崔老爷虽然是博陵崔氏之人,终究是年轻了一些,恐怕看不出他的阴谋诡计!”
“我也为崔老爷捏着一把汗!这要是不敢赌,丢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脸面,而是博陵崔氏的脸面!”
不怕神一般的对手,就怕猪一般的队友!
这帮人在后边这么一拱火,崔玄仁的脸上可就挂不住了!
他牙一咬心一横,道:“郭业,我和你赌了!”
郭业微微一笑,道:“这可是十万贯钱财,数额巨大。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本官心意已决。”
郭业叹了口气道:“这个不好吧……得饶人处且饶人,您又何必这么苦苦紧逼呢?”
崔玄仁这下可来劲了,道:“步步紧逼?这可是你提出来的赌约,怎么能算是我步步紧逼?不过我博陵崔氏之人一向宽容大度,如果你想要求饶的话也不是不行。只要你答应赔偿我两万贯钱的损失,再宣布不再接手三娘的产业,这场赌约也可以不赌!”
“崔玄仁,你不要欺人太甚!”
“那又如何?这可是在板桥镇,我崔玄仁的地盘!姓郭的,你想说了不算,板桥镇的老少爷们可饶不了你!”
“好,那我赌了!”
眼看崔玄仁就要中计,郭业心中暗喜,虽然他不缺钱,但是谁又嫌钱多呢?而且又能挣钱,又能惩处恶人,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的事儿吗?
可是,崔玄仁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大吃了一惊!
第1410章 用金子晃瞎你的狗眼(2)
崔玄仁道:“且慢!”
郭业当时就有点傻眼,道:“崔长史,莫非您又改变主意了?”
崔玄仁见了郭业心虚的样子怎么会改变主意?他说道:“当然不是!不过,咱们这场设计二十万贯的赌局,怎们能如此草率?”
“那您的意思是?”
“空口无凭,咱们立字为证!”
郭业心说你这真是倒霉催的,强忍笑意,道:“您可要想清楚,白纸黑字,立了字据可就不能反悔了?”
“我博陵崔氏之人,岂会出尔反尔?本官是担心你,一个高句丽的商人,没有读过几天圣贤书,万一输了的话,难免有些反复。”
“好,写就写,我要让你看看咱们高句丽爷们也不是吓大的!”
鑫鑫客栈里,笔墨纸砚都非常齐整。一会儿工夫,一式两份的文书就写好了。郭业和崔玄仁分别写好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郭业把文书填好,崔玄仁长舒了一口气,道:“既然签好了文契。那咱们的赌约就正式生效了。郭兄,就请您把您那十一万贯拿出来吧?”
郭业一翻白眼,道:“凭什么是我先拿出来?你是本地人,我是外乡人。我郭业就住在鑫鑫客栈,怎么也跑不了。倒是你,崔长史,谁知道你家住哪?到时候你一看比不过。跑了。我找谁说理去?依我看呀,得您先把钱财拿出来!”
“哼哼,看来你是不管棺材不落泪。我博陵崔氏之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你计较这些小事。我先来就我先来!张富贵,拿着我的帖子,去家里取钱……”
“遵命!”
十万贯钱,说得容易,真运起来,难度可太大了!
过了一会儿,鑫鑫客栈的外面就来了几十辆大车,车上装满了铜钱!
张富贵对郭业道:“咱这总共是四十辆大车,每车五十贯钱,总共两千贯。您要不要点点?”
郭业道:“不必了!你们把钱都倒在这儿吧!”
张富贵卸完了铜钱,又调转车头,继续运钱!来来回回,走了二十趟,总算运来了四万贯铜钱!
鑫鑫客栈的门前就立起了一座铜山!
再运,可就运不了了!二十多趟,把这些马都累坏了!
郭业嘿嘿冷笑,道:“崔长史,您总共就这点钱?才四万贯?要是这样的话,您这样赌局可就要输了!”
崔玄仁道:“别急,说十万贯,肯定本官给你凑十万贯出来!你等着!本官亲自去取!”他转身就走,一会儿工夫,赶了一辆驴车过来,车上有一个精致的箱子!
崔玄仁把箱子打开,露出了点点金光,道:“郭业,这是一千两金子,你要不要过过数?也就是我博陵崔氏,才能一下拿出一千两金子来!今天你跟我打赌,不白打!让你开开眼界”
“哼,一千两金子怎么样?也不过是一万贯!这还差五万贯呢!”
崔玄仁从怀里一伸手,拿出了一沓钱票,道:“知道这是什么吗?长乐坊大钱庄的钱票!你们高句丽没有这种东西,只有我们大唐才有!这个长乐坊大钱庄的钱票可不得了,只要是有长乐坊大钱庄的地方,见票就兑钱!你要是不信的话……”
郭业实在受不了他那副高高在上,好为人师的样子,打断他道:“不就是长乐坊大钱庄的钱票吗?你以为我没见过?我用过的比你见过都多!说吧,这些钱票是多少钱?”
崔玄仁一听这话心说坏了,难道这个郭业也有长乐坊大钱庄的钱票?那样的话,他要是带着十一万贯钱,还真有可能!他说道“五万贯!”,然后又怯怯的地了一句,“您不会也有长乐坊大钱庄的钱票吧?”
“钱票?”郭业略微停了一下,颇为玩味地看着崔玄仁,“本来是有的,不过……都花完了!”
崔玄仁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道:“这总共就是十万贯了!我们博陵崔氏就是这么干净利落,童叟无欺!说十万贯,就是十万贯!郭兄,您把您的钱财也拿出来吧?”
郭业道:“不忙,不忙!咱先把话说清楚,您还有没有其他的钱?要不要加码?”
“哼哼,你别用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博陵崔氏,行得正,走得端!不会耍那些阴谋诡计!只要你能拿出的钱财比十万贯多,哪怕是多一个铜钱呢,都算我输了!”
“这可是您说的,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你就别废话了,赶紧拿钱吧!你要是不自己拿,我就让大伙动手了。你别想拖延时间!”
郭业微微一笑,道:“别急。我这就回客栈拿钱。”又转过身来,对李晚娘道:“李家娘子,我的伙计们都出去逛街了,这么多钱我可拿不动。辛苦一下您的这些伙计,帮我把钱抬一下!”
“瞧您说得还这么客气,没问题,我跟您一块去!”
李晚娘和郭业一块来到了客栈内,压低了声音说道:“郭先生,您有把握吗?我看您除了货物以外,可没有多少行李。那可是十一万贯的钱财,您能凑得出来吗?唉,就是不知道用货物冲抵,算不算数……”
郭业道:“李家娘子,不用担心,不就是十一万贯钱财吗?小意思。”然后他拿手一指,道:“你叫人把这几个箱子抬出去,十万贯钱就在里面!”
李晚娘当时就急了,道:“郭先生,您缺钱就早说呀。现在可坏了!奴家倒是有几万贯的积蓄,可是加上这也不够呀!这可怎么办?”
“缺钱?我郭业怎么会缺钱?李家娘子,你实在是多心了!”
“呦,这都什么时候了,您怎么还吹牛呢!就这几个箱子,装什么也值不了十万贯钱呀!除非都是金子!但是那怎么可能……”
郭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怎么不能是金子呢?”
“你别以为我李晚娘是没见过世面的!十万贯钱钱财,要一万两金子!别说您是一个商人了,就算是整个密州,能不能凑出来一万两金子都得两说!”
郭业挥挥手,道:“你不信是吧?没关系,一会就真相大白了。让您的伙计,把这些箱子都抬出去吧!”
“好吧。不过我可跟您说,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别这么冲动,和别人打赌了!您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您有钱的多得是……算了,我不说了。说起来都是我李晚娘的错,是我把您拖到这场是非里来的……一会您输了多少钱,我补给您!”
李婉娘絮絮叨叨的和郭业走到门口,吩咐伙计把箱子放到了地上!
崔玄仁一看这些箱子,就是一皱眉,道:“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带来这么点钱?还有吗?”
郭业道:“有是有,不过不必再搬了!这里面的钱财,绝对有十万贯!”
“我说姓郭的,你可别耍赖!我看你是输不起,不敢把钱财都拿出来吧!那可不成!三娘子,您再辛苦一趟,看看这个姓郭的客商有什么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郭业连忙阻止,道:“我说崔长史,你这是什么意思?莫非要抄家?我郭业也没去您家里头,把您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来呀!你这是耍无赖!”
“我耍无赖?你才是耍无赖呢!这么说吧,我要是输了,我家里的田产地亩全是你的。你要是输了,你带来的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得给我!”
“崔长史,咱们讲话可得凭良心,立的文契上可不是这么说得!”
崔玄仁叹了口气,道:“看来还是让你抓到文契的漏洞了。无商不奸,无奸不商,说得就是你们这种人!好吧,我就……”
郭业道:“别,我不用您装大方!您敢不敢就按照您刚才的说法,重新立一份文书!”
“呦嗬,你这是赌输了,耍光棍是吧?我博陵崔氏,还真不吃你那一套!重立契约就重立契约!”
刷刷点点,笔走龙蛇,第二份文契转眼就诞生了!郭业和崔玄仁当面把第一份契约撕掉,又各自在第二份契约上签上了名字!
崔玄仁道:“姓郭的,现在你把钱藏着也没啥用了!要不要加码?”
郭业道:“不用!”
“那你可就输定了,就这五口箱子,除非里面都是金子……”
说着话,郭业已经来到了一口箱子的近前,把箱子打开,金光乍现,耀花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