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空气瞬间拂过城头,瞬间让卡希姆几人从疼痛中清醒过来。
李弘的声音从他们头顶传下来:“好好享受凉爽的夜晚,希望一晚上你们能挺得过来。”
袁恕己眉头紧皱,他现在感觉到心里沉甸甸的,此事儿恐怕还需向上面报告才行,否则任由年轻的太子殿下如此折腾,早晚有一天会出事儿的。
“你是在担心白衣大食会来报复吗?”李弘一步一步的踩着台阶,问道。
“呃,不瞒大都护,末将确实有些担心。”袁恕己实话实说道。
李弘望着那清冷的月亮叹口气,嘴里顿时跟着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喃喃道:“西突厥被我大唐征服后,但是西突厥的小可汗阿史奴却投向了吐蕃,袁恕己,你说这是为什么?”
袁恕己不明白李弘什么意思,想了下回道:“因为我们大唐灭亡了他们的国家,所以他依附了吐蕃?”
“那你告诉我,吐火罗被我征服后,为何又要复国,但最后却依附给了白衣大食?”李弘继续问道。
袁恕己这次不用思考了,原因摆在那里呢,谁不知道白衣大食如今很强大,相比起大唐来,白衣大食更能够直接威胁他们,而大唐却远在千里之外,要依附,自然是依附白衣大食了。
不等袁恕己回答,李弘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所以说,只有你变得很强大的时候,你的敌人才会敬畏于你,只要你表现出强硬的一面时,你的敌人才会给你尊重。如果你很弱小,你的敌人,只会把你当成卑贱的生物来对待,而不会给你任何丝毫的平等。吐火罗弱小,白衣大食强大,所以吐火罗依附于大食,大唐同样强大,但是大唐同样也很好糊弄,是一个笨蛋一样的强大,只要他们从我们这里得到好处后,他们就会翻脸不认人,而且随时准备着在你的背后给你致命一刀。”
李弘在袁恕己的陪同下回到自己下榻之处,站在门口看着他,轻松地说道:“只有敌人敬畏你了,只有敌人害怕你了,你才能真正的征服他们,如果他们未能从心底害怕大唐,他们就永远不会屈服于大唐的管辖,他们会时时刻刻的想着独立、想着复国,为此而不择手段。正所谓杀其人必先诛其心、亡其国必先灭其文。”
看着袁恕己有些似懂非懂,李弘眯缝着眼睛,继续说道:“杀了其可汗,不过是亡了他们一个时代,他们还会涌现出其他的可汗。如果我们灭了其文化,用我们的文化来教育德化他们,那才是真正的灭族,才是真正的统治!所以说啊,礼部、国子监、鸿胪寺的人天天在朝中没事儿干,老是盯着我干没干坏事儿,倒不如把他们都发配过来,让他们来这里弘扬咱们的唐文化,给什么昭武九姓、石国、康国、高昌还有那龟兹啥的国家,传播些之乎者也,这样他们就是我们大唐的种了,精神上,精神上控制他们远比武力要强大。但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首先你得用武力征服他们!让他们给咱们机会,用咱们的文化来灭其族。”
“多谢大都护教诲,袁恕己铭记在心!”袁恕己脸上闪过一丝忠诚。
他知道,太子殿下站在寒风里,给自己讲如此长篇大论,就是希望自己,甚至包括其他大唐的边军将领,能够明白大唐出征的意义何在。
“学生多谢先生教诲,真是听先生一席话,胜似十年苦读。如此精辟的哲理,恐怕学生就是再苦读十年,也未必能够悟到。”还有些稚嫩的声音从袁恕己身后传来。
“还没睡?明日可还得赶路呢。”李弘看着两人说道。
姚崇跟桓彦范两人走到李弘跟前,行过弟子礼后,才说道:“回先生的话,我二人是第一次来到这玉门关,心中有些兴奋,所以就打消了睡意,随便转了转,不想在这里有幸聆听先生的真谛之意。”
“少拍马屁,这一路上你俩跟着我,可不会好受的,以后的苦日子希望你俩能够熬过来。”李弘挥手示意袁恕己回去吧,然后看着姚崇跟桓彦范说道。
“先生过滤了,您身为千金之躯都能够承受,我们自当是更应该能够承受才是。”姚崇跟桓彦范,与李弘相处了这一个多月后,也不再像以前那般拘谨了。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有难同当如何?”李弘细致盎然地说道。
“学生不敢。”两人听到李弘此话后,立刻神色一紧,急忙神情恭敬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君臣有别,无论是君对你如何恩宠,你都不能把自己当成与君一个水平的存在。
看着两个人的样子,李弘笑了笑,然后便示意两人下去休息吧。
身后的夏至急忙掀开门帘,把李弘迎进了暖烘烘的屋里,关上门后问道:“爷,为何您一说同甘共苦,他们都脸色发白,神情紧张呢。”
“唉,这就是所谓的君臣有别啊,是我自己过于孟浪了。”李弘任由小雪帮自己脱掉白色皮裘,说道。
这就像是上一世,记得有人说过:领导可以拿你当兄弟,但你可千万不能拿领导当兄弟看待。上一世这样的人情世故都还存在,何况是现在这个时代呢。
在小寒跟白露死后,李弘就把小雪跟夏至紧紧的留在了身边,这么多年来,两人也是除了白纯之外,一直陪寝李弘的两个人。
所以夏至跟小雪两人各司其职,很快便侍候着李弘沐浴完毕。
第二日一早,李弘就被小雪跟夏至侍候着穿衣洗漱,弄好了一切后,花孟已经等待在了门口。
“爷,刚刚送过来的,您过目。”
李弘接过花孟手里的密信,随随便便的撕开,一目十行的扫过,嘴里啧啧说道:“哟,看来我猜的不错啊,这个卡希姆来头不小啊,竟然是白衣大食穆阿维叶的小儿子。”
“穆阿维叶是谁?”花孟奇怪的问道。
李弘把书信递还给他,看着忙忙活活准备启程的兵士,望着刚刚露出地平线的朝阳,说道:“穆阿维叶是倭玛亚国的国王,国王在他们理解中被叫做‘哈里发’,这是他们的语言,译成我们的话就是继承者、代治者的意思,对他们皇帝、国王的称谓,是代替他们的先知来管理自己的国家。”
“先知?”花孟更是懵了,就连旁边收拾完后,穿着一身盔甲的夏至跟小雪,也是一脸的茫然萌态。
替李弘牵着马的芒种也是一脸茫然:“哈里发?这个名字真难听,真不如我们皇帝的称谓来的好听。”
“文化不一样,所以说自然在称谓上也就不一样了。哈里发的本名是穆罕默德·本·阿卜杜拉·本·阿卜杜勒·穆塔利·本·哈希姆。”李弘说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绕嘴。
身后的六人看着李弘嘴皮子上下翻飞,一脸茫然跟呆滞的睁大了眼睛,他们可是第一次听到如此长的名字,而且他们可都是从太子殿下出生就开始跟随在身边,竟然不知道太子殿下对万里以外的事情,都知晓的这么清楚。
“半梅,你可不要看不起这位先知,他在白衣大食,可是享有者超越皇权的威望的。”李弘看着偷偷撇嘴的半梅,说道。
“是,爷教训的是,奴婢谨记。”半梅俏皮的吐了下丁香小舌,俏声说道。
“你们可不要小看这些人,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的精神文明跟传承信仰,而这哈里发就是他们的精神信仰,在白衣大食的心里,没有人比他们伟大的先知穆罕默德高贵,没有人比他们伟大的先知穆罕默德强大。”看着几人不以为然的样子,此时就连姚崇跟桓彦范,还有袁恕己也跟在他的身后。
虽然众人都在竖起耳朵倾听,但显然他们对于其他文明,并没有像自己般表现出足够的重视跟尊重。
“穆罕默德能够征服白衣大食等广大的地区,武力却不是他最为倚仗的武器,而是一种我们的先贤,没有任何一个人做到的武器,而且他的这种武器,远比任何武力都要强大的多,他直指人内心,让人从内心去屈服、归附于他。”李弘跨上马背,缓缓向城外走去,所有的兵士早已经在城外集结完毕。
“那是什么武器?还请大都护训示。”袁恕己对骑在马背上的李弘深深鞠躬问道。
第173章 古兰经
李弘看着姚崇与桓彦范,同样也是一脸的求知欲,任由胯下的战马缓缓前行,对身边的几人说道:“是一本经书,而这本经书指引了那里的人们光明,让那里的人们感受到了幸福。于是,他们开始屈从于穆罕默德,视穆罕默德为他们的神,为他们的信仰。而由此也就诞生了穆罕默德所创的‘伊斯兰教’,这便成了他们心里的圣地,神圣到任何人都不可以亵渎。”
“一本经书?咱们大唐好多本经书呢,也没有见有哪一本经书能够做到,要不咱们把他那经书要过来,这样我们也好统治西域。”小雪皱着眉头,在她脑子里,始终想不明白,一本经书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威力。
“胡说八道。”李弘训斥了小雪一句,继续说道:“那本经书叫做《古兰经》,现在你去了白衣大食,我估计不需要很多钱就能够买到一本。如果我们用了他们的经书,那么我们就会被他们奴役,被他们指使。所以我们在西域这广袤的土地上要做的就是,在两个文明的碰撞中,证明我们大唐的文明是强大的,是不可征服的。同样,也要证明我们大唐的铁骑,是可以踏遍任何地方,是可以守卫我们的任何一寸领土,是不受他人侵犯的!”
看着这些还是似懂非懂的几人,李弘缓缓的走到了玉门关西门口,走出百丈距离后,在晨起阳光的照耀下,扭头看着依然还挂在城门上的五人,淡淡地说道:“你们也不必害怕,不必敬畏那本经书,它本身并没有什么法力,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经书。就像我们先贤留下的任何一本书籍一样,他的传世价值,不过就是为后来人作出一个对未知文明的探索罢了,不值得我们大惊小怪,但我们也绝不允许,他们用不是我们华夏先人的东西,用来腐蚀我们的思想。任何人都可能影响我大唐百姓,只有我大唐百姓影响他人,影响他国!袁恕己,结合我昨夜与你说的话,你可有明白一些道理?”
李弘看着袁恕己一边说,一边缓缓的从马背的一侧拿起了弓弩,然后从旁边的箭筒抽出一只箭矢,缓缓的搭在了弓弩上。
如今的弓弩虽然搭箭的速度,相比长弓还是慢了一些,但胜在其射程、精度跟杀伤力上。所以在配合骑兵作战时,远远要比长弓在战场上要有威胁的多。
袁恕己、姚崇、桓彦范,包括夏至等人都在蹙眉思索,过了好一会儿,几人才渐渐有些明悟的样子。
袁恕己眼神趋于明亮,看着李弘说道:“大都护,您的意思是,征服一个民族,武力与文化应该并驾齐驱,相辅相成,如此才能够真正的为我大唐开疆扩土?末将所说虽然不是很精妙,但想来大都护您……”
“不错,我就是这个意思。西域想要永远的被我们掌控,让这些人以唐人自豪,我们就不单要在武力上征服他们,更要利用我大唐精神上、信仰上、文化上的强大,来征服他们!文明与文明的争斗,铁骑与铁骑的厮杀,谁是王者谁是败寇,大唐都不应该屈居人下,因为我们是中国,世界的中心,万国朝拜的帝国!”
李弘缓缓的举起弓弩,城头上被悬吊在那里的五人,经过寒夜的摧残,此时已经奄奄一息。
卡希姆武力的抬起眼皮,在刺眼的阳关下努力的凝视着李弘,干裂的嘴唇虚弱的喃喃说道:“放我下来,不然我的父亲不会放过你们。还有你,你既然知道我父亲的名字,就应该知道我是谁,如果我死了,你们大唐就等着被我们灭国吧。”
卡希姆声音很轻,但在宁静的河西走廊上,也是隐隐约约,一字不落的传进了李弘等人的耳朵里。
“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撩狠话?卡希姆,今天之后,你就将消失在人世间,伟大的先知穆罕穆德也救不了你,我们都有各自的信仰,我们大唐同样尊重你们的信仰,但我们从来不会欢迎想要占领我们领土的异己,死在我手里你也不冤了,作为穆阿维叶的小儿子,放心吧,你死了,你的两个哥哥会替你代替你父亲,成为白衣大食的继承者。”
说完后,李弘另外一只手扶住弓弩,眼睛紧紧盯着卡希姆无力的双眼,此时折射着有后悔,有害怕。
“真理已经来临了,你们这些虚妄会被消灭,你们永远都将是带着愚昧卑贱的最贫穷者,智慧是我们最高贵的财富……”
破空声划过,卡希姆的声音戛然而止。一道如黑色闪电的箭矢,凌厉的从李弘的弓弩上射出,眨眼便钉在了卡希姆的眉心。
“不知死活,难道真以为这里是半岛?是你们那里一样,带着愚昧的卑贱者!别忘了,你们的先知还说过:‘求知,哪怕远在中国。’想来学习我们的文化,就得拿出应有的态度来,而不是趾高气扬!出发!”李弘挂好弓弩,一声冷喝,顿时两侧两万人的骑兵,快速有序的开始跟在他身后,扬起一片烟尘,向着龟兹而进发。
随着河西走廊慢慢被李弘他们抛向了身后,道路两旁的植被也仿佛被落在身后,阳光的照耀下,微风吹过,戈壁上耐旱的灌木丛开始渐渐出现,屹立不倒的身形,仿佛是在高傲的告诉路人,自己比那些需要水分的花草树木,更应该得到世人的瞩目跟尊重。
绵延不绝的戈壁滩,对于早已经把马掌给战马穿了好多年的大唐将士来讲,已经是轻松了很多了。
风吹过沙丘带来呜呜的声音,仿佛都带着一股律动的感觉,清脆的驼铃声,悠扬的胡琴声,一望无际的大漠让人心旷神怡,在晴空万里的天气下,仿佛要整个人融入到这片沙海。
李弘蒙着厚厚的丝巾用来遮挡风沙,而身边的四女,早就已经把自己包裹的像个粽子一样,只留下两只乌黑的眼睛,咕噜咕噜乱转。
望着一望无际的沙漠,原本还想“长河落日圆”的他,早已经失去了兴趣,整个人的思绪沉浸在一种莫名其妙的空无中。
甚至恍惚间,在望着这没有任何遗迹、没有任何建筑物的沙海时,李弘有种回到了上一世的感觉。
身边的一切景象,仿佛一越千年,轻轻松松的把他带入了那个现代感慢慢的时代。
要不是偶尔手触摸着身上铠甲的叶片,李弘都快要认为自己回到了上一世,回到了那与妻子共乘一骑骆驼。
在避开了其他游人之后,在山丘与沙丘之间,在风与云的鼓惑下,在那个年代难得清新空气中,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摸的趣事了。
费力的摇了摇头,晃走了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包括妻子那傲人的身材,望着权毅亲率的斥候快速向他们奔过来。
“大都护,大概还需二三十里地,我们就可以扎营了,那里有一处水源,地势高且平坦,很适合扎营。”权毅骑在马背上说道。
“加快速度,在日落之前赶到。”李弘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自然就是如此奇妙,前几天夏至她们看见沙漠时,还兴奋的跟个小女孩儿一样,但当在沙漠中穿行了三天后,立刻都像是被冬雨浇蔫了花儿般,连望一眼远处沙漠风景的兴趣都没有了。
而这两日,随着枯黄的植被增多,四女又开始了叽叽喳喳的吵闹声,李弘毫不怀疑,如果这个时候有一部手机,四女能够在盏茶时间,就把内存给装满她们臭美的照片。
随着道路的增宽,地势也越来越平坦,龟兹向来是西域与云中相结合的一个重镇,这也是为何大唐置安西四镇其一在这里的原因。
云中水草肥沃,无论是西突厥人还是东突厥人,向来是逐水而居,所以越是靠近这里,也就越偏离了真正的西域。
但同样,从地里位置上看,这里依然还是安西都护府的管辖范围,也是历史上后来的北庭都护府的一部分。
一汪浅浅的小河流已经结冰,想来并不会很深,换下铠甲的李弘,在四女的陪伴下,站在枯黄的野草守护的小河沟旁。
四女正睁大了眼睛,看着李弘缓缓的走下去,说是要在这里给她们抓鱼吃。
手里的横刀插进不算后的冰面,朦胧夜色的笼罩下,李弘小心翼翼的掏了一个小洞,但……只见李弘抬起头,望向远处正在指挥兵士的权毅,喊道:“权毅,挖开洞之后该怎么办?不会要把手伸进去抓鱼吧?”
权毅听到李弘的叫喊声,跟身边的手下叮嘱了两句,便快步跑了过来,匆匆走下枯草河边,与李弘一同站在冰面上,说道:“大都护,您今日的纱巾还有吗?末将弄一些鱼饵放进去,然后连同纱巾……”
“滚,刚才你说的挺好听,还以为多简单呢,要纱巾我还用你,我自己拿鱼竿还能钓上来呢。”李弘不满的把横刀扔给了权毅,没好气的在夏至跟半梅的搀扶下走了上去,不抓鱼了,冷。
第174章 令出多门
于阗并没有很大,作为一个镇守西域与云中的重镇,除了用黄土夯实的城墙外,一眼望去同样还都是大部分的黄土建筑,至于青砖青瓦的建筑,除了大户人家跟都护府外,并没有太多。
兵营在于阗城四个方向都有驻扎,而且人数规模在此时已经达到了十万人之众。
裴行俭、黑齿常之、薛仁贵三人早已经在城门口等候,探子已经来回奔走了好几趟,眼看着天色即将暗淡下来,终于在地平线的尽头,出现了一抹黑色的影子。
不一会儿的功夫,三人就看见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龙缓缓而来。
三人都是用兵的行家,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太子六率,还是让他们内心感受到了不小的震撼。
按照行军速度,这两万多的兵力,从长安赶到于阗,虽然说不上是很快,但这行军速度也还谈不上很慢,只能算是中等。
但即便如此,他们三人还是从那两万多人的骑兵队伍中,感受到了一股沉着的镇静,跟一股潜藏的杀伐气息。
仿佛就像是一把出鞘的横刀,虽未沾染鲜血,但已经是锋利至极,时刻等候着染血般。
“末将裴行俭、薛仁贵、黑齿常之见过大都护。”三人在李弘马前行礼,而身后庞大的骑兵队伍,依然是秩序井然、从容不迫的从两侧缓缓向驻扎的营地行去。
裴行俭如今五十岁上下,比薛仁贵好像还要小上几岁,黑齿常之是三人里面正值顶峰时期,三十来岁,身材魁梧凶悍,或许是西域沙场磨砺的缘故,此时的他,比在长安初见李弘时,多了一些霸道的气势。
李弘挥挥手示意三人起来,然后便从马背上翻身下马,缰绳随手扔给了身后的芒种,说道:“走路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