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世童男居然在思考如何娶四个女人的事,实在是……何德何能。
“当我的亲卫未尝不可,不过……这对玩意儿你得小心藏好,莫让别人发现。”顾青严肃地指了指皇甫思思。
“这对玩意儿是……什么?”皇甫思思一头雾水,顺着他的手指往下看,然后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大羞:“你这……该死的登徒子!”
说完转身掩面跑向后院。
顾青急了:“一言不合就羞奔,喂!我还饿着肚子呢。”
……
安西军的操练愈发频繁,而赏钱的频率和人数也越来越多。
战事即临,空气里弥漫着血与火的味道,将士们也知道自己即将要开拔入关征战沙场,对强度越来越大的操练并没人抵触,将领们很早就把道理说明白了。校场上多流一滴汗,战场就会少流一滴血。
大漠深处的无人处,顾青和亲卫们领着五千神射营,在一处空旷的沙漠低凹地带扎营。
整整三天,神射营五千将士都在秘密操练燧发枪。
在顾青被调离安西之前,老铁匠胡安便招募了西域许多铁匠,按照顾青定下的标准打造燧发枪。
燧发枪最难的部分是枪管,在顾青的建议下,胡安做了几个简易的手工拉刮车床,专门用来雕刻枪管内部的螺旋纹膛线。后来顾青回长安,胡安与铁匠们日夜开工做枪管,在顾青回到安西前,已经做好了五千支枪管。
接下来的事情好办,将枪管与各个零件组合起来,便成了完整的燧发枪。
配好了足量的火药和铁丸,顾青领着神射营将士来到大漠深处,秘密操练这支军队。
他们是顾青秘而不宣的底牌,不到迫不得已时,燧发枪不会暴露在世人面前。
最理想的状态是,将来用它顶住李隆基的脑门,而李隆基莫名其妙不知这是何物。
茫茫黄沙远处立着一排靶纸,神射营将士列成一排,一阵杂乱不齐的枪声后,上空升起一阵白色的烟雾。
顾青站在将士们身后,皱眉摇头。
“不行,远远达不到我的要求,不求命中靶心,至少你们要碰到靶纸,若在战场上,刚才这排枪不仅白放了,而且给了敌人充足的时间接近前军。”
常忠一身披挂,神情为难道:“侯爷,您造出来的新式兵器实在太麻烦了,既要塞火药,又要塞弹丸,还要用燧石打火,相比之下弓箭似乎更方便一些……”
顾青冷冷道:“你懂个屁,弓箭的射程多少步?我造出的燧发枪射程多少步?你比对过吗?”
常忠挠头:“呃,好像比弓箭的射程强一些……”
“战场上射程强一些的兵器,对胜负的影响还需要我给你解释吗?”
“射程强自然更好,就是这填弹太麻烦了,若敌人发起冲锋,从对方前军到咱们的前军,这段距离仅仅只够咱们放两次枪,未免……”
顾青笑了:“谁说只能放两次枪?”
指着几名神射营将士,顾青勾了勾手指,道:“你们过来。”
将士端着枪站在顾青面前,顾青指挥道:“你,蹲下来,枪平举。”
军士依言做了,顾青指着另一人道:“你,抓紧时间填药,塞弹丸。”
又指着蹲下的人道:“你,现在放枪,放完枪马上站到最后,继续填药塞弹丸,站着的这个,你可以蹲下放枪了。”
简单一通指挥后,放枪的频率速度果然提高了许多。
常忠惊讶地睁大了眼,恍然大悟:“侯爷,末将明白了。”
顾青笑道:“就按此法操练,这叫轮流三段式射击,按照这个法子操练的话,从敌人发起冲锋,一直到冲入咱们前军,足够神射营放五排枪了,五排枪后,任何敌人的冲锋阵型都会被冲垮,那时神射营后方和两翼的骑兵发动起来,敌人来不及冲到咱们面前就会被包围,切割,全歼。”
常忠连连点头,激动地道:“末将明白了,神射营如此操练,战场上确实有很大的作用,甚至能决定一场战事的胜负。”
顾青嗯了一声,下令继续操练。
这些法子不是顾青所创,而是血淋淋的历史。
前世中国的屈辱史,列强的坚船利炮打开了国门,国人仍沉醉在天朝上国的美梦中,面对敌人的火枪,无能的朝廷发起无数次进攻,然而一排排火枪后,数万大军竟然奈何不了几千火枪兵,就这样一批批倒在冲锋的战场上,无论怎么努力拼命都冲不到敌人的前军阵内。
一场战争下来,伤亡比对往往是己方战死上万,而对方只有几十人的伤亡。
这就是冷兵器与热兵器的区别,旧的文明被新的文明所取代,代价是无数条人命。
如今,顾青也在做这些事。
比原来的历史提前了一千年。
一排枪声后,青烟升腾而上,顾青仰望苍穹,轻轻叹了口气。
但愿这一世,煌煌华夏不再重复千年后的屈辱。
……
十日后,安西校场。
一大早战鼓隆隆,顾青披挂明光铠,沉默地站在高台上,静静地注视着校场上的五万将士。
他们面容坚毅,眼神锐利,像一柄柄刚被拔出鞘的利剑,无声地指向天空。
校场四周旌旗飘展,大营外,一辆辆满载辎重的马车已然先行开拔,全城百姓和商人静静地站在辕门远处,不舍地看着安西军拔营。
校场上的将士们每人牵着一匹马,偌大的校场一片寂静,只有战马偶尔不耐地摇晃大脑袋,打个响鼻。
许久,顾青向前走了一步,大声道:“安禄山贼子叛乱,大唐北境沦陷,奉大唐天子旨,令安西军拔营入玉门关,开赴关中,平定叛乱,此战……必胜!”
空旷的校场上,忽然响起一阵震耳欲聋的吼声。
“杀——!!”
“入关勤王,剿除叛乱,开拔之前,我顾青不与你们说虚话,给你们来点实际的。”
说着顾青一扬手,韩介指挥亲卫抬出一个个大竹筐,眼尖的将士们发现,竹筐内赫然是满满的铜钱,和一个个闪闪发亮的银锞子。
见将士们的注意力已集中在这些竹筐上,顾青放声道:“别的军队我不清楚,但我顾青麾下的将士们不能白辛苦,开拔入关要有表示,这里是五万贯钱,每位将士可分得一贯,算是给你们开拔前的辛苦费。”
校场安静片刻后,接着便是一阵如雷鸣般的欢呼声,顾青一句话便将大家的情绪点燃了。
一贯钱,已经不少了。
这年头就算战死了,按照朝廷的抚恤规矩,战死者也只给两百文到五百文不等,而顾青这位主帅,还未开拔便给了将士们每人一贯辛苦费,这是何等的大方。
高台之下,监军边令诚也静静地站着,见到这一个个大竹筐,边令诚的脸色有些不对了。
从来没听说过大军开拔前还要给辛苦费,而且出手便是每人一贯钱,这位侯爷难不成是个天生的败家子?有这么糟践钱财的么?
而且,听顾青话里的意思,这五万贯分明是他私人送给将士们的,只字不提朝廷和天子,不知这句话是有意还是无意,终归很不妥,你一个边将用私人钱财收买军心,太犯忌了。
边令诚不动声色,但这一幕被他深深记在心里,回头开拔扎营后,他要给长安写一份奏疏,将今日所见所闻原原本本禀奏天子。
顾青浑然不知边令诚的打算,就算知道了也无所谓。
乱世即临,天子自身难保,他顾青终于能翻天了,岂惧一个小小的监军?
从离开长安的那一刻,顾青便如困龙入海,从此不会为任何人任何事妥协。
兵权在手,为天子逐鹿,何惧礼法规矩?
“现在,以旅为一伍,各旅帅上来搬钱,将钱分发给麾下将士。”顾青大声下令。
校场上,人群愈发沸腾兴奋,军纪严明的安西军里,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躁动。
各旅旅帅上前,清点银钱后,将属于自己麾下的银钱搬走,然后便在校场上逐一分发,顾青亲眼看到银钱发到每一名将士手中,不由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发钱整整发了两个时辰,最后终于发完。
顾青昂首环视将士,大声问道:“钱都到你们手中了吗?拿到了吗?”
“拿到了!谢顾侯爷!”将士们异口同声兴奋回道。
“这只是辛苦费,正餐前的开胃菜,此次平叛,我宣布一条军令,斩下叛军人头一个,赏五十文,斩叛军将领人头一个,赏一百文,斩叛军营官以上人头一个,赏二百文,你们若有本事斩下安禄山的人头,我在天子面前保举你为万户侯,赐田万亩,世袭罔替!”
将士们发出轰然的笑声。
顾青也笑了,随即笑容一敛,大声道:“你们信得过我吗?”
“信!”
“只要开战,我的军令当天兑现,你白天斩下人头,夜晚回营便拿钱,这是我顾青向你们许下的承诺,我若做不到,你们尽管骂娘。”
将士们兴奋极了,开战前的少许紧张压抑感,被顾青一番许诺刺激得消弭无踪,无声无息间,校场上升腾起一股澎湃翻涌的战意和杀气。
环视将士们兴奋而充满杀气的脸庞,顾青知道他们的战意已被自己的许诺激发出来了,军心士气已恢复到了巅峰状态。
军心可用,安西军即将名动天下。
“现在,全军开拔!”
五万将士高举横刀长戟,斜指向天。
“杀——”
第四百四十五章 故友升官
旌旗盖卷,万骑掩黄沙。
安西军五万将士拔营,队伍在茫茫大漠长蛇行进,浩浩荡荡不见首尾。
全城百姓商人静立辕门外,依依送别将士们。
待到顾青和亲卫们随着中军出了大营,百姓们沸腾起来,一名老者上前拦住顾青的马,躬身行叉手礼,顾青急忙下马将老人搀扶起来。
“龟兹城有赖侯爷这些年经略,治下子民日子越过越好,侯爷今日奉旨出征,我龟兹城子民无所相赠,只愿侯爷和安西军将士旗开得胜,凯旋而归,我等升斗之民只认侯爷是安西之主。”
身后的百姓们纷纷行礼附和。
顾青笑道:“长者无须多礼,安西军奉旨出征,过两年定能凯旋,你们好好过日子,龟兹城我早有安排,不必担心。”
老者捧过一碗酒,双手恭敬地递给顾青,道:“侯爷一路保重,山高水长,唯此饯别,龟兹城等您回来。”
顾青接过酒碗,毫不犹豫一饮而尽,然后双手将酒碗还给老者。
抬眸缓缓环视辕门外黑压压的百姓,顾青神情郑重躬身行了一礼,大声道:“父老乡亲不负我,来年凯旋再与诸位痛饮,就此别过。”
百姓们含泪下拜,异口同声道:“拜别侯爷。”
顾青豪迈长笑,策马上路。
出了大营,一路向东,顾青凝神看着将士们的精气神,见大家神情兴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对于平叛之战他们似乎并不惧怕,反而将它当成了博取功业的际遇。
顾青稍稍放心,随后唤来军需粮官,吩咐他沿路采购部落牧民的羊群,保证每日将士们的伙食里都能带点荤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