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娟儿也不知道为何,老者的话似乎有股神奇的力量,不自觉的便按照老者所言去做。
亭外的雨势更大了一些,凉亭犹如被困在雨幕中的孤岛,但远处的景物却又朦胧可见,一如陈默此刻的心境一般,他似乎找到了恩师一直说的所差的那一点点……
第二十六章 不同
棋局在脑海中反复推演,思考的方式也不断发生着变化,若说以往,陈默是在以棋盘的规则为基准来不断衍变的话,现在,陈默开始跳出棋盘规则的束缚,站在一个局外人的角度来观察棋局的衍变。
有些东西在外人看来或许简单,但真正懂的人眼中,这纵横十九道之间,能够囊括的东西实在太多。
呼~
亭外的雨已经停了,当陈默再次睁开眼睛时,老者已经不在,只有娟儿乖巧的站在一旁,担忧的看着他。
“老先生已经离去。”娟儿对着陈默道:“公子,无碍否?”
“我能有何事?”陈默笑着站起来,坐的时间长了,腿有些麻,亭外的大雨已经停了,四周的空气似乎都焕然一新,景物似乎也更加清晰了,一如他此刻的心境,颇有一种拨开云雾见青天之感。
“那位老先生说,若没有太紧要之事,他每天都会在此与友人下棋,公子若是有兴致,可来旁观。”娟儿学着那老者的神态,将老者的话说了一遍。
气运并没有消失?
陈默最先查看的是自己的气运,多出来的五点气运似乎并未因此而消失,也就是说,只是结识那位老者,便让自己气运壮大了五点,另外命数提升的一点应该是棋艺获得突破而增加的。
因为在系统神仙给的技能之中,已经没了棋艺一项,取而代之的是棋艺专精,也印证了陈默的一个推测,9并非技能的终点,否则没办法解释为何自己经过数年的努力,面对老师依旧是胜少败多,面对之前的老者更是被碾压,或许就如训练营中所示,训练营所教给自己的,只是基础,是对规则的运用。
这老者究竟是何人?
陈默之前专注棋局,并未去看老者的命数以及运数,不过就算如此,陈默猜测老者的命运可能还高于自己老师。
“以后有时间多来走走。”陈默伸了个腰,娟儿连忙将陈默的袍子拖下来给陈默披上,虽然雨过天晴,不过空气还是有些冷的。
“公子,那位老翁是否是高官?”娟儿小心的问道。
“这就不太清楚,但身份恐怕不低。”陈默摇了摇头,这年头身份跟官位得单独看,官高的课未必有身份,曹操他爹还捐了个太尉,但德不配位,去年上任,今年也给免了,而且在士人中,反而颇不受待见,此外还有大将军何进,屠户出身,但在青州时,大家谈起这位大将军,多少都带着几分不屑。
当然,何家若能连续三代都出三公,就如当年的袁安一般,那情况就又有不同了。
“那……”娟儿小心的看着陈默道:“若与这位老翁交好,对公子来说……”
陈默来了洛阳也有一个多月了,但却没有任何被朝廷用的意思,娟儿作为婢女,自然也会担心这些。
“是有这个可能。”陈默揉了揉娟儿的脑袋打断她:“不过啊,似这种人物,你想干什么,一眼便能看穿,高人讲究君子之交淡如水,以后便是过来,也莫提此事,平白遭人家厌恶。”
这种事,人家若是提起,那是看你不错,想要拉你一把,但若你自己提,甚至妄想用钱财来开路,那恐怕反而遭了人家厌恶,那样的结果,真不如直接去找宦官,但就算想走这条路,陈默也没钱啊。
娟儿自然不懂这些,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心情不错,陈默带着娟儿在四周逛了几圈方才返回臧府。
有了这次的成功经历,接下来几日,陈默没去太学院,反而每日带着娟儿悠闲的在洛阳的大街小巷乱晃,对别人来说是碰运气,对陈默来说,这碰运气的概率会提升不少,当然,也不是每天都有那么多运气可用。
而且像结实这种人物的运气那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多半都是临时气运,过了也就散了。
偶尔,会去那凉亭看棋,老者似乎很闲,基本上每次去都能碰上,其他人就不同了,对于突然出现一个后生,时间久了,也不排斥。
偶尔没人的时候,老者会拉陈默过来凑数,虽说棋艺有了质的突破,但面对老者这等级数的人物,陈默依旧是输多胜少,基本没赢过。
不过对于围棋这种能够锻炼脑力的游戏,尤其是在达到专精境界之后,陈默开始将自己所读的兵法运用其中,效果却是意外的好,虽然下不过,但陈默却是乐在其中,有时候甚至忘了自己身在洛阳,还有前程要争。
“难得你愿意出来。”这日,陈默继续出府闲逛,自到洛阳之后就一直待在臧府习字练武的大郎却是主动跟了出来,陈默忍不住打趣道。
“总不能一直待在家中。”大郎摇了摇头,扛着自己的环首刀,跟在陈默身边,自有了姓名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到大郎自信了许多,这是好事。
“也是。”陈默点点头。
“今日怎没带娟儿?”大郎疑惑道。
“孟德兄今日邀我去春暖阁,带着娟儿,终归有些不妥。”陈默想到临走时娟儿嘟着嘴的样子就有些好笑。
“春暖阁?”大郎茫然的看向陈默,随即反应过来:“娼馆?”
“那叫青楼,跟你以前见的娼馆不一样。”陈默看着一提这个就来劲儿的大郎,有些无语道,一想到这货十一岁的时候就偷看人家娼馆女子,就有些好笑。
“嗯,富贵人家的娼馆。”大郎认真的思索道。
“你……”陈默有些无奈,摇头道:“算了,过去你就知道了。”
曹操,算是他在这洛阳为数不多的好友,不过曹操在士林中的名声也不咋地,背地里甚至有人说宦官之后云云。
对于以出身来分人贵贱的这种看法陈默其实并不赞同,但大势如此,他也没办法去逆转,或许正如有些人说的,因为自己出身低,所以才觉得此法不好吧。
虽然两人自来到洛阳之后,各忙各的少有联系,但隔个十天半个月,曹操会派人邀他去参加一些酒宴,也算是帮助陈默在洛阳打开局面,这份人情,陈默心中是记下了,也有心回请几回,只是看看曹操请自己去的地方,陈默也只能将这个想法压在心底,只是偶尔请曹操来臧府做客。
第二十七章 春暖阁
很多人都会将娼馆和青楼搞混,包括陈默,在来洛阳以前,也不太明白其中的区别在何处,当利也有青楼,唐家开的,唐元也曾邀请过陈默,不过当时臧洪担心陈默误入歧途,沉湎于温柔乡不可自拔,因此下了严令,不准陈默踏入其中一步,所以陈默虽然有心了解,却也没了途径。
来到洛阳后,曹操曾邀请过陈默几次青楼,陈默也是此时方才明白青楼与娼馆有何不同。
娼馆就是做皮肉生意的,很久以前就有了,青楼出现的时间其实也不短,不过相比起娼馆,青楼却要高雅的多。
从客源来说,去娼馆的多半是嫖客,而去青楼的,却多半是士人,而且其中的姑子也并非那种卖身女子,琴棋书画不说样样精通,但多半是有一样专精的,谈吐风雅,而士人至此,也并非是为了身体上的欢愉,多是彬彬有礼。
而且青楼是私人性质的,并不对外开放,就算有钱,若没有人邀请你也进不去,当然,该花的钱还是要花,在里面多半是听曲,赏舞,若有相中的姑子可以招来饮酒,但若姑子不愿意,你也不能强迫人家。
春暖阁,听说是袁氏在洛阳的家业,一般都是邀请名士或是高官,曹操能够将他带来此处,看来曹家也并非自己想象中那般被孤立。
丝竹之声犹如潺潺流水,流淌在楼宇之间,令人身心愉悦,曹操摸索着颌下长须,欣赏着舞池之上女子曼妙的身形,摇头笑道:“本初,这数年不见,春暖阁却是越发红火了不少。”
“这等清幽之所,孟德何必提及这等俗事,平白败了雅兴。”坐在上首的袁绍尚未说话,身边的袁术却是有些不满道。
“这世间事,何来那许多雅俗,公路可还记得当年你将鸡子放入你家鹰穴。”曹操洒然笑道。
袁术闻言,面色一黑,气势却是弱了几分:“儿时所做荒唐之事如何做数?再说,那还不是你出的主意?”
却是当年袁术家里养了一对鹰,曹操想看看若将鸡子放入鹰穴,孵出雏鸡,那雄鹰是否会食之,结果袁术真的做了。
“好了。”袁绍想到当年那雏鸡出壳后,母鹰在那里足足瞪了一个时辰的样子,就有些忍俊不禁,扭头看向曹操道:“不过,孟德,你说若鹰也如人一般,当时会作何感想?”
“估计雄鹰和母鹰会斗上一场。”曹操哈哈笑道。
“粗鄙!”袁术狠狠地瞪了曹操一眼,却也忍不住笑了。
在三人下手,还有另外三人作陪,不过却不似曹操这般放得开。
“我记得,当年撺掇我们去抢新婚妻子的,也是你吧。”袁术没好气的看着曹操,哼声道:“你可知那女人后来如何了?”
“我等又没做什么。”曹操咂咂嘴,想想自己当年做的荒唐事,也有些汗颜,不过那之后,他回了老家,后来如何,还真未关心,忍不住问道:“如何了?”
“被那夫家逐出家门,郁愤投井,幸得家人救助及时,不过……”袁术叹了口气,见曹操面色有些悔恨,摇了摇头道:“你也莫要担心,我着人将其一家接到了汝南,帮她找了人家,落魄寒门,不过于她而言,也算是高攀了。”
“此事,多谢公路,否则操恐怕要悔恨许久。”曹操肃容,对着袁术一礼道。
“嘿,当年我们做的许多荒唐事都是你在出主意,而且落恶名的却是我们,这一礼,我受得!”袁术也没想追究,否则也不会给曹操善后,不过对于曹操这一礼,他却是欣然接受。
“孟德,你此番邀我们在此饮宴,说为我等举荐贤才,却不知人在何处?”三人下手处,一名文士笑问道。
“快了,此人乃臧子源弟子,与我在途中相识,虽然年少,但胸有丘壑,更有过目不忘之能,且于兵法上也有独到见解,实乃罕见奇才,此番入洛阳,拜为童子郎,虽然年幼,但我与他一见如故,以兄弟相称。”曹操笑道。
“童子郎?兄弟?”袁绍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童子郎再大也一般不会及冠,也就是说,顶天了也就十九岁,曹操今年都三十四了,跟一个十多岁的少年郎以兄弟相称?而且臧洪他们是知道的,比曹操都小,曹操跟人家弟子兄弟相称?袁绍忍不住问道:“其人年岁几何?”
“十四。”曹操一脸淡定的道。
“以前便觉你荒唐。”袁术认真的看着曹操:“十四岁尚无吾子年长,与汝子昂也不过长了一岁,你与他以兄弟相称?你以后若见了臧子源该如何相称?”
“各论各的便是,有何不可,莫看此子年幼,其胸中所学可不下你我。”曹操满不在意的摆手道,对于陈默,他是真的喜爱,实在不想其才华被埋没,开始只是玩笑,但如今,曹操却是准备自降身份托陈默一把。
“既已拜为童子郎,为何这些时候也不见其彰显声名?”袁术皱眉问道。
“如今的太学院,已非你我当年的太学院,有才无门,便是有佐世之才,亦难出名,此人既是子源弟子,其出身如何?”袁绍询问道。
“淮浦陈氏,陈燮公之后,其祖陈琼乃太尉陈球公之幼弟,只是家道中落,如今声名已不显于世。”曹操笑道。
“旁支尔。”袁术闻言,摇头哂笑,若是陈珪或陈瑀后人,他还会卖一份面子,但陈琼?曹操担保,估计确有其人,不过已经算不得士族,连寒门恐怕也勉强吧。
虽说袁术只是随口一说,但一旁的袁绍却面有不愉,他也是庶出,对于袁术这话,哪怕知道并非针对自己,也本能的有些反感。
“既是孟德举荐,定有其过人之处,身家清白便可。”袁绍摇了摇头道:“何况还是子源弟子,理当一见。”
多少有些赌气成分,不过曹操开口,又是臧洪弟子,袁绍也确实很好奇能让这两人都欣赏的少年郎是何模样。
“来了。”曹操一直注意着大堂,正看到陈默带着大郎进来,微笑着让家仆去迎。
第二十八章 名士风流
大郎已经很久没有拘谨过了,自从经历了黄巾之乱,父母双亡,下定决心要变强之后,大郎身上多少有股亡命之徒的气息,形之于外的,就是一股子冷厉和彪悍,就如他的刀一般。
只是当进入春暖阁之后,能够明显感觉在臧洪和曹操这等名士面前依旧能够冷漠自若的大郎突然变得拘谨起来。
至于原因,或许与环境有关吧。
没有大郎想象中娼馆外,一个个女子倚楼卖笑,过往虽以女子居多,不过一个个却是端庄大方,温情款款,礼貌却又不失距离,便是迎面走来的中年女子也是风韵犹存,身上自有一股高贵雍容之气,而四周围无论整座春暖阁的格调还是布局考究,大郎虽然不懂,直观的感受便是一股贵气扑面而来。
身在此间,大郎不自觉的便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行止也不似来前那般顺畅,动作变得僵硬起来。
“这位公子来此何事?”迎面而来的中年女子扫了二人一眼,直接对着仔细打量着周围陈设的陈默道。
春暖阁并不对外开放,算是洛阳士子们聚会之所,若是寻常豪商富户亦或是寒门子弟,无人引荐,就算找到此处也会被拒之门外,整日与洛阳名士打交道,也磨练出这里姑子们过人的眼力,两人虽是并肩而来,但只需一眼,便能看出谁为主导。
“阿姊,曹操曹孟德可在此间?”陈默笑问道。
“少年郎倒是嘴甜。”中年女子闻言虽然依旧是那副模样,但脸上的笑容却真切了几分,点头道:“可是应曹议郎之邀?”
“嗯。”陈默点点头,曹操入洛阳以后,虽尚未有具体任免,但却得了个议郎虚职:“劳烦阿姊通传一声,在下陈默。”
“陈公子。”不待女子答话,一名曹家家将已经走上来,陈默认得,对着陈默一礼道:“家主已在楼上等候多时,请公子随我来。”
“有劳。”陈默答应一声,随即对女子点点头,带着大郎径直随着家将往楼上走去。
春暖阁是两层布局,走过长长的回廊,耳畔不时传来丝竹之声,一路上不断有婢女或是仆役往来于各处雅间,路过时都会对着一行人施礼。
感觉……很不错。
陈默走在回廊里,走在这里,能够看到舞池的舞女表演,那若隐若现的轻纱,随着曼妙身姿摇动,仿若谪仙一般,一旁的大郎看的眼睛都有些发直了。
“回神了。”已经到了门口,陈默正了正衣襟,拍了大郎一把笑道:“我先进去,你且在此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