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娟儿一礼,对着云思笑道:“阿姊随我来。”
“有劳。”云思对着陈默一礼后,跟着娟儿离开。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便见臧府管事前来报知袁府来人。
“快请。”陈默起身来到正厅,正看到一位熟人端坐厅中,见到陈默过来,微笑道:“看来子源对陈公子颇为看重,竟将这处宅院都赠予公子。”
“只是暂住,此处宅院,仍属恩师。”陈默来到主位跪坐下来,看着眼前的何颙道:“却不知本初公竟让伯求先生过来,早知如此,便该出门相迎才对。”
“此次前来,乃我主动请本初让我代劳。”何颙摇了摇头笑道:“一来,陈公子虽然年少,但才学德行于太学院中,怕只有杨公子方可相比,颙欲结交一番,来的唐突,还望公子不怪。”
“伯求先生愿与我相交,乃默高攀,怎敢怪罪?”陈默摆了摆手,心中也放下对云思的戒备,对着何颙道:“既然有一,必然有二。”
“公子觉得,鲍鸿此人如何?”何颙问道。
“默与鲍将军相识不过一日,况且默属鲍将军直属,妄议上官,实非君子所为。”陈默摇了摇头道。
“那你可知本初如何评他?”何颙问道。
“不知。”陈默微笑着在心中加了一句:亦不想知。
“志大才疏,谄上欺下。”何颙叹了口气道:“此番陛下立新军,设八校之职,却将此等重任交于此人之手,实乃令人惋惜。”
“伯求先生,在下不过一介军侯,上官之事,在下不好评说。”
“莫要妄自菲薄,据我所知,在骞硕刚刚入营,向陛下进谗诬陷高顺之时,曾以你年岁为由,对你十分轻视,但近几日,那骞硕对你却颇为推崇,言你治军有方,虽年幼,但未来却是我大汉良将。”何颙叹息道:“能让那阉宦这般改口,以公子家财,恐难让其改口,加上陛下对新军颇为重视,所以,颙猜测,公子定有过人之处,加上此番西园选将,其余人表现平平,才让那阉宦如此推崇你。”
也就是说,自己已经进入天子视线了?
“默只是做好为将者本分尔,不敢言其他。”陈默谦虚道:“伯求先生有言,不妨明言。”
何颙打量了陈默几眼,点头笑道:“难怪那曹孟德对你如此推崇,这般心性,他日必成大事。”
陈默只当他放了个屁,这洛阳之中,旁人明枪暗箭不怕,最怕的便是被人捧杀,这次云思之事,算是给陈默上了一课,以后外出饮宴,这种花招还需要多多提防,等一会儿送走了何颙,他准备跟云思仔细询问一番春暖阁的这个规矩。
“公子可知,如今朝局如何?”何颙笑着不充了一句道:“公子若再推脱,便是看不起颙了。”
“不敢。”陈默摇了摇头,想了想道:“宦官干政,使天下纲常混乱,仅有太尉袁公与大将军为士人在朝堂上争得一席之地,只是目下也只能求存,不过黄巾之乱以后,陛下解除了党禁,我士人之力有了不少提升,需托庇于大将军,方能不被那阉党迫害。”
“何进不过一介屠夫,有何资格庇护我等?”何颙冷哼一声,言语中,充满了对何进的不屑。
何进的屠户出身,至少何进这一代,难为士人认可,若是何家能够三代都掌权,并经营好名声,或许可入世家之列,但眼下,并不被承认。
“但他手握天下兵权,所以……本初公是想要我或者说鲍鸿手中兵权?”陈默皱眉道。
“不,新军乃陛下所立,向陛下效忠,本初之意,是我等士人该团结一致,如此,如此,我等手中有了兵权,方可与那阉党相争,也不必再托庇于屠夫门下。”
“但此事为何不去寻找鲍鸿?”陈默皱眉道:“依我看,那鲍鸿颇有与本初公结交之心?”
“要掌兵权,也需良将,公子以为,那鲍鸿可是良将?”何颙反问道。
“默不知。”陈默摇了摇头,虽然袁绍和曹操以及眼前的何颙都表达过对鲍鸿的不屑,但陈默判断事情,需得亲自看过才算,他没见过鲍鸿带兵,不好评价,若以人品来衡量才能,陈默觉得这种想法并不聪明。
“本初之意,待你取代此人之时,佐军、典军、下军三校,兵权上已不惧那骞硕,我等在洛阳也可制衡双方。”何颙看着陈默。
“默年幼,恐……”陈默摇了摇头,自己的年纪,想要上位很难的。
“汝南葛坡贼作乱,我等会促成陛下派鲍鸿所部前去平乱,你也无需害他,到时候,你二人所为会有人如实上报陛下,至于能否夺得这一校之权,却还要看公子手段。”何颙看着陈默道。
“代我告知本初公,多谢本初公厚爱,默定当尽力而为。”陈默点点头,看似是在帮自己,但此事之后,自己身上,就打上袁家的印记了,但在这朝廷之中,陈默也算看出来了,你若哪边都不站,最后反而容易被别人针对,得有个靠山,袁家……似乎不错。
第五十章 军营日常
何颙走了,虽然似乎什么都没说,但聪明人之间,有时候话不用说的太满,也是给双方留有余地。
陈默很清楚,若这件事情不成,亦或是陈默达不到袁绍他们的预期,那鲍鸿的今日或许便是自己的明日,但同样,如果袁家倒了,或双方有什么利害冲突,陈默也会选择脱离袁家这棵大树。
不过在这些事情没有出现以前,双方的关系比任何有力的盟约都要牢固,可以说是相互利用,但若理解成抱团取暖也可以,在忠于天子这个大前提不变的情况下,选择一些对自己有利的东西,陈默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公子……妾身……”房间里,陈默在娟儿的帮助下披上铠甲,今日他还需返回军营去,云思来到陈默身边,有些犹豫和彷徨。
“你已是我妾氏,还是和昨日一样,唤我夫君吧。”陈默接过娟儿递来的束腰,绑在腰间,看了她一眼,语气有些淡漠:“此番去军营,短时间内不会回来,以后家中之事,你可多问问娟儿,我等在此乃是寄宿,府中管事仆役,都是我恩师家人,不可随意差遣,更莫要将自己当做此间主人。”
之前已经试探过一次,这女人不像在说谎,加上何颙的到来,这件事也算揭过了,陈默也不觉得袁家要算计自己的话,有必要花费这么多心思,如今的自己在这洛阳城,依旧是一只蝼蚁,最多也只是强大一些的蝼蚁,袁绍这样的家世没必要。
但陈默对云思的戒心还是有一些的,就算是处子之身,但陈默醉酒后的记忆可没有断去,一个在除去衣物后能够那般妩媚,将女子的柔美和魅惑发挥到极致,如今却又能这般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如此清纯的女人,陈默不知道是否所有青楼女子都是如此,但按照他所知的人性来讲,这样能够随意改变自身气质的女人,有些可怕,让人难以自持。
而且,之前还没什么,戒心去掉之后,陈默每次看到这个女人,心里就无端的有欲望往上升腾,还有当夜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不受控制的往上涌,这种不受自身控制的感觉,让陈默有些慌,这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妾身明白,妾身等夫君回来。”在娟儿不满的目光中,云思上前,帮陈默理了理衣襟,柔声吐气道。
“嗯。”陈默的动作僵硬了片刻,一脸冷漠的将心中那一刹那升起的激动强行压下,点点头,接过娟儿递来的承渊剑,跨在腰间便朝门外走去。
“公子可需备车?”管事见陈默出门,殷切的询问道。
“不必。”陈默摇了摇头,他喜欢用走的,脚踏实地的感觉,能够给他带来更多的安全感。
不可被这种情绪所支配!
陈默一直走出很远,拐了个弯之后,狠狠地吐了口气,生命中突然多了个陌生却又跟自己紧密相连的女人,这是他在书中从未学到过的东西,过些时日送家书的时候,问一问母亲才行,完全没有处理经验,这种事,跟老师说的话……会不会被打?
陈默可记得,在当利的时候,老师严禁自己进青楼的。
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问题,陈默觉得,诗经中提到的那些情爱之言真不能信,云思这个妾氏收的莫名其妙,也没有什么精神上的共鸣,身体上的欢愉……酒后似乎也没太多感受,唯一能记住的,恐怕也只有那些不堪入目的画面了,每次想到都让人浑身难受。
回到平乐观大营,晨训已经过去,不过鲍鸿并未责罚于他,反而嘘寒问暖乐一番,陈默随意的应付了一通,反正鲍鸿也察觉不出来,反而十分高兴。
说实话,面对这般热情的鲍鸿,陈默有些愧疚,德不配位可怕,但陈默现在觉得才不配位更可怕,你连人家是否在算计你都不知道,就算德行配得上又如何?
军营的日子简单而充实,虽然选将已过,但陈默发现自己有些喜欢上那种训练的感觉,每天将自己折腾的精疲力尽,次日一早那种精力充沛的感觉比一般忙碌一天第二天起来精力旺盛的感觉更加舒爽,陈默也渐渐忘却了云思之事,开始一门心思锤炼打熬自身,智谋重要,但有时候个人的力量也同样重要,至少遇上一些不讲理的,你能让他心平气和的跟你奖励,鲍庚就是最好的例子,现在对陈默的话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
陈默这一曲的将士,在陈默这个训练狂魔的带动下,哪怕陈默从未主动开口让他们加练,这些将士也是整个平乐观大营中训练的最勤的一曲。
平乐观这边,基本很平静,几个校尉,骞硕大多数时候得入宫伺候天子,不可能一直在这里,袁绍、曹操时不时的会出营访友饮宴,鲍鸿是真的很想投靠袁家这个大靠山,对袁绍、曹操都十分殷勤,经常死乞白赖的跟着人家跑出去。
其他几位校尉也多有自己的事情,这西园校尉之职,更多的像是兼职一般,这般气氛下,西园将士对于训练的热情自然也就慢慢消散了。
除了陈默这一曲,大多数都开始变得散漫起来。
“军侯!”这日,将士们已经训练完毕,眼看着已经步入九月,天气开始转凉,但陈默大多数时候依旧是一身短打,每日锤炼体魄,从未间断,鲍庚训练结束之后,凑到陈默身边,有些迟疑,想要说什么。
“大好男儿,说话怎的吞吞吐吐?”陈默一边做着系统大神给自己的训练动作,一边沉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说话的是个娘们儿!”
“哪个娘们儿说话似我这般?那还能出嫁吗?”鲍庚不满道。
“谁知道?”陈默继续做着动作:“有话便说。”
“军侯,您看人家其他营如今都是三日一练甚至五日一练,我们……”鲍庚舔了舔嘴唇,嘿笑道。
“我可为你申请,调往其他营。”陈默没有丝毫停顿的意思。
“我并非此意。”鲍庚连忙道:“军侯,你能起来说话么?这般看的有些怪?”
“有话就说,这跟我有何关系?”陈默莫名其妙道。
“你这姿势有些像狗。”鲍庚下意识的道。
“嗯?”陈默双臂一撑,整个身子瞬间弹起来,目光不善的看着鲍庚。
“我不是说你是狗,我是说你像狗,也不是,我是说你那个动作就跟狗趴在地上一般。”看着陈默不善的目光,鲍庚有些怂,自家这位军侯折腾人的手段可不少。
“这个动作,我教过尔等,一百次,做完了再说。”陈默指了指地面,看着鲍庚道。
“不……军侯,我并无他意……”
“两百次!”
“我做!”鲍庚一脸憋屈的趴在地上,照着陈默的姿势做起来。
陈默晃动了一下臂膀,看了看那边偷偷往这边看的将士,嗤笑一声:“还长本事了,敢羞辱我?”
“没有~”鲍庚一边做一边苦笑道:“就是大家都觉得,其他营都已不再训练,就我们营每日训练,心里不大舒服。”
“舒服?躺着舒服么?”陈默从兵器架上摘下一杆大槊,开始练习刺击。
“那自然舒服!”鲍庚咧嘴道。
“每天让你躺着,谁给你吃的?怎的,你家有良田百亩?”陈默摇头道。
“有三百亩!”鲍庚的话,让陈默的动作微微一僵。
“加一百。”陈默继续刺击,面无表情的道。
“为何?”鲍庚不解的看着陈默,一脸的不服。
“我家没有三百亩两天,我嫉妒,这个理由,合适否?”陈默低头,俯视着鲍庚,平淡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合适!”鲍庚被陈默盯得遍体发寒,连忙答应一声,闷头去做。
“既然家有良田,那来此想必也是为了建功立业……”陈默思索道。
“没有,卑职只是在家闲的慌,想出来找些事情做。”鲍庚摇了摇头道。
“加一百。”陈默面无表情的道。
“为……”
“两百。”
“喏,莫要加了,再加下去,卑职做不了了。”鲍庚哭丧着脸道。
“我并未逼尔等加练,但每日的训练乃军务,旁人如何治军我不管,但你们既是我帐下,那得听我的,若是羡慕,可去别处。”陈默原本还想说些大道理,但被鲍庚两次回答,有些受不了了,丢下一句之后,转身便走,爱练不练,吃饱了撑的问这些?
鲍庚一脸苦闷的继续训练,他体魄较常人强健,再加上这些时日每日训练,力气大增,这五百个动作,还是能够勉强做到的,不过做完之后,基本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了。
陈默披了一件外袍,回到营帐擦洗一遍之后,方才出来,让鲍庚帮自己打理军务,今夜曹操邀他赴宴,需得离开一次,另外已有一月未归,今夜他准备回去住一晚,看看家中如何了,顺便看看云思这个小妾是否安分。
第五十一章 礼
清晨,洛阳城起了雾。
淡淡的晨曦将整个洛阳城弥漫,若从城外看去,整个洛阳城若隐若现,犹如人间仙境。
“过些时日便要入冬,妾身为夫君备了几件冬衣,今日入营且带上。”暖帐之中,被陈默起身动作惊醒的云思开始服侍陈默穿衣,一边絮絮叨叨道。
心里的温馨感是怎么回事?
陈默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去乱看,闻言轻咳一声道:“你先将衣物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