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将军不了解末将,否则,你定会动手!”陈默嘿笑道。
鲍鸿终究是被陈默这份厚脸皮劲给绷不住了,忍不住叹息一声道:“也莫怪本将不听人言,只是此战乃我部初战,若不能尽快胜出,怕朝中会有人诘难。”
“将军,方才也非末将危言耸听,若非先杀了贼将,又故布疑阵,让贼人以为我大军已至,可没那般容易赶走这帮贼人。”陈默立刻正襟危坐,看着鲍鸿道:“而且这贼军打仗真的颇有章法,当年黄巾军精锐末将是没有见识过,却也听过,那波才、张宝、张梁之流,空有名气,但若论带兵打仗,莫说将军,军中一屯将都能胜他们,但今时今日不同,贼军不但在四周设有暗哨,而且还会排兵布阵,末将能胜这一阵,实数侥幸,而且一座南顿便有数千贼军,如今葛陂贼势大,其究竟有多少兵马尚未可知,此时若贸然出兵,天时地利都不在我军。”
“真的这般厉害?”鲍鸿皱眉道,刚才他只是被胸中一口气堵着,陈默说什么,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反驳,此刻冷静下来,也觉得陈默说的有理。
“最重要的是,我军三部只有千余兵马,而葛陂贼众具体数量尚不可知,但至少是十倍于我军,这兵力悬殊,我军若是要与他们决战,首先要找到他们主力,然后在四周围有多少敌军尚不知晓下,孤军深入,胜算着实不大。”陈默见鲍鸿意动,心中大喜,当下将心中想法说出:“而且葛陂贼四月起事,攻城掠郡,此时汝南、陈国、谯郡、九江乃至梁国诸郡都受其所扰,只凭我军千余人,光是在这些地方走一趟,也需旬月,更何况还要击败十倍于我的敌军,将军觉得可行?”
“这……”鲍鸿叹了口气道:“只是一时之间,本将也难思量对策。”
“将军,若肯听我言,或许可以胜之!”陈默笑道。
“哦?”鲍鸿闻言皱眉看向陈默,没有说话。
“将军放心,此事今日末将与你说之,绝不外传,明日再由将军与诸将商讨,此计乃将军所出。”陈默笑道。
“本将非是贪你功劳。”鲍鸿摇了摇头,随即又道:“不过此事关乎我军成败,你且说来,若是有理,明日再与众将商谈。”
“将军英明!”陈默点点头,当下铺开地图跟鲍鸿说起自己想出的策略。
第五十八章 定计
次日一早,鲍鸿升帐议事。
“我昨夜深思一宿,陈军侯虽然莽撞,但其言也不无道理,如今葛陂贼人多势众,我军虽然精锐,然终究兵微将寡,不宜与贼人硬碰,葛陂贼贼势已成,急切南下,据目前所知,便有不下四万人之众,虽多为乌合之众,但只凭我校千余人,实难击溃。”
鲍鸿抬头看了看有些惊讶的众将,让人将地图挂起:“昨夜我与陈军侯探讨一夜,眼下我军要做的不是灭贼,而是先在此处立稳脚跟。”
“南顿无险可守,不可为依萍,本将准备移军项县,此处三水环绕,易守难攻,可为我军根基,如今项县是否为贼人占据尚未可知,所以需先探听项县虚实,若是未被贼人占据,自然好说,但若已被贼人占据,那我军第一仗,便是先下此城!”
众将目光看着地图,项县四周三水环绕,的确易守难攻,不禁频频点头,这位将军还是有些本事的。
“此外只凭我军,恐难胜之,钟云!”
“末将在!”钟云上前一步,躬身道。
“你这些时日联络汝南、陈国、九江、谯郡四郡郡府,一来从他们那里获取情报,至少要知道如今葛陂贼占了多少城池,此外各郡需要派兵配合我军讨贼。”鲍鸿取出一枚令箭递给钟云道。
“末将领命!”钟云上前一步,接过令箭后,躬身退回班列。
“余昇!”鲍鸿又取出另外一枚令箭,看向另一名军司马道。
“末将在!”余昇踏前一步,躬身道。
“你率领本部人马,先行探查项县,若项县已被贼人占据,莫要轻举妄动,前来汇报,若尚未被贼人占据,则先行占据项县,招募城中壮勇协助守城。”鲍鸿沉声道。
“喏!”余昇答应一声,上前接过令箭退回班列。
呃……
鲍鸿说到这里,突然有些语塞,接下来该干什么?
“将军!”陈默上前一步,躬身笑道:“此乃守势,我军虽暂时不与那葛陂贼正面硬碰,但也不能任由其肆虐才对。”
“不错!”鲍鸿闻言点点头,取出一枚令箭道:“陈默听令!”
“末将在!”陈默上前一步。
“你率本部人马,游弋四方,一来探听葛陂贼虚实,而来也可袭扰四周葛陂贼,若贼人势众,则避其锋芒,若贼人兵寡,则出兵击之!”
“末将领命!”陈默上前,接过令箭一礼,躬身退回。
“其余众将整军备战。”鲍鸿看向众人,只觉胸中舒畅,这是他当下军校尉以来,最爽快的一次,能够明显感觉到众将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意。
“你还真说服了他改变战略?”离开帅帐后,钟云看着陈默笑道:“只是那鲍鸿也忒没脸皮,我看这些计策都是你教于他的吧?竟然说是你二人商议?”
“能有我一份功劳已是不易,要立功,日后有的是机会,不必太过计较眼前得失,他既然如此做,便是认下了这份人情,这是最好的结果。”陈默一边走一边笑道:“若真与他闹翻,最终不但打不了胜仗,这千余将士的性命恐怕都得留在此处,此乃我第一次出征,可不想落下败绩!”
“虽然脸皮厚了些,不过这份心胸,却是常人难及!”钟云由衷道,虽说看不起鲍鸿,但正如陈默所说,若双方真的闹僵,鲍鸿执意出兵决战的话,最后恐怕谁都得不了好,感觉上陈默的计策最后被鲍鸿用了,陈默似乎吃了亏,但实际上,功劳还是有陈默一份,而且若是得胜,鲍鸿也得承陈默这个人情,以后回到洛阳,等于陈默又有了一份助力。
“脸皮厚有些多余,我那叫不拘小节!”陈默看了钟云一眼道。
“差不多,不过就算有了这份功劳,德不配位,对于那位来说,可未必是好事。”钟云摇头笑道。
“那便与我无关了。”陈默飒然道,这次出谋划策帮鲍鸿也是在帮自己,至于之后的事情,他又不是鲍鸿的爹,还管对方前途呢?
自己的仕途都才刚刚开始,哪有精力去管他人?
“我此番出行倒是不难,如今四郡太守怕是恨透了葛陂贼,出兵出力不是难事,你却是小心了,葛陂贼若真如你所说那般厉害,这一路可不好走,自己保重!”钟云翻身上马,如今时间紧急,他现在就要去联络四郡,出兵出力,协助破敌。
“自有计较。”陈默点点头笑道,这个任务,是他自己要求的,虽说风险大,但富贵险中求,何况自己还有神仙相助,不趁此机会多得功勋,可就有些对不起一直帮助自己的神仙了。
“珍重!”陈默点了点头,朝着钟云一抱拳后,各自离开。
钟云开始安排人手前往各地探查葛陂贼虚实,同时联络诸郡,陈默则点齐人马,带着自己的部队向东而行,出营时正遇上余昇率部出营,便合兵一起,若是项县贼人不多,也可助余昇一臂之力,先破项县。
不过项县虽然经常受到袭扰,但因为地势关系,加上项县令有些本事,组织百姓上城协助防守,并未被攻破,余昇率部赶到,并表示接下来一段时间要以项县为驻地,自然是欢迎的。
与余昇告辞之后,陈默径直率部转向南行。
原本是向东往谯郡查探,但在生出这个念头时,陈默发现自己的气运一下子降了一大截,也就是说谯郡方向可能有大凶险,因此陈默临时改变主意,向南往寝丘而去,此处距离葛陂不足百里,在葛陂东北方向,按理说,应该属于葛陂贼活动频繁之地,但当陈默动念要去此处时,气运反而恢复了不少,虽然没有完全恢复,说明此处依旧有凶险,但却反而比往谯郡方向下降的少。
或者也可以说,大批葛陂贼在谯郡一带集结,其后方反而空虚,当然,葛陂贼虽是在葛陂起事,但此处位于前线,也有葛陂贼将老巢向东迁徙的可能。
不管如何,先去一趟寝丘,若是真的后方空虚,也可以再去葛陂一探究竟。
……
寝丘,陵寝之丘也,乃当年沈国陵寝埋葬之地,陵寝如今已经看不到,取而代之的是一处平原之丘,寝丘县便在这座山丘之北,当年的陵寝,经历千年风雨冲刷,不但未曾消失,反而随着泥土堆积,逐渐成为一处平原山丘,立于此处,寝丘城内情况,可清晰看到。
“此处不久前应该设过岗哨,不过似乎荒废了!”大郎带着两名亲卫来到陈默身边,指着不远处一处有些垮掉的箭塔道。
“立于此处,寝丘几乎私密可言,这设立岗哨之人倒是有些本事,只可惜,未能一直执行,否则你我今日想上这山丘不被发现可不容易。”陈默指着山丘北方的寝丘县笑道。
已经步入深冬,万物凋零,光秃秃的山丘上,想要隐藏行迹可不易。
“若要攻城,我们这些人马怕是不够。”大郎皱眉道。
两百人马,野外袭扰还行,但要想攻城可不容易,一来没有攻城器械,二来这点人手强攻一座城池,哪怕并非什么大城也不够,只需几百人便能将他们守的死死地。
“鲍庚已经带人乔装前去打探消息,不过我看此城守备人马似乎不多。”陈默仔细打量着城池,也没把话说满,具体情况,还需要鲍庚回来才能做决定。
很快,鲍庚带着几人回来,径直来到陈默身边道:“军侯,那城池四门紧闭,我们根本进不去。”
“城墙上守军有多少?”陈默询问道。
“不是太多,城门上方多谢,其他地方,隔着十多步才见一两人。”鲍庚摇了摇头道。
“周边可有葛陂贼军队?”陈默翻身下马,询问道。
“未发现,周边的乡庄都空了。”鲍庚摇了摇头道。
“空了?”陈默皱了皱眉,看着寝丘城,思索片刻后道:“或许可下此城!”
“军侯,人再少,那四门紧闭,我等这点人手也不可能攻城啊!”鲍庚闻言大惊,连忙劝道。
两百人就想攻城,除非这两百人都插上翅膀。
“那就让城中贼人出来。”陈默摸索着下巴笑道。
“军侯可是有了妙计?”鲍庚目光一亮,如果能将城中的贼军引出来的话,倒不是没有可能。
“没有。”陈默摇了摇头,他也只是有个思路,但如何引出对方,陈默还没想出办法,但至少有个方向就行。
鲍庚闻言有些无语:“那现在……”
“埋锅造饭,到山南扎营,这寝丘乃阴地,可不是什么好地方,那边的两座箭楼修缮一下,夜里让人轮番职业,小心贼人靠近。”陈默指了指那废弃的箭楼道。
“卑职领命!”鲍庚答应一声,随即有些迟疑道:“军侯,我们军中携带粮草不多,不如先回项县取了粮草再来?”
“不必,明日我必让大家入城,到时候自有吃食。”陈默摇了摇头,这座城不大,该有破城之法,否则这般空跑一趟,感觉有些吃亏。
“喏!”
第五十九章 诱饵
夜色渐浓,冬季的夜风哪怕是在南方也依旧冰冷刺骨,除了负责巡夜的将士之外,其余将士早已躲入军帐之中抱团取暖。
山丘顶上,陈默盘膝坐在地上,低头俯视着寝丘,脑子里不断思索着破敌之策。
如今葛陂贼势大,攻破一两座城池,对葛陂贼意义不大,但若自己推测没错的话,根据系统神仙显示出来的气运变化以及今日所见,葛陂贼怕是已经将战略重心向东方扩张,这个时候,若是后方混乱,至少能够打破对方的布署。
只要能够打乱对方的节奏,便能让对手露出更多的破绽来,如此一来,破贼的可能才更高。
如何引敌人出城,在陈默看来,就是一个诱骗的问题,就如同钓鱼一般,你的鱼饵对鱼有吸引力,鱼才会上钩,那对于葛陂贼来说,什么才能吸引他们?
粮!
今年之所以贼寇四起,除了州牧制带来的不少管理混乱之外,其实最根本的原因,还在于粮,这几年每年闹灾荒,而朝廷的赋税在黄巾之乱以后,就收的越来越多,可笑的是赋税增加了,但每年国库的进项却少了。
为何会出现这种现象,陈默也不想去想,但赋税加重再加上粮食欠收,黄巾余孽四起其实也并非没有理由,不过这些不在陈默考虑范围之内,他如今的身份是将,要做的,也只是击败敌人,更高层面的东西,平日里推敲推敲就行了,别把这些东西带到战场上来。
“大郎!”静坐半晌之后,陈默突然扭头,对着大郎道。
“喏!”大郎来到陈默身边。
“你带着亲卫,将军中的马都拿来,然后劈些木头过来,让巡夜的将士留上几个,其他的也过来帮忙。”陈默对大郎道。
“喏!”大郎也没问缘由,径直带着人离开。
……
一夜无话,次日一早,当一众将士新醒来的时候,愕然的看到营地中多了几辆简陋的马车,陈默把军中仅有的五匹战马套在马车上。
“军侯,这是为何?”鲍庚来到陈默身边,看着那马车皱眉道。
“昨夜,我已想出破敌之策。”陈默一边把缰绳套好,一边答道。
“哦?”鲍庚一听,来了精神,连忙看向陈默。
“这样,一会儿,你带着一队人马,押着这五辆粮车,绕过寝丘,从北往南。”陈默用树枝在地上画了个简易的地图道:“记住,莫要离城太近,但却一定要让城头的人能看到你们,然后若贼人出城来追杀你们,也莫要迎敌,拉着粮车绕过丘陵,我会带人在此处埋伏。”
“军侯,这就是粮车?”鲍庚愕然的看着那五辆马车,脑子有些转不过弯儿来。
“不错。”陈默点点头。
“粮呢?”鲍庚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