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与渠帅兄长介绍,这位便是此番破敌的关键。”于夫罗笑道。
“哦?”郭太上下打量着少年,微笑道:“少年郎何方人士?”
“徐州,夏丘。”
郭太皱了皱眉,原本以为是河东哪家子弟,想要跟他合作,如今看来,应该是个游侠吧?只是身上却有股军旅之气。
夏丘?有些耳熟啊。
大汉天下,县城有上千,郭太自然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徐州有哪些县城,闻言也只是微微点头道:“不知是何计策?”
“简单。”大郎看向郭太:“只要将你颈上人头交给我主,此处黄巾军,我主可以接收,左贤王也可入城。”
郭太瞳孔骤然一缩,伸手按剑,警惕的看向大郎:“你究竟是何人?”
“河东太守帐下军司马武义!”大郎淡然道。
“于夫罗,这个玩笑并不好笑!”郭太眼角余光看到帐外人影重重,心中大惊,强自镇定道。
“抱歉,羌渠兄长,你是贼,我是官!”于夫罗缓缓起身。
郭太没有说话,猛地弹身而起,却并未奔向帐门,而是一剑划开帐篷,转身便想跑。
“你走不了!”大郎早有防备,郭太弹身而起的瞬间已经拔刀在手,根本不给郭太冲出帐篷的机会。
郭太挥剑格挡,大郎连劈三刀,一刀快过一刀,三刀一过,郭太痛叫一声,却是手腕被大郎连根斩断。
“噗~”
刀光再起,郭太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大郎退开一步,让开喷溅而来的鲜血,默默地归刀入鞘……
第一百一十三章 收降
朝阳初升,安邑城内外都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更远一些的地方,一支军队盘桓在此,步前进,却也不走,似是在等待着什么。
“使君,贼人要开始攻城了!”卫远焦急的找到陈默,躬身道。
“应该不会。”陈默把玩着手中的乌铁飞刀,闻言笑道:“莫急,我既然已经带兵赶到,安邑便不会有事,要信我。”
再往前,那郭太派出的斥候就该探查到他们的踪迹了。
怎么信?
卫远心中焦虑,但看陈默的样子也没办法,陈默麾下的将士,他也指挥不动,只能一直等着。
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安邑方向突然升起了滚滚狼烟,不过与寻常狼烟不同,分作三柱,其中两柱与寻常狼烟并无不同,但第三柱却是断断续续。
典韦见状,策马来到陈默身前道:“将军,是我们的信号。”
“燃狼烟。”陈默也没废话,直接让人燃起狼烟,同时翻身上马道:“各部将士起身,典韦,你为先锋,给我拦住这帮黄巾贼。”
“喏!”典韦闻言答应一声,当即带着自己本部人马当先而行,陈默则指挥大军缓缓朝着安邑方向开拔。
……
“是信号,我主大军已至。”于夫罗营中,已经将郭太人头处理干净的大郎看到西边升起的狼烟,将郭太人头挂在一根长矛之上,扭头看向于夫罗道:“左贤王,如今郭太已死,只需趁他大军尚未察觉,立刻出兵攻击!”
“好!”于夫罗点点头,命人响起了号角。
一名名匈奴兵翻身上马,在于夫罗的带领下出营,直接奔着郭太大营而去。
郭太麾下的黄巾贼尚未明白发生什么事,突然便见那些匈奴人杀进营来,见人就砍,混乱中,这些黄巾贼也无人统帅,不少人见势不妙开始奔逃。
另一边的安邑县城,听到这边响起了号角,卫觊已经带着人上城准备迎战黄巾贼,却愕然的发现对方的军营自己先乱了。
“贼军之中发生了何事?”卫觊皱眉看着那边,这么远的距离,看不清楚究竟,但厮杀声即便隔着这么远依旧能够听到。
几名安邑将领闻言茫然摇头,鬼知道那边怎么了,从这边看去,最多能够看到蝼蚁一般的人在四处乱跑。
“莫非是陈太守率军赶到?”一名将领猜测道。
“谨守城池便是,莫要轻动。”卫觊谨慎道。
城中这点人马,万一这是郭太想出来的诱敌之计,贸然率军出城,那安邑可就完了。
“喏!”众人闻言连忙答应一声,但远处的厮杀声,却着实叫人好奇对面军中究竟发生了何事?
而没了郭太,又突然遭到友军疯狂进攻的黄巾军开始溃败,人数虽多,但统属不一,根本没法组成有效的抵抗,几名黄巾将领匆忙间聚集起来的人马,也很快便被匈奴军击散,原本还算整齐的军营,好似一下子成了修罗地狱一般的存在。
营寨的辕门已经被人打开,却无人再驻守,一名名黄巾军将士疯狂的涌出,在匈奴人的驱赶下没命狂奔。
“左贤王,我主有令,不可杀戮太过!”大郎策马来到于夫罗身边,皱眉对着于夫罗道。
陈默还指望收服这些黄巾军为己所用,之前胜负未分,为夺人气势也就罢了,如今这些黄巾军俨然已经没了反抗之意,继续杀下去,最后能活下来的有多少?
“好!”于夫罗心中多少有些不愿,但如今面对大郎的命令,却也不得不尊,没了郭太的联手,他可没信心去跟陈默作战。
一众黄巾军冲出大门,没跑多远便见一支汉军人马拦在路上,一名铁塔般的汉子背插双戟,策马飞奔来到阵前,朗声道:“我等乃河东太守麾下,此番反叛,朝廷只诛首恶,尔等只要愿降,便绝不伤害尔等性命!”
对方如何知道过他已然伏诛的消息?这个问题,此刻可没几个人会去思考,前有汉军拦路,后又匈奴军不紧不慢的追着。
陈默皱眉看着还在不断前行的匈奴军,扭头看向典韦道:“叫他们停下来,不得靠近!”
“喏!”典韦点点头,带着人马绕过这些黄巾军来到前方,对着后方的匈奴军粗声喊道:“我主有令,匈奴军立刻停下!”
“此乃我主麾下第一猛将。”武义看向于夫罗道:“还请左贤王停止进攻。”
“哦?第一猛将?”于夫罗眼中闪过一抹阴狠,陈默的架势,他自然明白陈默想干什么,虽然已经准备跟陈默合作,但自己如同狗一样被陈默呼来喝去,这让于夫罗有些不爽,自己杀掉郭太,攻破郭太大营,也折损了不少人,凭什么最后的好处却是陈默来拿?
微微示意了一下,麾下两名勇士会意,突然带着一彪人马策马出阵,直奔典韦。
“左贤王,这是何意?”大郎皱眉看向于夫罗,手也握在刀柄上。
“莫要误会,他们听不懂汉人言语,以为这位将军是在挑衅我等,我这便将他们唤回!”于夫罗连忙笑道,大郎的刀法,他刚才可是见识过了,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周围的亲卫最后能把大郎给杀了,他恐怕也得挂彩,一个不小心,命都可能栽在这里。
话虽如此说,但这么近的距离,哪里阻止的住,说话间,那两支百人骑兵已经冲到典韦阵前。
“嗯?”典韦虎目一瞪,厉声喝道:“拒马阵!”
典韦带来的这些将士,可都是西园一路训练出来的精锐,不但训练有素,而且都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典韦一声令下,阵型立刻转换,一排盾阵后方,一支支长矛迅速刺出,后方的弓箭手更是立刻拉满弓弦,直接射出一排箭簇。
那匈奴骑兵尚未冲到阵前,便有十几人被射落马下,典韦单人匹马站在阵前,却丝毫不惧,眼见这帮匈奴人过来,双腿直接一夹马腹,舞动着一双铁戟便颇为凶蛮的朝着对方本就薄弱的阵中冲去,迎面而来的两名匈奴百人将直接被典韦两戟斩落马下,两杆铁戟犹如风车般转开,顷刻间便杀透敌阵,四五名匈奴勇士跌落马下,典韦犹不解气,调转马头继续追杀,前排的匈奴兵眼见那一排排长矛犹如死亡森林一般,连忙勒马,后方的弓箭却再度射来。
近距离,这一次死的更多,不少人调转马头便想撤走,典韦却已经策马从后方追上来,抡起两支铁戟就砍,直把这些匈奴人杀的凄厉惨叫,狼狈奔逃,典韦却犹不解恨,追着一路砍杀二十余人,方才勒止战马,一双虎目圆睁,森然的看向匈奴军阵,怒吼道:“哪个是于夫罗,出来!”
此刻一群匈奴人早被典韦这等凶残之势吓到,哪怕只有典韦一人,一个个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多言。
于夫罗面色有些发白,他原本以为,这武义已经是陈默麾下极为厉害的人物,但如今看典韦那凶蛮的杀法,心中有些震惊陈默麾下武将的凶残。
此刻见典韦叫阵,有些犹豫的看向身边的大郎。
“走吧,左贤王放心,只要贵部不挑衅我主,没人会动你。”大郎一边说,一边策马往阵外去。
于夫罗深吸了一口气,也策马跟上。
“典将军。”来到阵前,大郎对着典韦插手一礼道:“这位便是匈奴左贤王于夫罗。”
“为何无故攻击我部?”典韦瞪眼道。
“典将军恕罪!”近距离面对典韦,于夫罗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策马上前道:“在下并无此意,只是部将不通汉家言语,冲撞了将军,请将军切莫怪罪。”
“使君有令,命你部散开,游弋四周,将那些败兵赶回来。”典韦指了指往四周逃散的黄巾军道,陈默带的人,除了典韦这一部,都是新兵,分散开不利,而且这么多人,靠两条腿也不好追,正好让于夫罗的骑兵将这些人驱赶回来。
“好,我这就下令!”于夫罗连忙点头道。
“记住,只是驱赶,不得随意杀害,否则,若使君怪罪下来,莫怪本将拿你出气!”典韦皱眉道。
“一定,一定!”于夫罗连连点头,心中却是无比憋气,他堂堂匈奴左贤王,如今却被一个太守麾下将领吆喝,他突然有些后悔答应杀郭太了,不管郭太如何虚情假意,至少在态度上,郭太对他还是十分尊重的。
当下,于夫罗将自己的部众分作十队,分头向回驱赶那些黄巾溃军。
而阵前,眼见这些匈奴人都是听陈默的,四周又有骑兵来回驱赶,黄巾军已经没了去路,只能一个个丢下武器,向陈默请降。
陈默当下便开始安排人马将这些黄巾军的兵器收缴,再将这些人分开看押,毕竟就人数而言,对方的人数至少是自家的两倍,而且陈默手下这些,多是新军,陈默必须看紧一些,免得出现暴动,有于夫罗在侧,一旦出现不稳,不但会有危险,而且还容易降低自己的威信。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式入主
收降俘虏比较麻烦,陈默让大郎带人去将黄巾军原本的营寨收拾一下,暂时屯兵,暂由大郎统领。
“主公,这……”大郎有些为难道:“末将恐怕统领不了这么多人马。”
光是黄巾降军,便有六千多,再加上陈默带来的三千新兵以及于夫罗的两千多骑兵,上万人的军队,包括陈默在内,都没人统领过这么多人。
“于夫罗的人别管,让他自己去管理,至于剩下的人,明日按照军职,挑选出各级将官上报,记住,告诉他们只是暂代,若管的好,才能正式任命,你只需管住军侯、军司马便可。”陈默拍了拍大郎的肩膀道:“你行的,前几日我给你的吴子兵法,没事时多多研读,以后打天下,我们的人会更多,莫让我失望!”
大郎只觉一股暖流自心头涌起,直往上窜,对着陈默便跪下道:“主公放心,便是死,武义也要助主公成就大业!”
“你我从小一同长大,你是一路陪着我过来的,我不信你,还能信谁,快起来吧。”陈默笑道。
“喏!”大郎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默默地起身,对着陈默一礼。
当下,陈默带着典韦以及典韦所部,一起进城。
卫远到现在都有些不可思议,陈默什么都没做,然后麾下就多了几千降军,外加两千多的匈奴骑兵?
他那三千人马,就是过来收降俘虏的?
卫远突然感觉有些庆幸,家主的决定没有错,否则,卫家真的跟这么一个人物,还是手握河东大权的人物杠上了,可能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卫觊见过使君!”刚刚进城,便见卫觊带着一群人迎上,微笑道:“久闻使君善于心战,今日一见方知所言非虚。”
“伯儒先生切莫如此,若非伯儒先生在此牵制,默也无机会一战而胜。”陈默连忙上前拉住卫觊的手笑道:“默当年在青州之时,便已闻伯儒先生才学之名,今日得见,足谓平生,伯儒先生无论如何算,都算前辈,切莫如此多礼,否则默心实难安。”
之前的交易如同没有发生过一般,两人仿佛渴望相交多年的故友一般,热络无比,没人提起之前的事情,只是热切攀谈,一路上从开始的互赞,到后来天文地理,古今各家学说,仿佛挚友一般。
陈默胸藏万卷,而卫觊也是博学之人,两人一起倒是不愁没有话题,无论谁抛出一个话题,另一个都能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只看得跟在两人身后的典韦和卫远目瞪口呆。
“唉,之前你来,真的是为此人说话?”典韦看向卫远道,当时的卫远可是被陈默压的抬不头来,原本典韦预想中,这两人相见时绝不是这般场景,唇枪舌剑,甚至动手的准备典韦都做好了,但眼前其乐融融,相见恨晚的一步,让典韦有些怀疑人生。
卫远虽然也不太明白,但闻言还是挺了挺胸道:“这士人之间的交流,你这蛮汉……”
“嗯?”典韦目光不善。
“似将军这等豪勇之士是很难理解的。”卫远连忙转了转口风,之前典韦在战场上砍瓜切菜一般杀的匈奴人溃不成军的场面,他可不想体会一下,那两支铁戟,莫说砍在自己身上,就算是拍在自己身上,估计也得伤筋断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