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猛道:“他们会恨我们入骨。”
云昭道:“我已经恨他们入骨了!”
“这天下还没有平静呢!
建奴再次扣关,山东将要糜烂,这等局面前,一群烂人也敢谋我蓝田县,我要让他们此生寝食难安,而后死无葬身之地!”
云氏诸人见云昭主意已定,就不再劝说,一个个按照云昭的命令去办事了。
傍晚时分孙传庭携西安府大小官员来玉山,其中以西安府知府劳如意最为激愤,声言要去京师为国除奸!
云昭笑而不语,邀请孙传庭入内详谈。
“君欲反乎?”
云昭摇头道:“这是朝堂上的事情,我自然要用朝堂上的规矩处理此事。”
孙传庭松了一口气道:“如何处理?”
云昭淡淡的道:“你马上就会知晓,信使已经在路上了,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
孙传庭的一颗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颤声道:“你要杀人?”
云昭笑道:“不杀人如何诛心?”
“杀什么人,诛谁的心?”
“杀他们心痛之人,诛谋我蓝田县之人的心。”
“如果他们狂怒呢?”
云昭瞅着孙传庭大笑道:“那么,我就兵出潼关,大军杀进河南,问问这些人将我蓝田县当成什么了。”
孙传庭幽幽的道:“你当我秦军是死人吗?”
云昭瞅着孙传庭道:“秦军中有五成是我蓝田县子弟!
当初没有我首肯,你以为你带着几万两银子就能在关中大肆招募军卒?
还百战百胜?
你以为这些子弟是在舍生忘死的为谁打仗?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什么大明朝,什么陕西巡抚孙传庭,他们想的只是要把贼寇赶出关中,让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孩子能有一个安定的环境好好种地!”
孙传庭叹了口气道:“我知道。”
云昭缓和一下语气道:“刘主簿为秦军发放粮草的时候你就明白了是吗?”
孙传庭苦笑道:“看他肆无忌惮呵斥秦军将领如呵斥晚辈的样子我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云昭站起身推开窗户瞅着白雪皑皑的玉山顶峰道:“告诉你在京城中的依靠,看热闹就好,等事情尘埃落定了,替我收拾残局。”
“你不反?”
“只要大明皇帝还活着,我就不会反。”
“为何?你还在乎君臣父子吗?”
云昭道:“不在乎,我只在乎他的勇气,如果他连勇气都失去了,那就说明他没有资格继承这个大明世界。”
孙传庭用几乎是呻吟一般的语气道:“我能信你的话吗?”
云昭笑道:“我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年,不在乎多等几年。”
“几年?”
“没错,据我判断,大明朝也就剩下几年了,我等得起!”
“我不信!”
“洪承畴也这么说。”
“听说你与人打赌从无败绩?”
“没错,我好像总是赢家!”
“好,我赌大明朝国运隆昌,万年不坠!”
云昭笑道:“我赌大明朝十年之内必定日薄西山。”
孙传庭伸出手,云昭随意的在他的手上拍一巴掌道:“好了,赌约已经商定好了,等到后天,你就能给你京城中的靠山写信,让他平息这场闹剧!”
“为何一定是后天?”
“因为我的人需要几天时间来办事,你想想啊,这三个人的家一在京师,一在南京,一在河南,路途遥远,我不能待部下过于苛刻。”
第097章 报复一开始就不会停
陕西的官员来了一大半,云氏自然是要盛宴招待。
孙传庭似乎已经认命,在酒宴上大吃大喝,看起来似乎跟那些美食有仇一般。
见巡抚如此,其余的官员似乎抛弃了忧愁,在白雪皑皑的玉山底下纵情吃喝。
这一次的酒宴上,也有一个贼寇的人头被众人传阅。
这颗人头属于张秉忠的谋士尚永忠!
云氏斩人头的手艺不错,已经存放了快十天了,这颗人头依旧栩栩如生。
诸位官员看过之后,一颗心终于落地了。
云氏统御关中,他们没有什么意见,相反,还有些拥护,毕竟,云氏虽然霸道一些,却没有收缴他们家产的意图,甚至在某些方面来说,还在保护他们的财产。
云氏要的仅仅是降低地租,希望他们将大量的钱财投入到市场上,通过大量的商业获利来弥补佃租上的损失。
一进一出之后,这些官员们发现,自己并没有吃多少亏,有些人反而在获利。
这样的事情做了之后,平日里对他们表面上毕恭毕敬,暗地里咬牙切齿的百姓终于不再仇恨他们了。
与乡民们的关系改善之后,有钱人也愿意主动给乡里提供一些帮助,比如修桥补路,比如资助学堂,比如资助社戏,济贫扶危的事情也慢慢变成了他们的常态。
云昭从来没有想过把有钱人全部剥皮抽筋,然后在劫夺人家的家产,他只想通过一种温和的改造方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偌大的一个关中,被改造的最彻底的不是孙传庭,也不是西安府的官员,而是大明——秦王府。
秦王府封地十六万亩,西安府一年的税收中有三成属于秦王府的食禄银子。
现在,秦王府向地方官交还了十万亩土地,其余六万亩土地整体交给蓝田县县衙,再由蓝田县县衙整体佃租出去,每年只要有亩产的三成交付秦王府,余者,秦王府再不过问。
不仅仅如此,秦王府还积极参与各种买卖,其中最有名的买卖就是明月楼。
虽然每过一段时间明月楼总是会遭灾,可是,这些年下来,秦王府从明月楼身上,就获利不下三十万两白银。
由于关中不再缺粮,关中的经济也慢慢趋于稳定。
金钱这个东西永远是一个势利鬼。
越是有钱的地方越是好赚钱,越是穷困的地方赚钱就越发的艰难。
云氏经营关中与蒙古的商道也逐渐展现出来了他应有的威力,如今,在蓝田县最大的交易永远只有两种,一种就是粮食买卖,另一种就是大牲口买卖!
在云昭看来,粮食买卖永远是一个地方发展的重头,而大牲口的买卖,则是云昭眼中的汽车,拖拉机生意。
一个小小的蓝田县,仅仅在去年,就出售了骡马二十一万匹,牛,十六万八千三百头,羊更是数不胜数。
巨量的白银涌入蓝田县,一度让蓝田县的铜钱兑换比例飙升到了一两白银兑换铜钱八百文!
地方富庶了,这就会更加坚定本地富人留在本土生活的心,毕竟,自己已经跟整个蓝田县的经济扭成了一股绳,再也难以区分彼此,在这种状况下,只要蓝田县不垮,自己家里留存的钱财就不会有危险。
基于此,富人们不再留存什么积蓄,一个个都趁着年景好,不断地开拓关中的商道,就连多年不见的桑蚕买卖,也开始有人涉足。
官员们在玉山停留了三天,在这三天中,官员们几种观察了蓝田县秋粮长势,参观了蓝田县加固的水库,新修的一种据说添加了一种叫做水泥的东西制造出来的水渠。
当然,当他们看到平原上一个个简陋的石头屋子星罗棋布,心中对蓝田县的未来更加的看好。
一些武官还用脚步度量了一下堡垒跟堡垒之间的距离,他惊奇的发现,当两支鸟铳对射的时候,炮子的落点正好是两个堡垒的中间地段。
如今,秋粮刚刚种下,百姓们也到了农闲的时候,不过,田野里那些正在堡垒里忙碌的农夫们,让官员们的心无比的踏实。
这些人都是蓝田县的团练,瞅着他们依靠堡垒做出各种防御或者进攻的练习,就很少有人再想把家搬离蓝田县了,在这些见多识广的官员眼中,没有哪里能比蓝田县更加的安全了。
钱多多的案头摆着两个锦盒。
每个锦盒都以檀木为骨铜皮包角,用白银镶嵌了各色图案,如果再用红绸包裹,定然是一份不错的礼物。
眼看着蜡烛就要燃尽,钱多多有些焦急,老梁已经出去很久了,不知为何还没有回来。
云昭给钱多多这边的指令有些错误,王文贞最喜欢的并不是他的长孙,而是他刚刚从京师回到老家的小儿子王瑞。
这个小儿子年仅二十六岁,就已经是户部的五品主事,被誉为王氏未来三十年的主心骨。
也是王文贞二十年心血所聚。
不过,云昭的指令中点名要王文贞长孙的头颅,钱多多也就觉得没有必要漏掉此人。
钱多多能想的到,云昭在听说王文贞与人合谋计算蓝田县的消息后悔何等的愤怒。
区区一个无足轻重的长孙头颅还不能让云昭熄灭心中的怒火,必须让王文贞痛彻心扉。
二更鼓响的时候,钱多多有些焦急,用脚踢踢早就睡得不省人事的春春跟花花道:“你们两个死没良心的,就知道吃了睡,睡了吃。”
花花挠挠被钱多多踢得发痛的屁股嘟囔着道:“不就是杀两个花花公子吗,有什么难的。”
何常氏靠在窗户边上绣花,听花花这样说,连忙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姑娘们,可不敢随便说杀呀打的话,以后不好找婆家。”
花花不耐烦的坐起来,顺便在春春的腰上捶一拳道:“好啦,好啦,不睡了,就等着看人头!
我要看看能把秦淮河里的姐儿迷得七荤八素的才子的脑袋到底有多好看。”
何常氏夜听惯了,看惯了自家姑娘干的这些事情,就重新拿起花绷子道:“才子好就好在一张嘴上,那可是这真真的可以把活的说成死的,死的说成活的,能把干花说的盛开,也能把姑娘的心说的心花怒放。
这几日经常来拜访姑娘的那个大才子陈贞慧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花花怒道:“那个留了胡须的家伙哪里有我家少爷好,上次多多为了弄死那个狗太监拜会了昔日的西安府知府,现在的南京户部左侍郎张道理就被这个家伙给缠上了,我觉得再弄一个盒子,把他的脑袋也装进去一并送去当贺礼最好。”
钱多多咯咯笑道:“他的父亲是南京左副都御史挺有用的一个人,你们两个再忍忍。”
春春被花花重重一拳砸在腰上,才从睡梦里惊醒,就要捶花花的时候听钱多多这样说,立刻怒道:“那家伙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总觉得他在占我家少爷的便宜。
回头就让梁叔弄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