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3章 看热闹

　　三千蒙古骑兵的到来也引起了厦门城里百姓们的好奇。

　　蒙古兵，这个名字对于厦门城里的百姓和士绅们来说只是存在于传说之中，自打大明帝国的开创者朱元璋同志将大元朝干趴下后，大明尤其是南方的百姓已经两百多年没有见过他们了。

　　若是抡起看热闹的属性，华夏的百姓如果自认第二，估计全世界没有谁敢自认第一。于是乎刚来到厦门的第二天，吴克善就接到卫兵的报告，说是发现有大量的百姓在蒙古大营外聚集。

　　接到报告的吴克善的立刻紧张起来，以为要有人要对他们不利，如临大敌般立刻下令大营内的蒙古兵开始警戒，没有他的命令所有人不许擅自出大营，又派人出营去通知杨峰，希望他能派出一队军士来维持秩序，否则一旦出了事情可就麻烦了。

　　等到做完这一切后吴克善叫上了察罕以及几名蒙古将领在护卫的拥簇下来到了大营门口查探情况，只是看到的情况却令他啼笑皆非。

　　只看到大营外到处挤满了百姓，不少人甚至是拖家带口的来到了大营外，对着守护在大营门口的蒙古卫兵一边说笑一边指指点点，好像还挺开心的样子。

　　乍一看到这样的情景吴克善还有些懵逼，看着情形答应外那些人怎么也不象来找茬的样子。

　　“大哥，那些大明的百姓在干什么，他们不像是要找茬的样子啊？”一旁的察罕也是瞪大了眼睛一脸的不解。

　　一直没有说话的古尔布什突然说道：“小王爷，依我看那些大明百姓好像是来看热闹的。”

　　“看热闹？”

　　“是啊，你们难道没注意到他们的神态吗？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敌意，你看看，外面还有人在贩卖东西呢？”

　　“呃……”

　　众人又是仔细观察了一下，才发现在距离大营不远的地方，果然有好几个小商贩正在对着过往的大明百姓叫卖东西，更有几名读书人模样的年轻人手持折扇正摇头晃脑的指着大营不知道说什么，还不时发出阵阵哄笑。

　　“我知道了！”吴克善不愧是见过世面最多的人，“他们这是在看热闹呢！”

　　“什么？”

　　“看热闹？”

　　众人闻言先是一阵惊讶和不解，但随后便明白了。这些大明百姓恐怕是因为从来没见过他们这些蒙古人，现在一下子涌入了这么多的蒙古兵，他们这是来看西洋景呢，这就跟平日里有汉人的商队到他们部落贩卖东西，部落里的小孩和没事做的牧民同样也会涌过来看稀罕事物一样的道理。

　　想明白了这点后，一众人面面相窥，也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生气。

　　过了一会，察罕有些迟疑的声音响了起来：“这是代表咱们很受欢迎吗？”

　　“或许吧！”吴克善没好气的转过了身体朝着大帐走去，很快他的声音从前方响了起来：“让勇士们解除警戒吧，再派人通知江宁侯，就说警报解除，不用派人来了！”

　　虽然吴克善他们极力掩饰，但这种事情又哪里是他们遮掩得住的，很快事情便传到了杨峰的耳中。

　　当杨峰得到消息时他正在吃午饭，第一反应就是被逗乐了，看来这咱们华夏民众那浓浓的八卦之心是有着优秀的传统的，绝不会因为时代的更迭和岁月的蹉跎而有任何改变，看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吴克善他们恐怕要做好被围观的准备了。

　　和杨峰一起吃饭的几女自然也听到了家丁的报告，不过和杨峰不一样的是她们在感到好笑之余也有些担心。

　　海兰珠碰了碰杨峰的胳膊有些担心地问道：“相公，那些百姓这样跑到大哥的军营周围瞧热闹，不会发生什么事吧？”

　　杨峰满不在乎的摇摇头：“能有什么事，那些百姓不过是好奇而已，你大哥他们又不是大姑娘小媳妇，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等过几天这股新鲜劲过去了百姓们自然就会散去了。”

　　海兰珠想了想，觉得好像也很有道理，夹了一块排骨放到了杨峰的碗里巧笑倩兮地说道，“算你说得有道理，这是奖励你的。”

　　大玉儿有些埋怨的说：“相公你也不派人去阻止一下，若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杨峰夹起排骨放进嘴里，嘴巴咀嚼了几下后吐出了一块光溜溜的骨头，这才对众女说道：“下个月我们就要对盘踞在热兰遮城的荷兰人发起攻击了，这场战斗吴克善他们也是要参加的。

　　我不希望到时候出现双方因为语言不通或是习俗不同而导致影响战斗的事情发生，所以现在让他们早点接触百姓，感受一下大明的习俗和语言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哦……我知道了。”大玉儿恍然大悟的说：“我刚才就纳闷了，大哥才来了不到两天，怎么就有那么多百姓到军营去围观，感情是你在捣鬼啊！”

　　“诶……布木布泰你可别冤枉我啊！”

　　杨峰赶紧连连摆手，“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纯粹是百姓们自发去的。

　　你也知道这里位于大明的南边，这里的百姓可是有两百多年没见过蒙古人了，现在突然冷不丁的出现一支蒙古大军，百姓们能不好奇么？他们过去瞧热闹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大玉儿依旧有些悻悻道：“好啊，感情你们是将我大哥他们当成耍猴的了！”

　　杨峰正色道：“耍不耍猴的姑且不说，该说的我昨天都说了。而且你大哥他们要在这里长期呆下来，多接触老百姓对他们是有好处的，也免得因为双方不了解而发生什么误会，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心思最是细腻的哲哲察觉到气氛有些僵硬，赶紧打圆场道：“布木布泰你也真是的，相公都已经把事情解释得这么清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的？

　　况且要我说啊，相公对吴克善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刚来到这里就又是安排住宿又是给他们发粮草的，光从这点看就比皇太极强得太多了。”

　　大玉儿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只是因为年纪尚小，有些不知变通而已。此刻听到姑姑这么说后，她吐了吐小舌头对着杨峰撒了一下娇，餐桌上的气氛又重新融洽起来。

第0624章 打群架

　　今天是蒙古兵发饷银的日子。

　　是的，大家没看错。

　　甭管吴克善和他的三千蒙古骑兵是为了什么原因来到大明，既然现在人家在替大明卖命，那么给人家发薪水就是天经地义的，不过江宁军的粮饷历来都是自筹，所以这些蒙古兵的粮饷自然也落到了杨峰的头上。

　　对于背靠着物资丰富的现代社会的杨峰来说，几万江宁军他都养得起，再多几千蒙古兵根本就不算什么。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些蒙古兵的军饷只是按照江宁军平均水准的一半来发放，对此杨峰给出的理由是，江宁军已经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你们如果也想拿和江宁军一样的军饷也不是不行，那就在战场上用行动来证明吧。

　　按理说，同样为大明效力，杨峰却硬是分出了一个三六九等来，这些蒙古兵肯定要炸锅的，但令人惊讶的是蒙古兵们在得知了这件事后上至吴克善下至普通的蒙古兵却没有一个人闹事的，这也让原先对此感到担心的人惊讶不已。

　　其实这件事说白了只有一个原因，那都是穷给闹的。

　　在蒙古人的传统当中，从成吉思汗开始当兵向来都是没有军饷了。

　　你想要金子银子吗？很简单，去抢啊！

　　你想要女人吗？去抢啊！

　　外面的花花世界那么多有钱人，那么多漂亮的女人，想要什么就提起你的弯刀和角弓去抢就是了。这也是在几百年前蒙古人能纵横天下打下了几乎半个世界的原因之一。

　　现在蒙古人没落之后，别说军饷了，能吃饱饭就不错了，所以对于杨峰只发给他们一半军饷的事情那些蒙古兵非但没有不满，反而一个个乐得屁颠屁颠的，对于他们来说这可是第一次领到军饷啊。

　　虽然只有一半的军饷，但即便如此，最普通的蒙古兵每个月也能领到五钱的银子和一升半的粮食，这点银子对于大明百姓来说或许只能算是一般，但对于穷得叮当响的蒙古兵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

　　有了银子要干嘛呢？用金大侠笔下韦爵爷的话来说自然是花差花差啦。

　　在发饷银的遮天，吴克善宣布放假一天，整个蒙古大营除了留守的士兵外几乎全都放了羊，许多蒙古兵们全都涌进了厦门城。

　　厦门知府接到报告后，差点没被吓死，这可是三千蒙古兵啊，要是这些人在城中闹起来，就凭他手下那一两百号衙役只有送菜的份。

　　几乎吓得魂飞天外的他赶紧坐着轿子飞奔着感到了巡抚衙门，向夏大言求援。

　　夏大言接到禀报后也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就把自己的五百抚标营派了出去上街维持治安。

　　事实证明，夏大言此举是非常及时和正确的。来自科尔沁草原的这些蒙古兵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艰苦的生活环境早就了他们吃苦耐劳的特性，但同时也让他们的身上有着浓浓的桀骜不驯的性格和极差的军纪。

　　虽然厦门在大明南方的城市当中繁华程度只能算一般，但习惯了苦寒之地的蒙古兵们第一次看到这个花花世界时，眼睛都看花了，许多蒙古兵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买买买，其狂热程度堪比后世现代社会的剁手党。

　　也有许多蒙古兵进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喝酒，出身苦寒之地的人大都喜欢喝酒，蒙古兵自然也不例外，于是乎大街上很快就多了不少成群结队喝得醉醺醺的蒙古兵。

　　这些人高唱着蒙古歌谣小调，勾肩搭背的在大街上闲逛，有些人甚至对着大街上过往的大姑娘小媳妇口花花起来，将整个厦门城弄得是鸡飞狗跳。

　　这个时候，抚标营和各个府衙的差役出现了，他们先是劝说这些蒙古兵回营，但他们压根就没有人会蒙古话啊，而蒙古兵们也基本不懂汉语，双方首先在沟通上就出了问题。

　　看到双方沟通无果，抚标营的官兵也火了，既然没法沟通，那就用行动来沟通吧，于是乎双方开始推搡起来。

　　这下问题就来了，众所周知，蒙古兵的脾气向来都不大好，尤其是在他们喝了酒以后。

　　而抚标营作为巡抚的心头肉，平日里那也是颐指气使惯了的，看到那些蒙古蛮子们态度蛮横，居然人还跟跟他们顶嘴动手，一名带队的百总便下令抚标营的官兵们将这些蒙古兵们打出去。

　　这一动手，麻烦就来了。

　　吴克善率领的这三千蒙古兵在满清那里虽然只能充当辅助兵种，以前也同样被江宁军打得屁滚尿流，但却绝不能因此而小看他们。

　　要知道这些蒙古兵再差那也是能跟孙承宗麾下的辽东军打得难解难分的，而辽东军在江宁军出现之前可是大明最精锐的军队之一，由此可见蒙古兵的战斗力。

　　而反观这些抚标营，作为夏大言的亲兵，平日里他们虽然也经常操练，也算是不错了，但跟那些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的蒙古兵们比起来差的可就不止一筹了。

　　看到这些大明官兵竟然跟他们动了手，这些喝高了的蒙古兵们哪里还会客气，一时间拳脚齐飞骂声四起，一群人就这么在大街上打起了群架。

　　大凡当兵的都喜欢的打群架，蒙古兵们也不例外，这一动起手后双方便开始吆喝着喊人，很快人便越聚越多，五百抚标营的官兵很快就跟闻讯而来的蒙古兵们打在了一起。

　　抚标营的官兵人数虽然要比蒙古兵少，但他们胜在穿着铠甲还带着兵器，而蒙古兵们虽然没有兵器，但他们人多啊，一时间双方打得难解难分。

　　只是很快，抚标营的人便开始发现，这些蒙古兵们下手可是真的狠。虽然他们手中没有兵器，但无论是配合还是默契都远在抚标营智商，加上这些人打起架来全都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哪里是他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少爷兵能比的。于是乎抚标营的官兵很快就被一个个打得抱头鼠窜鼻青脸肿。最后不知是谁转身就逃，这一逃不要紧，立刻就引发了雪崩效应。

　　打群架跟打仗其实是一样的，一些人刚开始凭借血气之勇还可以打一阵，一旦战事不利或是开始出现了溃逃，整个部队的士气就会一落千丈并迅速崩溃。

　　看到这些抚标营的官兵竟然逃走，打得兴起的蒙古兵们嘶喊了一声，就这么追着抚标营的官兵一路打了过去。

第0625章 找援兵

　　“什么？抚标营居然被那些蒙古兵给打败了？”

　　巡抚衙门里，夏大言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抚标营千总，气得脸上的肌肉有些哆嗦起来。

　　“好……好啊……”

　　夏大言指着千总气得爆起了粗口：“牛千总，平日里你总是跟本官说你的抚标营是多么多么的精锐，纵使比不上江宁军但也相差无几，这就是你所说的相差无几吗？

　　放屁，你们就是一群只会吃饭拉屎的酒囊饭袋，早知如此本官就是养五百条狗都比养你们这群废物强！”

　　姓牛的千总垂着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事实上他还真找不到借口来为自己辩解了。

　　虽然说抚标营只有五百人，而蒙古兵有三千，但要知道这那三千蒙古兵可是空着手啊，五百名全副武装的抚标营居然被三千名手无寸铁的蒙古兵打得屁滚尿流，这无论如何都是说不过去的。

　　看着耷拉着脑袋犹如被霜打了的茄子牛千总，夏大言心里愈发的愤怒了，随手抓起桌上的茶杯就朝着他打了过去，厉声喝道。

　　“废物……全都是一群废物！牛千总，本官再给你一个时辰，若是还不能将那些蒙古兵给本官抓起来，就休怪本官不讲情面了！”

　　“啪！”

　　景德镇出产的上好的薄瓷茶杯连带着滚烫的热水就这么砸到了牛千总的脑袋上，鲜血混着茶水从他的头上流了下来，感受着头上传来的剧痛，牛千总却连擦都不敢擦。

　　看到牛千总还没起来，夏大言森然道：“怎么，还不领命，等着本官请你起来么？”

　　牛千总估计也是豁出去了，他抬了起来，露出了那被茶水和鲜血染得一片狼藉的脸，只见他一咬牙道：“巡抚大人，事到如今卑职也不得不跟您说实话了。

　　您就算是将卑职给斩了卑职也没本事将那些蒙古鞑子全都抓起来，除非您下令允许卑职动用弓弩甚至骑兵冲锋杀上几十甚至上百人立威才行。”

　　“动用弓弩、骑兵甚至要杀人立威？”

　　夏大言的脸色已经变得铁青，这个时候的他已经不满足于仍茶杯了，他的目光已经在四处打量看看哪里有能够杀人的东西，只可惜作为一名文官，他的房间里除了文房四宝和书籍之外压根就没有什么能对人身造成威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