鞑子的目标其实就是位于盾牌后面的火铳手,但是火铳手们都藏在盾牌的后面,除了射击的时候根本不会露头,所以绝大部分箭矢要么从他们的头上飞过要么射在了盾牌上。
密不透风的由盾牌组成的墙壁缓慢前进。
“射击!”
看到双方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三十米,祖大乐下达了射击的命令。
“砰砰砰……”
两百支棕贝丝火铳集开火,整个山峰上硝烟弥漫,响声震天,火药味呛人。
其实说起来辽东军对鞑子的弓箭非常忌惮,但反过来说鞑子对辽东军的火铳又何尝不是很惧怕。
经过江宁军几次打击,鞑子早就吃够了火器的苦头,别的不说,满清的创建者努尔哈赤就是死在火器下的,所以满清上下早已将火器列为最大的威胁。
“一排后退装弹,二排上前!”
“瞄准……射击!”
祖大乐大声吼了起来,满脸的横肉显得格外狰狞。
“嗖嗖嗖……”
满清的弓箭手再次射出了凶猛的箭矢。
不过面对有着盾牌保护的火铳兵,他们的命中率并不是很高,偶尔有火铳兵中箭也很快有人将伤员拖下去,随后便有人顶上他的位置。
这是一场冷兵器与近代热兵器的较量,战斗格外的残酷,不断有人受伤,原本洁白的雪地上到处可见猩红的鲜血。
随着时间的推移,驻守山峰的清军伤亡逐渐增多,很快一个满员的牛录就只剩下不到一百人。
随着人数的减少,清兵反击的箭矢越来越稀少,更要命的是清兵的弓箭固然威力大,但威力大也意味着开弓需要的力气也大,当射出十多二十支箭矢后,就算是再强壮的人也会感到手臂发软。
而纵观祖大乐这边却没有这种问题,火铳手只要还能扣得动扳机,火铳的威力就不会有任何的减少,这也是热兵器和冷兵器最大的区别。
“装弹!”
“射击!”
“砰砰砰……”
火铳手们循环反复的装弹、射击、装弹射击。
随着战场上的硝烟越来越浓,清军的反击也越来越弱,两刻钟后祖大乐终于带人杀上了峰顶。
当祖大乐踏上山峰时,发现整个山峰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鲜血染红了整片山峰。
带队的千总粗略的打量了周围,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激动的对祖大乐道:“将军……咱们赢了,咱们把这些鞑子全都杀死了!”
“好……好好……”
祖大乐也是满脸激动,作为一名跟清军打了多年交道的老行伍,他还从来没有打过这么一场痛快淋漓的仗。
自打萨尔浒之战后,明军遇到清军总是败多胜少,换做以往,在野外遇到清军一个牛录的话,明军若是没有五六倍的兵力根本就不敢跟他们打野战,否则只能是给对方送菜。
可现在却不一样了,自己只是带着一千人就能全歼对方一个牛录,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啊。
“快……马上派人禀告总兵大人,就说我军幸不辱命,全歼山峰上的鞑子,自身伤亡不足百人。”
“喏!”
“对了……马上派人将这些鞑子的首级给割下来,这些可是实打实的功劳。还有,注意将鞑子身上的铠甲以及之前的东西都收好,可不能漏过了!”
第0744章 发现囤粮之所
拿下无名小山峰后,祖大寿以及麾下的将士士气大振。
祖大寿一边下令祖大乐严守小山峰,一边赶紧派人向孙承宗禀报,希望孙承宗能派出一队火炮进驻小山峰,以无名小山峰为据点轰击清军。
虽然辽东军对于火炮的使用比不上江宁军这么专业,但毕竟身为职业军人,对于武器的敏感性还是有的。
孙承宗接到祖大寿的报告后大喜过望,拿下无名小山峰全歼一个牛录的清军,这不仅创造了辽东军的一个记录,更是给辽东军打了一针强心剂,这点看看在场的辽东军诸将喜笑颜开的模样就知道了。
一直以来,由于江宁军的辉煌战绩,辽东军将领在面对杨峰和江宁军诸将的时候总有一种低人一头的感觉,现在好了,祖大乐居然全歼了清军一个牛录。
这可是正牌镶红旗的整整一个牛录啊,放在以前他们想都不敢想,现在祖大乐做到了,这是否意味着他们也同样可以做到呢?
孙承宗不假思索的说:“好……你马上回去告知祖大寿,就说本督臣答应他的请求,不过火炮搬运不易,却是要耐心等待才行。”
“喏!”
等到那名传令兵回去后,孙承宗低声问身边的中军官:“江宁侯去哪了?”
“禀督臣,江宁侯适才去了前方督战了,听说鞑子又往中线增加了兵力,江宁军的进攻有些不顺利。”
“唔……”
孙承宗点了点头,脸上看不出任何神色。
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袁崇焕走了过来面带喜色的对孙承宗道:“恭喜督臣,从今日的战况来看,咱们辽东军也未必比江宁军差多少,拿下黑沙岭指日可待。”
“但愿如此吧!”
孙承宗脸上不但没有喜色,反而有些担忧地说道:“元素你也不用尽捡好听的说,咱们的攻势固然还算顺利,但本官总感觉那个杜度没有那么简单,况且即便拿下了黑沙岭,咱们的大军伤亡以及物资消耗也必然不少,届时还有多少余力攻击盛京尚未可知啊。”
袁崇焕沉默了下来,孙承宗说的并非是杞人忧天。
经过这两年的打击和封锁,满清的国力虽然有所衰弱,但俗话说哀兵必胜,在生死存亡的压力下,满清必然会战斗力爆棚,即便全歼了黑沙岭上的清军,但盛京至少还有六七万大军等着他们,届时还不知道鹿死谁手呢。
确实如孙承宗所说,在拿下了五名山峰后,清兵的抵抗也变得愈发的顽强,甚至还不断发起反击,祖大寿所部的攻势也变得暂缓下来。
江宁军的攻势也同样不太顺利,虽然江宁军火器犀利,又有火炮支援。但随着战事的持续,清军也发现江宁军的火炮也不是万能的,只要有完备的掩体或是在对方炮击时躲入壕沟,就能将伤害减少到最低。
有了这个发现后,杜度立刻下令黑沙岭上的清军一边抓紧时间挖掘新的壕沟,一边弄出了新的战术,那就是让清军躲在掩体和壕沟里抵抗,这样一来江宁军的进攻速度便被大大降低,一时间战场上陷入了僵持阶段……
黑沙岭呈长蛇状,蜿蜒盘旋在神经的南边,由于交通不便,所以除了官道之外,并不利于大队人马的通过。
吴三桂在得到孙承宗的同意后,率领一千骑兵悄悄的从左侧的一条小路绕过了黑沙岭。
经过一夜的赶路,第二天上午轻装简骑的他们已经避开了清兵布下的探哨绕到了黑沙岭的后方。
在确认已经绕过了黑沙岭后,吴三桂先是下令开始吃干粮喝水,再休息了一个上午后,这才下令全军继续前进。
在长长的队伍里,不时能看到一些夜不收时而策马狂奔,时而牵缰立马,有时还下马仔细察看,然后一行人又呼啸而去。
队伍行至傍晚时分,到了一条被当地人称之为露水河的地方,吴三桂勒住了马缰,他身后的几名骑兵也同时停了下来。
随即响起唏律律的一阵马叫嘶鸣,虽然吴三桂这支骑兵都是一人三马,但连续跑了大半天的路,人和马都很疲惫了,胯下的战马还是不住打着响鼻,鼻子喷着浓浓的白气,很显然是累的。
吴三桂指着前方那条并不宽敞的河流道:“过了这条露水河就是一马平川,鞑子若有粮草囤积的话应该就在这附近。”
一名军官好奇地问道:“少将军,大军作战首重粮草。鞑子在黑沙岭上既然屯有重兵,为何不将粮草放在黑沙岭,这样一来既安全又便利,反而舍近求远的将其放在露水河边?”
这里要说一下,吴三桂虽然只是一名千总,但无论是他的父亲吴镶还是舅舅祖大寿都是总兵以上的官职,所以下面的人都喜欢尊称他为少将军,而他也很享受这个称呼,因为在他看来以他的能耐当上将军那是迟早的事情。
吴三桂笑道:“你们这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粮草放在黑沙岭固然是便利了,但你们有否想过黑沙岭战事若是长期僵持不下还好,若是战事不利或是溃败,鞑子仓促间哪里能将那么多的粮草带走?
况且从盛京到黑沙岭不过数日路程又是一马平川,运送粮草极为方便,若是我所料不差,此处位于战事后方,鞑子绝不会想到我军居然敢派出轻骑袭扰他们的粮道。
所以随身携带的粮草一般不会超过三日,其余所需粮草都会从后方运来。最多也就是在露水河附近设立一个囤粮之所,这样一来鞑子可退可守,也不用为粮草发愁,何乐而不为呢?”
“少将军高见!”
周围几名百总听后纷纷竖起大拇指,脸上露出钦佩的神情。
不得不说在祖大寿和吴镶的教导下,吴三桂军事水准还是不错的,无论是行军、布阵还是安营扎寨乃至探查分析敌情都在一般水准之上。
就在这时,两名夜不收打马飞速驰来,来到吴三桂前下马拱手禀报道:“启禀少将军,前方发现鞑子的一个小型囤粮之所,据小人估算,那里的粮草至少有一千石左右,周围有数百鞑子看守。”
“终于找到了!”
听到这里,无论是吴三桂还是周围的军官无不大喜。
第0745章 顾虑重重
大喜过望的吴三桂又问道:“你们真的瞧清楚了?确实只有五百守军?”
“确实只有五百余守军。”夜不收回答道,“而且这个情报也不仅是小人查探到的。”
“哦……不止是你们,还有谁?”
一听到这里,吴三桂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芒,“此处怎么会有别人?”
看到吴三桂脸上变色,夜不收才喏喏道:“小人在前方查探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几名江宁军的同行,双方会和之后一同发现了这个囤粮之所。”
“江宁军的夜不收?”吴三桂失声喊了起来。
“江宁军……他们的夜不收怎会……”
吴三桂的语气又是吃惊又是有些苦涩,他之所以请命袭扰清军粮道,就是为了跟向众人证明大明不是只有杨峰能打,他吴三桂同样不弱与人,没想到即便是来到这里还是避不开江宁军。
看到吴三桂沉默不语,夜不收面面相窥了一下,为首的才轻声道:“少将军。”
吴三桂一摆手,装作轻松的说:“哦……没事,不知那些江宁军的夜不收来了没有,请他们过来一下,就说我有事询问。”
“喏!”
很快,这名夜不收带着一队骑兵来到了他的跟前。
为首的夜不收朝吴三桂行了个军礼沉声道:“江宁军夜不收第二大队百总赵老黑见过千总大人!”
听到这里,吴三桂的嘴角抽搐了两下,勉强笑道:“罢了,都是自家兄弟,赵百总辛苦了!”
不止是吴三桂,周围几名辽东军的夜不收和军官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也闪过一丝古怪的神色。
按理说吴三桂年纪轻轻就已经当上了千总,已经算是年轻有为了,但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呼,而是喜欢人家称他为少将军。
辽东军的人都知道他的脾气,所以平日里都不会称呼他的官职,今天这几位江宁军的同行却是犯了吴三桂这个小小的忌讳。
吴三桂虽然年轻气盛,但也不会鲁莽到因为这个而训斥别人的地步,更何况不知者无罪,人家这么称呼他也没错,他轻咳了一声后重新打量了一下这队江宁军的夜不收。
这个时候虽然已经是二月,但辽东依旧是冰天雪地,来报告的为首的夜不收穿了一身厚厚的羊皮大袄,头上也戴了一顶北地常戴的毡帽。衣袍毡帽半新不旧的,甚至有些破损,加上他那朴实粗黑的脸容,任谁第一眼看到他,都会以为他只是当地一个普遍民户。
只有看到他偶尔眼中闪过的精光,毡帽下隐现的铁盔寒光,还有腰间别着一把厚实的弯刀,才会让人惊觉他的不简单。
一阵寒风刮来,拂在脸上隐隐有让人痛楚之意,年轻人羊皮长袍被两边吹开,露出里面厚实的那套闪着寒光的铁甲。
尤其是吴三桂还发现,无论是赵老黑还是他身后的同伴,每个人身后都背着一支明显跟棕贝丝有很大区别的火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