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女偷看了滕翼一眼,见他目不邪视,有点失望,垂下头去,黯然道:“我叫善兰!”
乌卓问道:“为何来到咸阳还要逃走呢?在这里刑法森严,以十家为一组,一家犯法,其他诸家得连同坐罪,知情不举的腰斩。谁敢把你藏起来呢?”
善兰两眼一红道:“我准备一死了之,哪管得这么多。”
滕翼虎躯一震,垂下了头,凝视着杯内热茶腾升起来的蒸气。
项少龙柔声道:“现在善姑娘既知是要到我们家来,还要逃走吗?”
善兰呆了一呆,低声道:“我不知道!”
项少龙微笑道:“这样吧!我给姑娘两个选择,一是由我们派人把姑娘送回齐国与家人团聚,一是你嫁给我这兄弟滕翼。”一手拍着滕翼的肩头。
滕翼剧震一下,往项少龙望来,神情既尴尬,但又有掩不住的感激。爱情总是来得出人料外。善兰的凄惨景况,楚楚动人的可怜模样,深深打动了这铁汉死去了的心。
项少龙鉴貌辨色,哪还不知滕翼心意。
善兰又偷看了滕翼一眼,两眼泛红,以蚊蚋般的声音轻轻道:“小女子早无家可归了。”
乌卓大喜拍桌道:“如此就恭喜滕兄了。”
滕翼皱起眉头,道:“少龙!她本应是——”
项少龙截断他道:“说这种话就不当我是兄弟了。唉!滕兄肯再接受幸福生活,我高兴得差点想掉泪呢!”
乌卓笑道:“今天似乎不大适合去找邱日升晦气吧!”
项少龙欣然道:“先回府再说吧!”
不由松了一口气,这么圆满地解决了齐女和滕翼的问题,还能有比这更理想吗?
第六集 第六章 吕氏春秋
才抵乌府,陶方迎了上来道:“我刚要使人去找你,幸好你们回来了。”
项少龙一呆道:“甚么事这么要紧?”
陶方笑道:“要紧是要紧极了,却是好事,大王传旨你立即入宫去见他。”
接着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道:“少龙勿怪我人老噜苏,昨天校场比武时,王后看你的眼光很奇怪,你千万要小心点!”
项少龙明白他话内的含意,肯定地道:“我有分寸的了,就算不会牵累任何人,我亦绝不会干这种伤风败俗的蠢事。”
陶方知他言出必行,放下心来。
项少龙掉转马头,拒绝了乌卓等提议的护送,策马朝秦宫驰去。
咸阳街道的宽阔,介乎邯郸和大梁之间,不过那只是指赵魏首都最大的那几条街而言。
平均来说,咸阳的街道要宽敞开扬多了。
才转入向南的大道,项少龙心中泛起给人盯着的感觉。
那是很难解释的一种感应。
项少龙心中惊讶。不知是否打坐运功多了,自己的感觉竟变得这么敏锐。亦奇怪为何会有人在暗里窥伺着他。
他装作溜览街景般,不动声息往四周张望,刹那间把握了周围的形势。
这里地接南区市集,店口与民居夹杂,两边路旁每隔两丈许便有株大树,林木成荫,清翠苍绿,若偷袭者要隐起身形,确是轻而易举。
眼光一扫之下,他发现了几个疑人。
两人在一间酒菜馆子二楼凭窗据桌而坐,见项少龙眼光望上来,立时垂下灼灼盯紧他的目光,装作说话。
另一人则是在路旁摆卖杂货的行脚贩,被一群看似是买东西的人围着,正在讨价还价,可是却给项少龙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他的临近,紧张得额头现出了青筋来。
那些背着他的人中,有两、三个体形壮硕,极可能是他的同党。
与这扮作行脚贩遥对的另一边街上,有两人见到项少龙驰来,忙闪到树后去,显然不怀好意。
项少龙想到却是另外的事。
有人布局杀他不出奇,奇在对方为何能这么准确把握他的路线和行踪。
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知道庄襄王下旨召他入宫,所以才能在这前往王宫的必经之路,设下对付他的死亡陷阱。
而敌人的实力应是不怕他有随行的人员,因为对方定策时是不会想到他是孤身上路的。
想到这里不禁心中懔然,这时他差点可肯定要杀他的人是杨泉君了,只有他才可通过秀丽夫人清楚知悉秦王的举动,亦只有他才有胆量和实力对付自己。既然对付得荆俊,对自己也不用客气了。
马车声响。
前方街上驰来四辆盛满草料的马车,各有一名御者。两车一组,分由左右靠近行人道处驰来,腾空了中间丈许的空位,可容他笔直穿过。
项少龙只凭马车出现的时间、地点和方式,便知不妥。
生死关头,他不敢托大,轻提疾风的缰索,装作毫不觉察地往马车迎去,同时暗里由腰间拔出两枚钢针,藏在手里。
双方逐渐接近。
项少龙心中好笑,轻夹马腹,与他经过这段日子相处的疾风已明其意,立即增速,刹那间驰入了四车之间。
这一着大出对方料外,驾车的四名汉子齐声叱喝,露出了狰狞面目。
草料扬上半天,每车草料内均暗藏有一名弩弓手,从草料下冒起身来,装上了弩箭的弩弓同时瞄向项少龙。
项少龙大喝一声,疾风箭矢般冲前,同时两手一扬,铜针往后掷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