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又拉好衣襟,微笑道:“李先生当然不会知道是谁干的,本人也不将这些偷袭的卑鄙之辈放在心上,只不过想以事实证明给各位看,董某非是无的放矢。”
项少龙这一番说话,是要建立他率直豪放的形象,同时亦在打击李园,教这人再不敢对他动手,否则要想洗脱,亦是头痛的事。
李园的脸色变得那么难看,就有那么难看。
赵穆道:“董先生可把受袭的事详细告诉乐将军,他定可还你一个公道。”
项少龙哑然失笑道:“些微之事,何足挂齿,来,让我敬姬先生和李先生一杯,谢他们肯垂听我这老粗的唠苏。”
众人举起杯来,姬李两人无奈下亦唯有举杯饮了。
众人才放下杯子,赵致向项少龙敬酒道:“小女子无知,惹得董先生这么生气,就借这杯酒道歉。”
赵致一向以脾气硬著名,如此低声下气,熟悉她的人都是第一次见到。
项少龙饮罢笑道:“是我不好才对,哪关致姑娘的事。”
纪嫣然目闪异采,向他祝酒道:“董先生说话不但出人意表,还启人深思,将来定非池中之物。”
接着杯来酒往,气氛复常,至少表面如此。
李园今晚频频失利,给项少龙占尽上风,连忙极力向另一边的纪嫣然说话,图争取好感。可惜纪嫣然知他竟卑鄙得派人偷袭项少龙,恨不得把他杀了,只是礼貌上冷淡地应付着他。
坐在项少龙旁的韩闯在几下暗拍了他两下,表示赞赏。赵穆则向他打了个眼色,表示对他的表现满意。
郭开则露出深思的神色,显是因项少龙并不为他想像般简单,对他重新评估。
赵雅则沉默了下来。
她也想不到李园和这董匡有甚么深仇大恨,竟要派人去杀他。她是机伶多智的人,隐隐猜到是因妒成仇,而他来讨好自己,说不定亦有藉以报复董匡的含意,虽然她和董匡至今半点关系都没有,但却摆着被李园利用。想到这里,不由有点后悔。
蓦地见到项少龙长身而起,愕然往他望去。
项少龙潇洒施礼道:“多谢夫人这与别不同的彩灯夜宴,不过董某人惯了早睡,故不得不先行告退。”
众人都出言挽留,姬重和李园当然是例外的两个。
项少龙再度施礼,退出座位外。
赵霸站了起来,道:“明天的论剑会,董兄记得准时来。”
项少龙望往以热烈眼神看着他的纪嫣然道:“在论剑会上会见到小姐的芳驾吗?”
纪嫣然柔声答道:“既有董先生出席,嫣然怎能不奉陪。”
此语一出,立时气坏了李园,其他男人无不现出艳羡之色。
项少龙再向众人逐一告辞,轮到郭秀儿时,这娇娇女嚷道:“明天秀儿都要去一开眼界。”听得项少龙和郭纵同时眉头大皱。对赵致他却是故意不去碰她的眼神,匆匆一礼后,转身朝大门走去。
衣袂环佩声直追而来,赵雅赶到他旁道:“让赵雅送先生一程吧!”
项少龙知道推不掉,大方道:“夫人客气了!”
赵雅默默伴着他在通往主宅的长廊走着,她不说话,项少龙自不会找话来说。
赵雅忽然轻扯他衣袖,停下步来。
项少龙讶然止步,低头往她望去。
赵雅一脸茫然,美目凄迷,仰起俏脸细心打量着他的脸庞。
项少龙给她看得心中发毛,奇道:“夫人怎么了!”
赵雅轻摇螓首,落漠地道:“我总是不自禁地把你当作是另一个人,看清楚后才知错了。”
项少龙心中抹了把冷汗,乘机岔开话题冷然道:“鄙人和李园没有多少相似的地方吧!不过也幸好如此。”
赵雅仍牵着他衣袖不放,黯然垂首道:“董先生莫要见笑,赵雅只是正不断找寻那滴蜜糖的可怜女子吧了!先生为何总是对人家这么残忍?”
项少龙怒火腾升,暗忖你既找到老子这滴蜜糖,为何又忍心把我出卖,嘿然道:“你那两滴蜜糖都在大厅里面,恕在下失陪了。”挥手甩脱了她的牵扯,大步走了。
赵雅看着他背影消失在入门处,天地似是忽然失去了应有的颜色,就在此刻,她知道自项少龙后,首次对另一个男人动了真情,旋又心生怨怒,管你是谁人?我赵雅岂是这么可随便给你拒绝的。
猛一跺脚,回厅去了。
◇◇◇◇◇
项少龙走出夫人府,夜风迎面吹来,精神为之一振。
刚才他是真的动了气,这些六国的蠢人,终日只懂明争暗斗,茫不知大祸将至。
却也是心情矛盾,他现在虽成了六国的敌人,可是仍对邯郸有着一定的感情,使他为这古城未来的命运而担忧。
接着想到了自己的问题,原本看来很轻易的事,已变得复杂无比。在现今的形势下,想生擒赵穆后再把他运回咸阳,只属天方夜谭而已。若还杀死乐乘这手握邯郸军权的大将,那就更是难比登天。来时的坚强信心,不由动摇起来。
在邯郸多留一天,会多增一天的危险。最大的问题自然因其他五国的大臣名将均集中到这里来,使邯郸的保安和警戒心以倍数升级,擒赵穆不是难事,但要把他运走却是困难重重。
想到这里,不由重重叹了一口气。
蹄声自后方由远而近,由快转缓。
项少龙早猜到是谁追来,头也不回道:“致姑娘你好!”
赵致清脆的声音应道:“你怎知是人家跟来?”
项少龙侧头望往马上英姿凛凛的赵致,微笑道:“若非是赵致,谁敢单剑匹马来寻董某人晦气。”
赵致本俯头盯着他,闻言忿然把俏脸仰起,翘首望往邯郸城长街上的星空,娇哼道:“猜错了!赵致没有闲情和你这种人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