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柔只是靠在秀榻另一边的长几上,正坐起身,在烛光的映照中,玉颊朱唇,加上有点散乱的秀发,竟有股从未在她身上得见的娇怯慵倦的动人美态。项少龙虽见惯美女,也不由双目一亮。
善柔望往他时的眼神很复杂,自然地举手掠鬓,站起身来,有点不好意思道:“这几晚都睡得不好,刚才靠着小歇的,竟睡着了。”
项少龙还是首次看到这美女风情无限的一面,暗忖在她坚强的外壳里,实是另有真貌。若非亲耳听到,谁猜得出她能以如许温柔的语调说话。
善柔见他目不转睛看着自己,俏脸微泛红霞,但语气却回复了平时的冰冷,不悦道:“董先生请在外面稍等,待我梳理好后……”
项少龙打断了她道:“哪用梳理,柔姑娘现在这样子是最好看了。”
善柔美丽的大眼睛不解地眨了几下,却没有坚持,冷冷道:“你真是个怪人,衣发不整还说更好看。好吧!到外面才说罢。”
正要跨过门槛,步出厅堂,倏地停下,原来项少龙大手一撑,拦着去路,若她再前移两寸,酥胸就要撞上对方粗壮的手臂。
善柔一点都不明白他为何拦着房门,不让她走出去,一时忘了抗议,只是愕然望着他。
项少龙自己也不明白为何对她如此放恣,却知道若没有合理解释,这美女刺客绝不肯放过他。随口道:“是否无论我怎么说,都不能打消你要行刺田单的决定吧?”
善柔果然给他分了心神,徐徐道:“你并不是我,怎会明白我的感受?那时赵致还小,印象不深,但我却亲眼看到爹娘兄姊和所有平时爱护我的亲人忠仆,给铁链像猪狗般锁成里许长一串的长队,被那些狗贼兵赶押回齐国去,由那时我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杀死赵穆和田单。”
项少龙点头道:“那确是人间惨事,假如你只可杀死赵穆和田单其中一人,你会选谁呢?”
善柔显然从未想过这问题,秀眸忽明忽暗,好一会才道:“我会杀死赵穆。”
项少龙松了口气,但也大惑不解,道:“田单不是罪魁祸首吗?”
善柔露出悲愤的神色,咬牙切齿道:“若非赵穆,我的亲族就不会遭此灭门惨祸,最可恨他是以朋友的身份出卖我们,行为卑鄙,只为了讨好田单,就做出了这伤天害理的事。”
项少龙柔声道:“好吧!你若你能答应没有我同意,绝不轻举妄动,我就助你刺杀赵穆,又让你们姊妹重聚,你肯答应吗?”
善柔大感意外,现出迷惑之色,打量了他好一会后,忽地向他直瞪眼睛,射出冰冷的寒芒,冷冷道:“你根本没有理由来帮助我们,上趟连小致在未得我同意下,提出两姊妹都从了你的条件,都不能打动你,为何现在突然又改变了心意,你不怕毁了你在邯郸刚刚开始的事业吗?”
项少龙大感难以招架,这善柔因己身的遭遇,长期处于戒备的状态中,绝不轻易信人。
自己若没有令她满意的答案,怎能取得她信服,遑论还要得到她的合作。看来唯一之法,就是揭开自己是项少龙的身份了。但那会带来甚么后果,他真的无法知道。
思忖间,他的目光无意落到她一对赤裸的纤足上,只见肤色圆润,粉致生光,极具动人美态,不由发起怔来。
就在此刻,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他胁下,善柔寒若霜雪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道:“你连骗人的话都找不到吗?我早和致致说过,你只是垂涎我们姊妹的美色,才不将我们举报,现在终泄出底细了。哼!她还为你辩护呢。”
项少龙知她为了报仇,心态有异常人,但仍想不到她会动辄就出刀子,不过此刻却有直觉感到她不会不给他辩白机会,就杀死自己。摇头苦笑:“若你知道赵穆怎样在赵王跟前搬弄是非,说我会影响赵楚的帮交,到现在我投闲置散,一心要离开赵国,便知我绝对有助你对付赵穆的理由了。”
善柔一瞬不瞬瞪了他半晌后,收起了匕首。项少龙这番话真真假假,但孝成冷落这董匡的事,善柔早从赵致处得到消息,只想不到和赵穆有关,倒相信了大半。
善柔忽地把娇躯前移少许,让充盈着生命感觉的丰满酥胸轻轻地抵在这男人的手臂上,带点羞涩地道:“若你真能助我们杀死赵穆,善柔便是你的人了。”
项少龙感到无比的刺激。他和这美女并不存在与赵致间的“荆俊问题”,使他可放心享受与她任何肉体的接触。更要命的是这善柔平时既冷又狠,一副永不肯驯服的样儿,忽然竟万般柔情地来引诱他,格外使人魂为之销。但他若按捺不住,立即和她成其好事,她定会瞧不起自己。
强装作不为所动道:“董某首先要作出声明,除非是柔姑娘心甘情愿从我,否则我绝不会占姑娘便宜,若作为一种交易,更可免了,我董匡岂是这种乘人之危的卑鄙之徒。”
善柔呆了一呆,并没有移开酥胸,反不自觉的更挤紧了点,项少龙虽很想挪开手臂,可是却欠缺那种超人的意志和定力。一时两人处在一种非常微妙和香艳的接触里,谁都不愿分开或改变。
善柔皱眉道:“那你究竟为甚么要陪我们干这么危险的事?”
项少龙爱怜地瞧着她轮廓若清山秀水般美丽的玉容,柔声道:“主要是我真心欢喜你们,也为了我的好朋友,他就是善兰的夫婿,将来你们见到善兰时,就会明白一切的了。”
足音响起。
两人齐吓了一跳,项少龙挪开碰搁在双峰之间的手臂,善柔则乘势走出房外。
项少龙随在善柔背后,见到赵致捧着煮热了的酒和香气四溢的糕点,笑意盈盈登上楼来。
善柔把一个几子移到小厅堂中间,项少龙见两女人比花娇,大动浪漫之情,把挂墙的油灯摘下,放在几心,俨如烛光晚会。
三人围几而坐,赵致殷劝地为各人斟上热气腾升的醇酒,登时香气四溢。赵致再递上糕点,甜笑道:“董先生尝尝赵致的手势,趁热吃最好了。”
项少龙记起尚未吃晚饭,忙把糕点送入嘴里,不知是否因饥肠辘辘,只觉美味无比,赞不绝口,赵致的笑容更明媚了。
善柔吃了一小块便了下来,待项少龙大吃大喝一轮后,以出奇温和的口气道:“董先生可是已有定计?”
项少龙知道若不抖露一手,善柔绝不肯相信他,淡淡道:“赵穆正密谋作反,你们知道吗?”
两女面面相觑。
善柔道:“你怎会知道,不是刚说赵穆要陷害你吗?”
项少龙暗忖要骗这头雌老虎真不容易,故作从容道:“其中情况,异常复杂。”忽地皱起眉头,默然不语。
两女大感奇怪,呆看着他。
项少龙心中所想的是应否索性向她们揭露身份,既不用大费口舌,又免将来误会丛生。
现在形势已非常明显,只凭善兰的关系,两女便不会出卖他们,何况这对姊妹花都对他大有情意,赵致更是同时爱上他两个不同的身份。
善柔怀疑地道:“你是否仍在骗我们,所以一时不能自圆其说。”
赵致道:“柔姊,董先生不是那种人的。”
善柔怒道:“你让他自己解释。”
项少龙猛然下了决定,只觉轻松无比,仰后翻倒,躺在地席上揉着肚皮道:“致致的糕点是天下间最可口的美食了。”
善柔气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快回答我的问题。”
项少龙两手摊开,伸展长腿,由几下穿了过去,刚好碰到善柔盘坐着的一对小腿。
善柔移开嗔道:“再不答我便杀了你。”
项少龙指着脖子道:“你拿剑架在这里,我才把真相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