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少龙知不能在他处问出个所以然来,依依话别之余,把他送出卫所,便带同十八铁卫,往见田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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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馆守卫森严。
旦楚在正门处迎接他,神情肃穆,只说着礼貌上的门面话。
把他引进田单所在的内厅时,这齐国的超卓政治家正在专心弹奏古琴。“仙翁”之声有如淙淙流水,填满了整个厅堂。
那对与他形影不离的刘氏兄弟,虎视眈眈的望着项少龙。旦楚退后两步,却没有离开。
项少龙知道不妥,但任田单如何大胆,也绝不敢在咸阳暗算他。不过若田单是奉了吕不韦之命,真要杀他,他和十八铁卫便休想有一人能活着离开。
田单忽然半途而止,大笑道:“董马痴别来无恙。”这才起立转身,一对鹰隼般的利目箭般往他射来。
项少龙早知瞒他不过,但亦知他因不能肯定,才诈他一句。
无论吕不韦和他如何亲密,前者当不致蠢得把这秘密告诉他,因为这正是由吕不韦一手策划,累得田单阴谋不成,还损兵折将,颜面无光的狼狈溜回齐国。
装作愕然道:“田相的话,请恕末将不明白了。”
田单胸有成竹地过来,到了近处才道:“想不到威名震天下的项少龙,竟没胆量承认所做过的事,你虽可瞒过其他人,但怎瞒得过我田单?”接着嘴角逸出一丝莫测高深的笑意,右手一挥道:“让我给你看一件精采的东西。”
旦楚应命来到两人之侧,由怀中掏出一卷帛画,展了开来。刘氏兄弟同时来到田单两旁稍前处,摆出防备项少龙出手突袭的姿势。
气氛登时紧张起来。
项少龙往那帛画望去,登时手足冰冷,有若给掉进了万丈冰渊里,浑身剧震。
帛画上赫然是善柔的脸容,有七、八分相像,只是眼神有点奇怪,予人一种柔弱的感觉,与她一向的坚强截然有异。
田单冷笑道:“不用说,项兄也该知此女是谁,竟敢来行刺田某,被我所擒,听闻她曾当过董马痴的夫人,项兄是否仍要推说不知此事呢?”
项少龙感到落在绝对下风,但隐隐又感到有点不妥,只是想起善柔已入敌手,早心乱如麻,脑筋不能有效运作。
田单淡淡道:“区区一个女人,田某就算把她送回给项兄也没有甚么关系,只要项兄肯为田某做一件事,此女可立即回到项兄怀抱里。”
项少龙脑际灵光一闪,忽然把握到问题关键处,一股无可抗拒的悲伤狂涌心头。他猜到善柔是因行刺不成,自杀殉死,所以画者才无法把一对死人的眼睛传神地表达出来。
项少龙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狂喝道:“不用说了,若田单你能活着返回齐国,我项少龙这三个字从今以后倒转来写。”
在田单四人的目定口呆下,项少龙满腔悲愤,不顾而去。现在他终于有了杀死田单的最好理由了。
第十三集 第一章 太子燕丹
滕翼听罢,整个人呆若木,良久说不出话来。
面对善柔时,确是没有人不头痛,可是自她离开后,又没有人不苦苦牵挂着她。
她却在芳华正茂的时间惨遭不幸。
善柔是这时代罕有独立自主的女性,坚强而有勇气,只要她想做的事,不达目的誓不干休。
而她正是为自己的心愿而牺牲了!
项少龙双手捧脸,默默流下了英雄热泪,却没有哭出声来。
这时有手下要进来报告,给滕翼喝了出去,吩咐铁卫不许放任何人进来。
滕翼伸手拍着项少龙肩头,沉痛地道:“死者已矣,现在我们最重要是如何为她报仇!我的亲族等若死在田单手里,这两笔账一起和他算吧!”
当项少龙冷静了点,滕翼道:“你猜田单会否把这事告知吕不韦,又或直接向储君投诉,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秦人势不能坐视田单被人袭杀。”
项少龙悲戚地道:“不知是否善柔在天有灵,在我想到她自杀之时,脑筋忽地变得无比清晰,在刹那间想到了所有问题,才有此豪语。”
顿了顿续道:“秦人就算派兵护送田单离去,只是限于秦境,一出秦境,就是我们动手的良机。问题是我们先要弄清楚田单的实力,在秦境外有没有接应他的军队,这事只要我找龙阳君一问,立可尽悉详情。”
沉吟半晌后,叹道:“田单可说是自作孽,他独善其身,没有参加最近一次的合纵。赵人固因上趟他密谋推翻孝成而对他恨之刺骨,韩人则因与赵国太后关系密切,不会对他特别优容。在这种种情况下,他只有取魏境或楚国两途,前者当然近多了,却不及楚境安全,若我猜得不错,他会偕同李园一齐离开,那么我的安排就似乎应万无一失了。”
滕翼愕然道:“若他在秦境有秦人保护,楚境有楚人接应,我们哪还有下手之机?”
项少龙露出一个冷酷的笑容,淡淡道:“为了善柔和二哥的深仇,我将会不择手段去对付这恶人,首先我要设法把李园迫离咸阳,田单总不能未和吕不韦谈妥便匆匆溜走。”
滕翼皱眉道:“先不说你有甚么方法迫走李园,你是如何知道吕不韦和田单尚未谈妥呢?”
项少龙道:“这只是一种直觉。一来昨晚宴会时两人仍不断交头接耳;又因他想借善柔威胁我去为他做事,凡此种种,均显示他仍有事未曾办妥。现在多想无益,让我们去分头行事,二哥负责查清楚田单身边有多少人,我则去找龙阳君和太子丹,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滕翼愕然道:“太子丹?”
项少龙道:“在咸阳城内,没有人比他更该关心田单的生死了,不找他找谁呢?”
再轻轻道:“派人告诉致致今天我实在难以抽出任何时间了。”在这一刻,他下了决心永远都不把善柔的遇害告诉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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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阳君见项少龙来找他,喜出望外。把他引到行府幽静的东轩,听毕后为他很感难过,安慰了几句,知是于事无补,转入正题道:“齐国最近发生马瘟,我看他只是想你给他一、二千匹上等战马,以济燃眉之急吧!当然,他也有可能要你做些损害吕不韦的事;对吕不韦,他比对秦人更顾忌。只看吕不韦上场不到三年,竟为秦人多取得三个具有高度战略性的郡县,可知道吕不韦的厉害,若秦国变了吕家天下,谁都要饮恨收场。”
项少龙沉声道:“君上会否反对我杀死田单呢?”
龙阳君摇头道:“不但不会,高兴还来不及。你猜得对,田单将取道楚境返齐。有支一万人的军队,由他的心腹田荣率领,正在那里等他。你须在他们会合之前,发动袭击。除秦国外,对我们最大的威胁就是齐人,若可除去田单,三晋无人不额手称庆。上趟独他不加入合纵军,早惹起公愤,他分明是想坐收渔人之利。”
旋又叹道:“只恨我们现在的兵力都集中防守魏秦边境,实难抽调人手助你,大王更未必答应。不过我可使人侦查楚境齐军和楚人的虚实,保证准确妥当。”
项少龙感激道:“这帮我很大的忙了。我有把握凭自己手上的力量教他死无葬身之地,不知田单今次来了多少人?”
龙阳君道:“在城内约有三百许人,城外驻有一支齐国骑兵,人数在千人之间,是齐军的精锐,若加上李园的人,总兵力将超过三千人。少龙万勿轻敌,尤其你只能在他们离开秦境始能动手,一个不好,就要给田单反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