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采采盈盈施礼,勾魂的眸子送了他一记秋波,未语先笑道:“万将军真强壮哩!”
这句话立时惹起一阵嗡嗡低语,如此大胆和肆无忌惮的对初识男人评头品足的美女,确是罕见。
此时春申君赶了上来,正要引他坐到右方首席处,且兰王指着项少龙上首的一席道:“我就坐这一席。”
春申君眼中闪过不悦之色,仍是无奈地答应了。
正扰攘时,门官唱道:“夜郎王到!”
且兰王完全不顾仪态,“呸”的一声侧头吐出一口涎沫,表示不屑听到夜郎王之名,这才领着火辣辣的且兰公主娜采采坐到项少龙上首那席去,摆明和项少龙扮的万瑞光站在同一阵线。春申君无暇理会他,往迎夜郎王去了。
夜郎人的服饰以黑为主色,配以金银镶嵌的冠帽和腰带,新月形的弯刀,非常触目。加以人人粗壮高挺,脸容强悍,使人联想到肆虐边塞的马贼,难怪如此为其它侯国深恶痛绝。
夜郎王花刺瓦左方的一名青年长得最雄伟,身上的金饰比夜郎王还要华丽,背上挂着一对巨斧,每斧至少有五十斤之重,只是这等威势,已教人心生怯意。
夜郎王肤如黑炭,脸孔瘦长,双目凶光闪闪,神态阴沉,静心聆听春申君的话,目光却落在项少龙身上。春申君引他坐到龙阳君和李权间的一席,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刚好对正项少龙这死敌,气氛立时异样起来,平添不少火药气味。
那个夜郎青年狠狠盯着娜采采,一副想把她生吞下去的馋嘴模样。项少龙不由往娜采采望去,只见她故意挺起酥胸,作了个慵倦不胜的姿态,看得那夜郎青年眼珠差点掉了出来。
娜采采知项少龙在看她,回眸抛他一个媚眼,低声笑道:“那是夜郎王的三王子花奇,人称饿豹,奸淫妇女无数,若万将军能宰了他,采采陪你一晚。”
项少龙吓了一跳,善柔又到他旁边,故意隔断两人目光,低声怒道:“你再勾搭她,我就杀掉你。他们预备了钩网等东西来对付你。”
又转身走了。项少龙确怕开罪善柔,正襟危座,眼角都不敢再望向邻席的且兰公主。
此时大批春申君的家将分由侧门进入大堂,排列在席后,更添隆重紧张的气氛,亦牢牢控制全场。
韩闯此时入场,到了右方上首一席坐下,接着是黄战、黄霸的一席。春申君在十多名家将陪同下,列主席坐下,众家将则守立席后,防备森严。
除项少龙下方李园一席外,全部席位都坐满人。宾主加上随员,足有六百多人之众。
酒过三巡,接着是例牌的歌舞表演,此时李园才到,向项少龙打了个一切部署妥当的眼色。
歌姬退下后,夜郎王一阵长笑,凶光毕露的双目落到项少龙处,举杯道:“先敬万将军一杯,然后再有一事相询,请万将军指教。”
项少龙与李园交换了个眼色,都知道好戏要开锣了,还是首先由敌人发动主攻。
第十六集 第八章 闭门之战
项少龙一动不动,沉声喝道:“我万瑞光一向不和是敌非友的人祝酒,故酒可免了,侯王有甚么事,即管赐教!”
整个宴会场立时肃静下来,人人都感觉到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且兰王冷哼一声,怒瞪夜郎王。理应出言化解的春申君却是好整以暇,一副隔岸观火的神态。李权和成素宁则脸露得色,显然早知道夜郎王会在席上寻项少龙闹事。
那夜郎王子花奇一脸杀气地瞪着项少龙。
夜郎王点了点头,连叫两声“好”后,才阴恻恻地以凶睛瞅着项少龙道:“听说万瑞光你今天曾在太后跟前夸下海口,公然表示想要滇王李令的命,小王闻言后大感奇怪,万瑞光你手上兵力不过五十之数,连保护妇人孺子都力有未逮,所以才想请教你究竟有何能耐,敢出此狂言,万瑞光你可否解说一二。”
这番话登时惹起夜郎人、李权、黄战等一阵哄笑,极尽揶揄羞辱的能事。
笑声过后,大堂立时鸦雀无声,充满一触即发的火药味。
李权、成素宁、黄战、黄霸等一众对立党派的核心人物,无不面露得色,看着夜郎王花刺瓦公然羞辱项少龙。
项少龙见惯大场面,连吕不韦、田单等人物都不放在眼内,哪会惧他区区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小侯王,故作讶异道:“侯王真爱说笑,滇王刻下正在滇王府内,亦没有改姓换名叫作甚么李令,侯王是否给三杯水酒就醉得糊涂了?”
夜郎王登时语塞,正要说话时,李园接口哈哈笑道:“花刺瓦侯王不但弄错了,还僭越了我大楚君权,私下对奸徒加以封赠,不知夜郎王现在和这叛主祸国的奸徒,有甚么关系呢?”
这番话更是难以挡架。
要知李令篡夺滇王之位,虽得孝烈王默许,却从没有公开承认。这刻连春申君这老谋深算的人亦一时难以插口。
且兰王乃夜郎王死敌,落井下石道:“异日花刺瓦你给人篡了王位,看来本王也可以享受一下私自封赏王位的乐趣了。”
夜郎王老羞成怒道:“眼下谁坐上滇王之位,就是不折不扣的滇国之主,此乃不争的事实,只有无知之徒,才会斤斤计较名份之事。”
人人都感到他是理屈词穷了。
龙阳君“娇笑”道:“侯王此言差矣,所谓名不正,言不顺,李令正因名不正,侯王才会言不顺。此乃先贤所说,难道先贤们也是无知之徒吗?”
此语一出,除项少龙外,全场均感愕然。因为龙阳君代表的是魏王,身份尊崇,说出来的话自是代表魏国的立场。现摆明反对李令当滇王,自是教人大感讶异。
韩闯接口笑道:“龙阳君之言有理,背主叛国之徒,怎能登上正统。”
春申君等无不脸脸相觑,想不到魏韩两国代表,齐对夜郎王百般奚落。
夜郎王随来的十多名高手,无不手按剑柄,一副择人而噬的模样。
郭开则一头雾水,完全不明白龙阳君和韩闯为何要“义助”万瑞光。
项少龙见回善柔,浑身是劲,早手痒起来,笑道:“现在万某人除了一把剑和几个不会卖主求荣的从人外,拿得出来见人的东西并不多,侯王若有兴趣,不妨遣人出来见识一下本人究竟有何能耐,不是更直接了当吗?”
谁都想不到他会改采主动,公然搦战,大堂静至落针可闻,最响仍是夜郎王的呼吸声,他显然快给气炸了肺。
一声暴喝下,夜郎王席上扑出了个三王子花奇,左右手各提一斧,两斧互击一下,发出一下脆响后,大喝道:“夜郎王第三子花奇,请万瑞光落场比试。”
项少龙心中大喜,正要出场重创此子,岂知后席的荆善比他手痒得更厉害,抢了出来躬身道:“小人万善,请万爷赐准出战。”
项少龙却是心中暗喜,首先因荆善的身手仅次于荆俊,足可应付此子。其次却是免了因宰了此子,而惹来且兰公主娜采采要陪他一晚的烦恼。
不过他尚不肯放过春申君,微笑向他道:“君上该了解眼前这场比武可非一般较量,动辄流血送命,坏了欢宴的兴致,说不定还会形成群斗的局面,故若君上反对,我便不接受挑战了。”
夜郎王还以为项少龙胆怯,冷喝道:“生死有命,若万瑞光你有能力损我孩儿半根毫毛,我花刺瓦绝不会因此事纠缠不休。”
春申君怎会因项少龙两句话坏了今晚的大计,呵呵笑道:“三王子既如此有兴致,黄歇怎会做扫兴之人,万将军请自行决定好了。”
花奇运斧摆了个花式,确是举重若轻,一派强手格局,暴喝道:“若万瑞光你叩头认错,这一场就算罢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