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盈对各人关系,一直糊里糊涂,此时才发觉管中邪所代表的吕不韦一方,与项少龙和两位兄长代表的储君一方,竟是势成水火,互不相容,自己夹在中间,处境尴尬之极,不由生出后悔之意。
就在此刻,单美美离座而起,来到伍孚之旁,跪了下来,娇声道:“若说知情不报,本楼所有人均犯了同样的罪,丞相和项统领就把我们一并治罪好了。”
归燕忙走了过来,跪倒伍孚的另一边。
这回轮到昌平君等大感头痛,总不能为失去了点东西,而小题大作地把整个醉风楼的人问罪。
嫪毐大感尴尬,说到底在这刻单美美都算是他的女人,若给项少龙拿去斩了,他本人亦感面目无光。
管中邪坐回席位去,嘴角带着一丝冷笑,一副隔岸观火的神态。
项少龙仍是舒适闲逸的样子,淡淡道:“冤有头,债有主,醉风楼内,伍孚乃主事之人,枪盾既由他送我,若失去了,理应由他通知本人,既是知情不报,现在又不肯合作,当然是犯了纵容盗匪之罪,两位姑娘硬要置身事内,究竟有何居心呢?”
单美美和归燕想不到项少龙辞锋如此厉害,登时哑口无言。
伍孚心知不妙,失了方寸,颤声道:“请大人宽限小人一段时间,必可把飞龙枪追寻回来。”
滕翼哈哈大笑道:“这么说,枪盾只是给伍楼主藏了起来吧!否则怎有把握定可寻回来呢?”
伍孚知说漏了嘴,不断叩头道:“小人知罪!小人知罪!”
管中邪等心中暗恨,差点要把伍孚分了尸。
嫪毐发言道:“项大人可否把此事由本官调停,只要伍楼主交出枪盾,此事就此作罢好吗?”
项少龙乘机下台道:“既有嫪大人出面,这事就这么办好了。”
嫪毐打个手势,立有两名手下走了出来,挟起伍孚去了。
单美美和归燕似是这时才认识到项少龙的威势,幽幽地瞥了他两眼,各自归席。
尚未坐好,楼下传上来打斗和杯碟落地的吵声。项少龙等会心微笑,知道荆善等人动手发难了。
◇◇◇◇◇
楼下大堂乱成一团,地席上全是翻倒的几子杯盘酒菜,狼藉不堪。
十八铁卫有一半人带了伤,但都是无关大碍,管中邪的人却惨了,二十三个人全受了伤,过半人爬不起来,虽没有可致命的伤势,却是断骨折腿,狼狈不堪。
这当然是乌言着等人手下留情了。
管中邪看到这种情况,怒喝道:“发生了甚么事?”
一名似是那群手下中的带头大汉,一手掩着仍不住淌血的鼻子,愤然指着荆善道:“这小子竟敢向我们席上的姑娘眉目传情,我们便……”
管中邪厉喝道:“闭嘴!”
乌光摊手向项少龙道:“是他们动手在先,我们只是自保吧了!”
管中邪虽心知肚明是荆善等故意挑惹,却是无可奈何,因为先动手的终是自己的人。
嬴盈返到两位兄长之间,而昌平君两兄弟却对她视若无睹,更不和她说话。
管中邪喝令手下将伤者带走,向项少龙肃容道歉后,冷冷道:“上趟田猎时,中邪与项大人一战,胜负未分,只不知大人何时有闲赐教,以决定三小姐花落谁家?”
闹哄哄挤满了当事者和旁观者的大厅,立时静了下来。人人均知管中邪动了真火,索性公然向项少龙搦战。
秦军本严禁私斗,但因此事牵涉到吕娘蓉的终身,又有先例在前,连小盘都难以阻止。
项少龙微笑道:“管大人请说出时间地点,就算立即进行,本人亦乐意奉陪。”
各人目光全集中到管中邪身上。
管中邪尚未有机会说话,嬴盈一声尖叫,抢了出来,拦在项少龙和管中邪之间,厉声道:“不要打!”
众人齐感愕然。
嬴盈在咸阳一向出了名爱逗人比武,又爱看别人比武,她这么插身阻止,实令人难以理解。
项少龙潇洒地耸肩道:“此战进行与否,主动并不在项某人,嬴大小姐若要阻止,可私下向管大人说话,恕项某人难以应承了。”
嬴盈凄然望了他一眼,悲切地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你大可不接受挑战,谁能勉强你?偏要对人家说这种风凉话,你今晚还不够威风吗?”
项少龙无名火起,冷笑道:“大小姐力图阻止,是否因我们并非为你而战呢?”
嬴盈猛一跺足,“哗”的一声哭了出来,掩面狂奔夺门而去。
滕翼向荆俊使了个眼色,后者忙追着去了。
管中邪神色不变,淡然道:“下月二十日,乃吕相大寿吉日,我们就在席上比武,好顺便为寿宴助兴。”
脚步声响,嫪毐的两名家将把伍孚又押了进来,还提着飞龙枪盾。
项少龙接过枪盾,哈哈大笑道:“就此一言为定,到时我将以此枪上阵,让它们见识一下管大人的绝技。”
围观者立时爆起一阵采声。
管中邪脸色微变,经上次交手,他早摸清了项少龙的剑路,这半年来日夕苦修,就是针对项少龙的剑术来施展应付之法。可是项少龙改剑用枪,立时把他原本的计划全破坏了。
项少龙却是心中暗笑。
现在离决战之日仍有个多月,有足够时间让他从嫣然处学得她精妙绝伦的枪法。亦只有这种重型攻坚武器,才可不惧管中邪的惊人臂力。
这正是战术的灵活运用。
上趟他靠战略占到上风,今趟致胜之法,靠的乃是战术,再没有其他方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