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谭作为青州牧数年之间,用人不当、到处掳掠、赏罚不公而大失民心。
邺城之中甚至都已经开始传出了袁绍想要立袁尚为太子的传言。
如此以来,济北国和泰山郡便绝不能放弃。
袁谭也知道自己做错的事情,这一次他几乎是连最后的底牌都拿了出来,甚至亲临战阵,带领大军亲自驰援济北国和泰山郡。
初平四年(193年),三月二日。
袁谭点齐三军,共召集了五万名军卒。
这一次这五万名军卒之中,有着相当一部分的精锐军兵,这些军卒曾经在袁谭的帐下和当初公孙瓒立下的青州刺史田楷带领的大军搏杀过,都是见过了刀兵,上过了战阵,也是袁谭麾下的最后的精锐和家底,甚至袁谭还要求五千冀州兵前来驰援。
大军出征之时,袁谭下令于三军阵前,处斩了临阵脱逃的华彦。
而后五万青州兵被分成两路。
一路由王脩带领,进入徐州北部会和了臧霸,与臧霸一同向南继续进军,意欲收取徐州的失地,将孙策带领的侧应部队驱逐出泰山郡。
这一次袁谭并没有派遣任何亲信跟随,而是将两万青州兵的指挥权全部都交给了王脩。
另一路由袁谭亲自统领,共有青州兵三万,冀州兵五千,合计三万五千人,南下驰援济北国和泰山郡。
曹操听闻袁谭带兵驰援两郡,知晓刘备麾下仅有五千幽州骑必定不能阻挡,于是带领麾下的兖州兵两万余人北上驰援刘备。
三月七日。
魏军陈兵三万五千人,屯驻于平原郡祝阿城。
汉军陈兵两万六千人,驻守于祝阿城南二十里。
兖州别驾陈宫和兖州从事满宠分别领军三千人,屯驻于泰山郡的太山和龟山。
豫州出兵六千人,攻取了泰山郡西北部在豫州鲁国交界处的城池巨平。
泰山郡的魏军可以从东北部得到青州的援助,但是济北国已经是被团团包围。
济北国魏军守将只能是坚壁清野,带领残兵,固守城池,等待救援。
大战一触即发,双方不断的调集兵力增兵。
这一次,济北国、泰山郡的争夺成为了新一轮纷争的导火索。
臧霸得到了两万青州兵的驰援,重整旗鼓,带兵南下,欲要重新夺回琅琊国的控制权。
朱治带领徐州兵,一路向北,屯驻于箕屋山西部的郓[yùn]亭。
臧霸败退之时,退守徐州东北方,仅剩下四城一山,而这一山,正是箕屋山。
箕屋山横在琅琊国的北部中央地带,要想从琅琊国北部的左侧进入右侧,必然无法绕开箕屋山。
三月十五日。
就在祝阿之战即将爆发之时,臧霸也领着大军抵达了郓亭以东。
臧霸领有徐州军一万三千人,青州兵两万人,合计军兵三万三千人。
而汉军主将是朱治,麾下有徐州兵一万七千人,丹阳兵六千,双方人数相差虽有一万。
但是朱治麾下的精锐更多,而孙策就在琅琊国不远处的公来山,正在进攻泰山郡的盖县,其麾下还有六千军卒。
所以郓亭一战,实际上朱治还要颇为占优。
只是徐州、青州两地的战事汉庭占优,但是洛阳地方的局势却是魏庭占据了优势。
解除了大半后顾之忧的袁绍,终于是能够将八成的气力都放在汉庭的身上。
白陉、滏口陉两关在手,黄巾军退入了关中蛰伏了起来,暂时没有余力东进,现在袁绍的处境可谓是最好的一次。
袁绍自然也不会放过这一绝好的机会。
邺城开国,封赏群臣。
洛阳发生的事情,还有获得传国玉玺的事情,已经在魑魅的推波助澜之下传遍了天下。
虽然汉庭立刻发布了诏书,怒斥袁绍行叛逆之举,假借天命,焚毁汉室太庙,玉玺作假。
但是有些事情其实事实如何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没有人相信。
洛阳的龙吟,邺城的龙吟,还有那展出的传国玉玺,都向天下证明了袁绍似乎真的受命于天,得到了天命的眷顾。
袁绍于邺城称帝建制之后,并没有先想到享乐作福。
徐州、青州之战的爆发,让袁绍感到了威胁。
魏庭要想发展,那么最好的发展期无疑就是现在。
占据洛阳,等于占据了主动,太平道全线后撤,也给了他的一个安全的后方环境。
袁绍再度抽调幽州军队南下,同时召集冀州各郡的郡国兵大举南下。
鞠义和高览两人因为此前东郡之战的表现,在开国之后,分别被封为征南将军和征东将军。
袁绍派遣两人分领大军,屯兵于魏郡的黎阳、以及河内郡的怀县两处渡河点。
而后,袁绍派遣左将军韩猛带领洛阳地区的大军进攻旋门关。
洛阳八关,如今只有广成关、旋门关、函谷关不再袁绍的手中,其余五关都已经是被魏军占据。
轘辕关因为当初许安埋下的后手,其数座关隘都被袁绍所得,因此也断绝了通道,得以让魏军能够保证洛阳地区的安全,而没有多少的顾忌的进攻旋门关。
旋门关是洛阳的东部屏障,也是兖州的西部屏障。
要想稳住兖州,汉庭绝对不能失去旋门关。
一旦失去旋门关,便面临着被怀县、旋门关的魏军两面合围的风险,再加上屯驻于黎阳的魏军,更是难以抵抗。
所以孙坚在收到魏军异动的第一时间,便派出了麾下的军众驰援旋门,防备怀县和黎阳两处渡河点。
一场波及了千万人,波及兵力数十万人的风暴刚过,一场更大的风暴却又再度来临……
……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中原的纷纷扰扰似乎永无休止。
但是中原的纷扰就算是已经是持续了九年,益州和交州这两个位处偏远的州郡之中,仍就是充满了欢声笑语。
益州、棉竹,这里是益州的治所,益州的中心之地,也是益州牧刘焉所住的地方。
刘焉的住所占地极广,宅邸之中,高大的建筑林立。
说是宅邸,甚至都可以说是对于这奢华建筑的侮辱,这一处处殿阁,一栋栋高楼,还有山水花草组成在一起,更像是帝王的行宫。
殿阁以纹理雅致的杏木作梁柱,屋顶椽头贴敷有金箔,门扉上有金色的花纹,门面有玉饰,装饰着鎏金的铜铺首,几乎都是以皇宫的规格来营造。
殿阁之中,丝竹之声不绝于耳,靡靡之音绕梁不断。
身穿宫装,头戴金簪[zān]的舞姬在殿阁的中央的翩翩起舞。
鼓声咚咚,殿阁之中演奏的正是相和歌之中的《西门行》。
舞姬们站立于小鼓之上,轻轻跃动,脚击鼓皮,发出悦耳而又节奏的鼓声。
殿阁之中,盘、鼓置于地上作为舞具,舞姬在盘、鼓之上或者围绕盘、鼓起舞,是为盘鼓舞。
乐声如同清泉一般。
刘焉双目微眯,躺坐在软榻之上,欣赏着近在咫尺的歌舞。
鼓声悦耳,乐声绕梁。
刘焉的手随着乐声的节奏微微上下摇动。
在洛阳之时,要多方注意,提心吊胆,不仅有天子注视,还有不少的人来管辖他,哪里有如今这般惬意。
想到洛阳,刘焉更是为当初的决定而感到正确。
改置州牧这一事,让他成功的入主了益州。
现在益州之地已经被他完全占据控制,益州的那些豪强世家经过了数次的洗牌,也已经大致被其压服。
刘焉坐直了身躯,拿起了案桌上的酒杯。
酒杯由白玉打制,酒杯的外壁还有能工巧匠所雕刻的图纹。
如果有人坐在刘焉的近前,那么绝对能够注意到,那酒杯之上的图纹正是龙纹……
刘焉一口饮尽了玉杯之中的美酒,而后将其随意的丢到了案桌之上。
一旁的一名侍从发现之后,立即是匍匐着上前,扶起了玉杯,恭敬的将其再度盛满。
刘焉的目光在殿阁之中的舞姬身上肆无忌惮的移动着,肚中的美酒让他的头脑有些昏昏沉沉,然通过的意识有些不清醒,也点燃了他心中的邪火。
刘焉拿起了那刚刚被盛满美酒的玉杯,借着酒意站起了身来,他眼神闪烁着欲望的光芒,摇摇晃晃的向着殿阁之中正在起舞舞姬走去。
丝竹声微微一滞,但是很快便再度响了起来。
刘焉一步一晃,走入了舞姬之中。
殿阁之中正在起舞二十名舞姬没有敢停下舞蹈。
刘焉站在正中,舞姬们环绕着刘焉仍在舞蹈,但是明显有些拘谨和紧张。
刘焉穿梭在舞姬中央,香风迎面,长袖翩翩。
丝竹之声,鼓乐之声贯入了他的脑海之中,彷佛真的将他带入了那仙境之上。
刘焉闭上了眼睛,举着酒杯,站立于一众舞姬的中央。
他看到了一个人。
看到了一个高坐在宝座之上的人。
而那个人的面容和他一般无二。
那个人高坐在宝座之上,身穿帝皇冠冕,端坐于天阶之上,天阶之下,百官匍匐,万民伏首……
“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之寿,不骞不崩。 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
“踏————”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骤然传来,打破了殿阁之中鼓乐之声,也让刘焉所看到的景象全部都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