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答应的那么爽快也是考虑到这一点,看起来是把庄询分割出去了,实际上就是养一条老虎在外面,用习以为常的常识套用在大争之世,想到后面他们争斗的时候,庄询兵出成叠那画面就太美了。
玄女眼里庄询比不过赵王,虞王眼里自己的皇子比不过庄询,鄙视链了,只是玄女觉得庄询比不过,要来照顾他一下,虞王这里觉得比不过,是劝这些不知好歹的速速让开道路,别挡了庄询登龙上天。
“并不是这些皇子阻挡,是外部因素,赵国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家后院突然冒出这样一个一统冀州的庞然大物,成国也不会坐视不理,至少郦平远老道绝对不会让自家女婿有君临两国,哪怕是女婿。”
葛潭考虑的深远,成国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庄询把三分之二的冀州收入手里,那样成国的危机感太强烈了,赵国一直在冀州实行均衡政策,崛起一个庞大体量的国家,不能接受。
他们的议论改变不了成赵两国的决定,至少成国这里郦平远犯了难。
他也接到庄询攻破蘅都,并且斩杀幽王的消息,虽然第一感觉是不可能,庄询可没带自家女儿出征,就能取得这种战果?还是明显夸大的,几丈的大鸟,被削首,庄询当初在成国要有那么神仙,至于被人包围吗?
可是情报到手他不得不信,或许不是庄询杀的,但是庄询的军队确实攻入了蘅都,杀死了幽王,灭亡了幽国。
这下他纠结了,庄询能在幽地自立为王自然最好,又是自己的女婿,自己对幽国兴趣不大,要先回去解决成国本身的问题,各地松弛的武备,涣散的官员,以及改朝换代的准备等等。
此次南下,他只搏名声,名声也赚了,虽然最好的名声已经被庄询赚完了,攻破蘅都,斩杀幽王,还有巨大的鸟尸作为见证,而他只是捡了一个便宜,轻松的就获得幽国大军的投降,战绩华丽。
后续就是怎么分幽国这块蛋糕,他能同意庄询立幽地为王,但是不代表这个阵营的所有人都愿意。
最明显的就是清河王,如果庄询占据幽国,那么他就是腹背受敌,毕竟庄询和郦平远是天然的盟友,是翁婿。
本来他对郦平远就略显弱势,现在再这样腹背受敌,那直接不用玩了,一个想不开就可能掀桌,直接在军中大营闹腾起来,折损成国的力量。
郦平远是不想掀桌的,胜负四六开,他是六,但他不喜欢赌博,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这样赌,八二的话还能试试。
可是继续南下,自己怎么办,和女婿女儿兵戎相见吗?这不是逼反自己的女婿,以后哪里还有什么天然的盟友关系。
那样清河王倒是开心了,他的辐射影响力在幽国比自己的高,打下的领土是为他做嫁衣,自然不可能。
所以他也陷入纠结中,看着地图一直在迟疑要不要继续南下的时候,侍卫禀报,夏国公夫人求见。
他愣了愣,才意识是说郦茹姒,吩咐让人进来。
“爹爹。”见自家爹,郦茹姒穿的是常服,进来就先跪下。
“许久没见你,你都是国公夫人了,马上要做王后了。”郦平远看到女儿完好,哈哈笑起来。
“说明女儿眼光好,嫁的好,不是吗?”郦茹姒骄傲的说。
“嫁的好,庄询那个混小子是拿你当将军用呀,我都还没找他算账呢。”郦平远气恼的说。
“你可别找他,现在害怕着呢,才求女儿来探探爹爹的口风。”郦茹姒自然的说。
“什么口风?”郦平远隐隐有预测,装作不知道,想听庄询他们是怎么想的。
“夫君欲在幽地为王,请女儿相问,是否能够避免一战?”郦茹姒正色说。
“怎么他想和我打一场?”郦平远听了郦茹姒的话,觉得庄询口气大。
“郎君当然不想,但是爹爹要打,也愿奉陪,就是一家人相互攻伐会不会引起他人笑话就不知道了。”郦茹姒态度强硬,她知道郦平远喜欢什么态度。
“也不是个孬种,爹爹我也不想继续南下……”郦平远说完自己刚刚的所思所想。
“既然如此为何不打幽国西境,把赵国赶出冀州呢,打下的领土,归成国所有,夫君哪怕和您站一队,清河王得到了足够的利益,也不能反对吧。”
祸水东引。
“招惹赵国吗?也好!”引发矛盾。
第145章 赵国恼
挑衅赵国,反正接下来这块地,自己也用不上,留给清河王处理,同时保全自己女婿。
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为了此刻不翻脸,造成成国势力受损,让别人捡便宜,郦平远也只能这样做了。
清河王吞下西境直面赵国,同时自家女婿以幽为基业,显然的,庄询他就要恢复幽国原本的领土,一定会和清河王有冲突。
幽国西境是一块高风险,高收益的土地,吃不吃的下,就看清河王的本事了。
庄询得知郦平远攻占西境的时候,整个人都舒缓了,长舒了一口气,幸好是真岳父,没有鸿门宴,没有乱七八糟的条件,轻轻松松的就被放过了。
同时南境请求归服的文书也到了,司琴宓调集兵马,接管南境,同时在国内抓捕幽王残党。
夫妻商议后启用贺柾为督查,姚宗文为副督查,专门收拾国内的妖族,全面理清官制,精简官员数量,加大对新法实施的巡查力度,保障生产和新法实施。
同时虽然岳父绕道了,但是司琴宓也要防备,万一杀庄询一个回马枪怎么说,提前做好预防,不要相信人心。
庄询一方紧锣密鼓的安排这安排那个,尽全力消化鲸吞得来的领地,陷入短暂沉寂。
政令贯穿在已经占有的土地,偶尔有零星的反抗,但是大规模的冲突是没有了,井亭三道的例子已经血淋淋的摆在新收服的道郡面前,要么吃新法,要么见阎王。
停止了扩张的脚步,默认的把西境和北境,视为成国的战利品,不再有争夺的欲望。
哪怕感觉有些可惜,但是就像是司琴宓说的,已经赚翻了,就不要得陇望蜀,庄询也知道,感觉可惜了,就找毕月乌清醒清醒,小日子过得还行。
都是好消息,不是实控哪里就是缴获了些什么。
另一边的赵国,可就没有庄询这种好心态了,看完情报赵王愤怒的推翻桌子的器物,哐当声让婢女太监吓了一跳,见赵王脾气已经稍作消散,才开始赶紧收拾地面,给赵王换上新的桌面,摆放新的器物。
“郦平远!”赵王咬牙恨恨说,招呼都不打,就吞吃了赵国在幽国的士兵。
明显的挑衅行为,他真想亲提大军去碰一碰这个冀州军神,让他不要这样骄傲自大,可是受困在面前这个局面,是不可能拿重兵去打扫后庭院的。
他自己有清晰的认知,冀州没有完成统一之前不过是疥癣之疾,用不着赵国大张旗鼓的去对付,出兵是不会出兵的,他又不是昏君,仅仅凭着自己一己之私就起兵征伐,那样他的臣下也不会放任。
说是这样说,气愤少不了,火气正烧的旺盛呢,他发誓扫平冀州时,一定要给郦平远一些颜色看看,让他知道现在目中无人的后果是什么。
婢女把桌子收拾好,点燃了一支熏香,袅袅的熏香还没有平复他恼火的心情,又是一个情报送到了他的手里。
是庄询的求援信,信里表示,如果赵国不能展现自己在冀州的存在感,不能和成国在冀州对抗,让成国主宰幽国的局势,庄询只能被迫放弃和赵国的盟约了。
其实这是庄询不知道郦平远意图之前写的,当时也不知道这位老丈人会不会顾及情面,毕竟大军在手,如果赵国都阻止不了这位老丈人,那庄询只能说,自己也要撤了退回东境的井亭三道了。
毕竟幽国大军都投降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你们赵国再不出马解决问题,凭借自己这十几万去对抗成国的几十万,别开玩笑了。
但是前后情报的到来,赵王读着,就感觉是这对翁婿的嘲讽,哪怕日期写了,是庄询这一封先发出,赵王依然是这种感觉。
赵王觉得自己像是钻进这个套了一样,出兵断了幽国大军的后勤,然后郦平远不费吹灰之力打败幽国,现在还把自己的势力彻底清除出去,卸磨杀驴,自己就是驴。
活成一头蠢驴,他觉得他受到了侮辱,看到庄询情真意切的求援信,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愤怒从心口涌出,直奔胸膛。
那如果能达到战略目的也就算了,当初设想的大争斗和小争斗,幽国聂栩和庄询争,成国郦平远和窦植争,赵国手握西境,看谁哪方势力弱了帮助谁,维持住争斗的样子。
成国清河王相对郦平远弱势,幽国庄询相较于聂栩弱势,相互平衡,庄询也牵扯不出精力去攻略虞国,西境蘅都等等,就像是胡萝卜掉在庄询面前,让庄询不断远离虞国,陷入与幽国的争斗。
现在完蛋了,崩盘了,聂栩那么能跑的人还是被幽王聂靳逮到了,然后幽王又被庄询杀了,幽王杀光了整个幽国的宗室,幽国群龙无首,已经没了任何力量阻止成国和庄询对幽国的侵蚀。
按照现在这个格局两分幽国,庄询是占了非常大的便宜,庄询绝对要回去参与争夺虞国,形成与成国南北对立的趋势,进而统一冀州,有了成国作为挡箭牌,赵国连干涉,都很难做到干涉。
所以赵王现在感觉异常憋屈,眼睁睁看着庄询拿下大半幽国无人制衡,要从蚂蚁变成蟑螂,外加上这封求援的断交信,赵王想要杀人。
现在不仅仅是要考虑郦平远篡位成国一统冀州的可能,还要考虑到庄询回身夺取虞国的可能,赵王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这对翁婿现在就打起来,打的你死我活,打的头破血流,打的老死不相往来。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庄询不是傻子,郦平远也不是傻子,或许最后南北对峙,必有一战,但是现在双方就是天然的盟友,是姻亲关系。
上一次就算漏了,聂栩和聂靳死的那么痛快,虽然这两人赵王都挺讨厌的,两个人都野性勃勃,符合幽国虎狼的定位,但他也万万没想到庄询能够攻破蘅都这座雄城,同时还能把杀死聂栩的聂靳杀了,要求自己兑现诺言。
当初就没想过他能达成这种条件,怎么会想到要兑现诺言呢,你都兑现不了诺言,那庄询为什么要继续追随你呢。
这也代表赵王计策的失败,当初白纸画饼,现在人家拿着纸来了,取不出饼,可以想象庄询之后敌视赵国的态度,可能和上一届幽王差不太多。
“庄询怎么就结了这样一个姻亲呢,这样冀州不就是他一家说了算,绝对,绝对不能这样!”不能让疥癣之疾发展到病入膏肓。
“召集诸位大臣,国师,说有要事相商。”赵王看了看天色,还早,有时间商讨。
必须今天就解决了这个事情,不能拖到后面变得无法解决,不解决他的心也难安,晚上都睡不着觉,如果能治疗,现在就治了吧。
接到命令的各个官员赶赴会场,坐好,传阅看了赵王手里的两份情报,情报回到了赵王的手中。
在众人的中间位置,是一张巨大的地图,把冀州的全貌标的清清楚楚,用颜色区别了各个势力的区域,赵国的势力打了一个叉,表示已经覆灭了。
“现在幽王身死,幽国绝嗣,成国大军占幽国西北,虞国占幽国东南,成国郦平远与虞国庄询乃是姻亲,合兵一处,必定威胁我赵国东疆,诸位爱卿,可有良策。”
赵王扫视着自己的手下的文臣武将,这次计划他背大锅,可他不是偏执的人,有错就错,弥补就好,为了一个错误接二连三制造更多的错误,这种人才是真正的蠢蛋。
听到他的话,下面的几位重臣都开始思考这种局面如何应对,指责上次赵王推行的政策犯了大错,毫无意义,挽救现有的局面才是当务之急。
根据手里的情报,推演可能的未来,一身丽装玄女苦笑,她可不知道郦平远能有这种能力,抓那么好的时机南下,按照盟约,她想的是,庄询想要最大化自身利益,必须北拒成国,与岳父郦平远翻脸。
她离开蘅都局势都还不是这样,现在就要考虑两人合流的问题了,因为郦平远打下来了,已经不是当初那种大军对峙了,幽军已经降了。
说起来还在庄询面前夸口,让他不要以卵击石,没想到报应来的那么快,现在赵国就要头疼独占一州的大政权了。
“国师,你怎么看?”赵王看玄女发出苦笑的模样,主动询问,上次被玄女扫了面子,但是为君者的大度他是有的。
“现在这种情况,是担心成国和幽国联合,还有庄询回虞国争夺虞地。”玄女皱眉说,冀州的变化她已经看不懂了,她还是根据现有的背景进行展开。
“国师说的对,特别如果郦平远在成国完成篡逆后,双方继续争斗还好,若是统一东出,对我们来说就要算是四面临敌了。”
丞相许鸿文的话引起在座几位重臣的共鸣,被景郑两国卡住已经够难受了,再被成幽二国背后拿刀威胁,赵国就真的要困死在浅滩,没有飞龙在天的运势了。
“朕也知道,国师有何计策。”赵王就是预见到这种可能才召集这些人来商议。
“那就抢回幽国的西北。”玄女语出惊人,立即激起了几人的反对。
“去和成国交战,那景郑两国怎么办,要知道这两个方向的敌人才是我们防御的重点。”御史大夫田展立即说。
“没错,不要本末倒置,消化,统治都需要大量时间,还会给景郑二国制造机会。”许鸿文也表达反对,赵国没有多余的兵员,去做这种事情。
“听国师说完吧。”太尉任旭升隐隐有种要点透了的感觉,总感觉差些东西。
“为什么我们不让庄询即将确立的夏国就困守在幽地,让成夏相互仇视呢。”玄女先是宽泛的说,直接切割出一条道路,就像是饿了要吃饭一样简单通透。
“怎么可能做到,成国的郦平远和庄询是翁婿,除非真是争夺统一冀州,这次已经看到了,郦平远确实对庄询留手了,他们的关系只会像是景郑这样,到时候共同敌对我们。”
太尉任旭升举了赵国恨之入骨的两个国家的例子,唇亡齿寒,景郑两个国家的团结,难以想象,或许有共同面对赵国的压力,所以对外事物同进同出,但双方的相互姻亲,也是这个联盟存在关键之一。
“所以为什么假设一定要郦平远赢,就不能是清河王窦植赢吗?我们本不就是支持窦植的吗?干嘛不支持他赢?如果他赢了,斗争中杀死郦平远,庄询的夏国就与他没有了天然的盟友关系。”玄女转换思维,指出另一条路。
“是个办法,国师说的对,就是想要扶持清河王窦植困难了些,出兵支持也太夸张了,有出兵的精力,横扫冀州了。”许鸿文表示赞同,可是对于出兵的还是表示不赞同。
“我们为什么要出兵?诸位且看地图,郦平远的势力占据成国东北,清河王窦植的势力占据成国西南,幽国的西北更有可能被谁控制?”玄女露出一个迷人心魄的笑容。
“是窦植,因为离郦平远控制的区域太远,而我们对窦植的扶持需要这两地交换,换成你是窦植你答应吗?”
还有一点没说,就算是郦平远的,窦植卡住郦平远不让其南下,坐视两地被吞并,不过以郦平远的政治智慧,不会做那么愚蠢的事情,留偏师在这被人卡脖子。
“老夫明白国师的意思了,而且由于是窦植的地,郦平远甚至不愿再起兵戈夺回,窦植为了获取赵国的各方面支持,是一定会答应赵国的条件的,因为跨大河统治困难,而且南北受到郦平远和庄询的夹击。”许鸿文看着地图,皱着的眉头松开补充说。
“丞相说的对,暂且让让郦平远,待他班师回朝,就可以与窦植交易,只要武器装备以及其余各种支持,就能换去幽国的西北,窦植和郦平远是不死不休的关系,用统治不牢靠的两地,换去支持聪明人是会答应的。”玄女肯定说,而且窦植还要谢谢他们的帮助。
窦植现在只考虑一点,那就是阻止郦平远谋逆,只要斗得垮郦平远,什么样的代价,他都愿意付出,幽国的西北再广阔,产出的粮食再多,斗不过郦平远都只是云烟,他失败了难逃到这两地就能摆脱覆灭的命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