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孝廉总是要一人为您润色文字,发表文章,起笔上书,不是吗?孝廉可考柾之才,合则录用,不合则弃。”贺柾继续解释说,看起来是认真的。
“秀才如此看好询,询深感荣幸,可是询此时贫贱,想为家人购置新衣都难,又怎么供养得了秀才。”庄询想想还是拒绝说,第一确实供养不起,第二,第二次见面他连贺柾的底是什么都不知道。
“孝廉此刻如此困顿,竟拒绝大户招揽,只要答应,荣华富贵近在眼前,孝廉不为所动,实乃德行高尚,不负孝廉之名。”贺柾称赞说。
“……”庄询不想说话了。
会说已经有些后悔了吗?
“所以确实请不起幕僚,倒是浪费秀才一番赤诚了。”庄询直接说,拒绝了贺柾的效忠。
“孝廉看虞国如何?”贺柾压低声线,靠近庄询小声说。
“政治清明,民风淳朴,各司其职,各守其业。”国将不国这种事还是对自家夫人说吧,外人自然还是要说平稳有序,稳中向好。
“请问孝廉志在何方,在朝廷还是在地方。”贺柾对庄询的回答有些错愕,但是很快有了笑容,继续询问。
“想去造福一方黎民百姓,不过都是圣上公卿们决定,询也只能服从国家需要,为国家尽一份绵薄之力。”
“柾也是,和孝廉志同道合,愿助孝廉一臂之力,孝廉就收下柾做座下鹰犬吧。”贺柾请求说。
“询是真的穷困,供养不起秀才。”庄询确定对方听懂了他的话,但是现实困难就是,万寿宴后再怎么平步青云,此刻他就是无权无钱只有名。
所以司琴宓才会可惜那送上门的一万两,那可以做多少事呢。
而且由于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那一万两,现在其他人都知道他不慕财色,不敢给他送东西。
“只求孝廉收留便好,在下家里还略有薄资。”贺柾拱手说。
“好,那询也就不推托了,就是恐怕辜负秀才期望。”被司琴宓轻轻踢了一下,庄询答应下来。
踢一下是同意,踢两下是反对。
“贺柾见过恩主!”庄询才答应,贺柾已经站起来,行跪拜礼了。
“秀才快请起,当不得这种大礼,别人看到不好。”庄询赶忙扶起贺柾。
“柾明白,此处人多眼杂,此间说书已结,待明日,柾再登门拜访,为恩主谋划万寿宴。”贺柾看了看周围主动说。
“期待秀才登门,我们夫妇也要准备一些日常用物,暂且别过。”庄询只能礼貌的回应说,同时告辞。
“恩主,此刻困顿,小小心意,请勿推辞,柾告辞。”贺柾也没纠缠,掏出七八两碎银,塞到庄询手中,大步离开。
“他这算是花钱上班吗?”庄询抓着收了的碎银扭头看向司琴宓。
“郎君,收下吧,既然他认你为主,这也是他的心意。”司琴宓看庄询纠结的样子劝慰说。
“这种事情也不稀奇,为官了,各种投靠都有,不必稀奇,他看你奇货可居而已,能用和不能用,能收和不能收,之前让你什么都别答应是怕你收了不该收的,这种聪明人投靠却是需要的,你我不可能一个人做了所有的工作,是需要下属做事的,所以不必抗拒,知人善用就好。”司琴宓教授庄询说。
第25章 初见面
“娘子为何不生气,刚刚的故事把你描绘成那种模样。”走出茶楼,庄询还有种冲上去找说书先生理论一番的冲动。
“为何要生气,他们抹黑的是一个死人,故事里的郎君你始终温文尔雅,宽仁待人,有君子的谦谦风范,只要你的名声好就行。”司琴宓微笑着说。
“和人通奸还名声好?”庄询全程血压升高,故事前半段除了名字是他外,其他和他是一毛钱的关系没有。
“确实好,前期讲说中侧重都是妾撩拨你,你慢慢接受的故事,后面相爱,郎君也没有阻止刑罚,塑造了忠君爱国,有情君子的形象,面对公府夫人的爱慕始终不逾越,而妾形象是出墙女,不知廉耻的引诱你,还说妾和振国公的关系不好,这一切都说明这故事是有振国公府授意的。”司琴宓轻笑说。
“那不是很糟糕,她们想抹黑我的名声。”庄询本能的敌对振国公府,差点被打过一顿,又有司琴宓被割席,现在又来搞这种事。
“确实很糟糕,如果让她们想做的成功的话。”司琴宓挽着庄询的手,神态轻松。
“什么意思?”庄询听不懂,什么叫她们想做的成功的话。
“问题是她们想做的不能完全成功,如果故事能一起抹黑郎君你,她们肯定不会放弃,可偏偏没有这样做,说明了什么?有人在关注,在保护郎君你,所以哪怕这些编书的也要顾及郎君的名声,变得多有溢美之词,只能把妾塑造成寂寞出墙女的形象。”
司琴宓抱紧庄询的手臂,表情变得安心,庄询手臂陷入娇软中,还是迷糊:“那是谁呢?谁那么好心的保护我。”
“不清楚,但是可以怀疑的是礼部尚书夏寰,你是被皇圣上点名的消息从他那里传出的,再有就是尹都府尹宫纪,他负责调查你日常的言行是否能作为孝廉而举荐你,你的名声坏了对他们就是失职。”
还有就是最开始举荐你的人,不论是让皇帝知道你,还是让夏寰和宫纪都承认你的孝廉身份的人。
猜不出,目前的已知的情况,司琴宓实在想不到,最开始的线头在什么地方,究竟是谁最开始让自家郎君获得尹都府孝廉的举荐,筹码太少,只能等待对方出招。
这些想法埋在心底,她笑容浅淡,却让人如沐春风,不想把这些烦恼带给庄询。
“这样吗?”庄询想不到那么多,听了司琴宓的解释就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他也就不再纠结,没有深挖背后的盘根错节。
从坊市回来,再次驻足在裁缝店前,庄询已经提了不少果蔬食材,看看丝绸的绸缎和华美的花纹,再看看身边的司琴宓,庄询停在了裁缝店前。
“郎君,可否为妾购置一件衣裳。”司琴宓哪里还不懂庄询的意思,不解决他这个执念他就会一直念叨。
就满足一下他想做好丈夫的想法吧,毕竟是他的妻,宠溺一下他也是应该的。
抱着这种想法,踏入裁缝店。
“这种花纹的很贵,别看了,买些素色的布料,到时候妾绣上去,云锦和湖锦相差不多,只是云锦名头大,买些湖锦好了,用手法处理,其实看不太出来,却能省下一半的银钱。”不像是公府夫人,这精打细算的,裁缝店老板听了都要落泪,一旁的跑堂脸上更是一种说不出话的别扭。
“算了,衣服也不用挑了,买一匹布回家妾自己做。”选来选去,衣服都不满意,最后挑了一匹绸布回去。
拿着布匹,庄询心里略麻,他怀疑可能是这裁缝店没有蚕茧,不然司琴宓估计要自己纺线了。
“既然有些许银钱了,直接买衣服就好,何必这样。”出了裁缝店,庄询无语说。
“钱财再多,若不会计较,也有用尽时。”司琴宓坚持自己的看法说。
“我明白了。”庄询小声说,司琴宓说的有道理,他也没办法反驳,但人是有私心的,他只是想给自己的娘子添置一件漂亮衣裳。
“你想看妾穿什么样的衣裳?”司琴宓是懂安抚人的,庄询不说话后,她主动问。
“什么样的衣裳吗?”庄询哑语了,他其实也不懂衣服的款式。
“就那种吧,那种好看。”庄询眼神示意了一下在一面算命摊旁,身着绮罗衣衫,头戴斗笠遮容的女子。
“是不是也要给娘子你买一个斗笠呢。”庄询看到斗笠后想起司琴宓外人看起来破相的面容。
“没有必要。”司琴宓打量着女子,像是要把这身衣衫记下。
“走近点,再看看。”司琴宓往前,庄询随后。
走近才发现丽人的身材丰腴紧致,彩裙层叠,暗有流光,整体端庄大气,雍容华贵,上为湛蓝,下为橘红,如是星河挂天际,装点澄空烈焰云。
她的旁边是许多护卫,还有丫鬟伺候,不知是哪家的夫人。
“做不出来,工艺复杂,已经超出妾的能力。”司琴宓在安全距离下评价说。
“那就算了,随便做什么,只要娘子穿上都好看。”庄询赞扬说,抱着布匹蔬果,他是真心如此觉得。
和算命先生攀谈的女子微微转过头,似乎注意到了司琴宓的目光,轻移莲步朝庄询他们走来。
“庄孝廉是在看奴家吗?”在庄询和司琴宓还在尴尬的时候,女子柔声轻语,声音空灵如鸢鸟。
“我家郎君看到夫人头顶斗笠,想为我遮掩陋容购置一顶相同的,故多看了几眼,冒犯夫人。”司琴宓主动说,这种偷看别人被抓包,可不能说美色,用她现在外表破相的脸做掩盖最合适。
“原来如此,庄孝廉真是疼爱发妻。”女子似乎认识庄询,也没有追究的意思。
“郎君之爱,三世难还。”说到这里司琴宓有些自豪。
“夫人是?询以前似乎没见过夫人。”庄询小心询问,将手里的东西放一边。
“奴家来自成国,姓姜,庄孝廉不认识奴家,奴家可认识庄孝廉,刑场一人壮行的风采,让人惊叹,大勇气也。”女子称赞庄询说。
“姜夫人过誉,实有冒犯,万望恕罪。”庄询拱手告罪说。
“孝廉品性,奴家自然明白,无事。”女子宽容大度。
“多谢夫人宽恕,家有急事,不便多聊,告辞。”再次拱手。
“孝廉要帮忙否?”弯腰帮庄询抱起布匹,微风浮动,面纱轻卷。
“不用,不……”庄询不经意一撇,瞳孔紧缩。
第26章 一眼情
“郎君,刚刚看到了什么……你怎么不说话。”离开了姜娴婌,看庄询沉默,司琴宓主动说。
“怦然心动,一见钟情,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庄询本分老实说。
“嗯?”司琴宓不能理解。
“回去给你解释。”庄询抱着布遮住他自己的脸说。
回到家,庄询把买的东西放一堆,坐在床上,拍拍一旁的空位对司琴宓说:“坐这里!”
司琴宓一脸不解,但是还是整理了衣冠坐到庄询旁边。
盯……
庄询的眼睛盯着司琴宓的雪容,司琴宓一开始还好,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庄询就是看她的脸,把她俏脸绯红。
“郎君,你究竟在看什么?妾的脸上有花吗?”司琴宓不解所以然,庄询的目光似乎带着某种强烈愿求。
“面若桃花,坐我怀里,让我抱抱。”庄询拍拍自己的大腿,张开手张开手。
虽然不知道庄询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司琴宓还是挪动玉体,小心坐到他的怀里。
羞红的脸更红了,像是娇艳欲滴的樱桃,搭配她温婉妩媚的面容,别有一番风姿。
“娘子,稳固我道心,还是娘子好。”搂住自己的珍宝,庄询长舒一口气说。
“究竟怎么了?”庄询的怪异举动司琴宓不能理解说。
“风儿吹动她的面纱,里面的美人儿好漂亮,我一下便产生了爱慕之心,还好没像是登徒子那样表露出来。”庄询面对司琴宓不带隐瞒说。
“嗯?”司琴宓没反应过来。
“也就是说刚刚那位姜夫人实在长得太对我的胃口,那种雍容和丰腴,实在太对我胃口了,我一下子就喜欢上了,我怎么那么无耻,我都有娘子了,多看看我的娘子,还是我家娘子最好看,湮灭了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庄询语无伦次,尽力的描述表达说,搂着司琴宓的腰,像是害怕失去她。
“喜欢就喜欢,他日郎君登龙日,收纳美人又何妨。”司琴宓稍微理解了一些,就是自家郎君刚刚看到姜氏的脸,起了色心。
“不是,我都说好专宠你一人,怎么能道心动摇,真不是个东西。”庄询虔诚忏悔说,饱含愧疚,感觉自己像是犯罪一样。
“所以对方到底多漂亮,让郎君一眼沉迷。”司琴宓玉手放在庄询的手臂上,有些好奇说。
“怎么形容呢,就是很特别那种,长相成熟妩媚,却带着一股清高的气质,还有自然的雍容,算了懒得想,我的娘子最美就好了。”庄询尝试形容两句,形容不出来,抱紧司琴宓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