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容貌憔悴,她甚至都不想再见李然,只因他不愿让李然看到她如今的这副模样。
李然心如刀绞,询问医和,医和也是束手无策。
就在这时,光儿则已经在范蠡和端木赐的护送下,来到了郊外。
李然隔着门窗将这件事告诉祭乐。祭乐听了也是满心欢喜,这才勉强起身,又经过一番精心装扮,这才是打开了屋门,而李然也终于再次得以见到了祭乐的模样。
“乐儿……”
“夫君……乐儿是不是变难看了……”
“不……不……怎么会呢?在为夫心里,乐儿永远都是最漂亮的……”
祭乐这时虽然脸上的神色看起来很不错,但是其消瘦还是能看的出来。
而且,她几乎是站立不稳,一切都只是在那强忍着。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着实令人心疼。
李然搀扶着祭乐到了大门口,而这时范蠡抱着光儿,已经到了府邸。
祭乐有些跌撞的上前,母女已是两三年不曾见面,光儿也已经是长高了不少。
“母亲……”
“光儿……”
祭乐蹲下来,光儿扑拥过来,一把抱住了母亲。
祭乐本想将光儿抱起来,却发现根本就抱不起来女儿了,一时间又惊又喜,差点晕厥过去。
李然见状,慌忙也是蹲了下去。而他们一家三口,总算是再次相聚。
这时,敏锐的光儿也察觉到母亲的身体竟是大不如从前,大喜过后,竟是不由得又失声痛哭了起来。
祭乐也是泪流满面,旁人见了,也是鼻子一阵发酸,潸然泪下。
好不容易稳定住情绪,祭乐最终是牵着光儿的手,一起进入府邸。
而范蠡这才有机会向李然行礼回禀道:
“先生!范蠡未能守得先生于郑国的基业,范蠡愧对先生……”
李然却只是重重举起双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伯何过之有?这些年来,多亏了少伯殚精竭虑。此番若非是依靠少伯,恐怕这次祭氏上下也是在劫难逃了……”
“蠡愧不敢当,先生对蠡有知遇之恩,这些辛苦又算得什么?”
“再说这次祭氏能举家撤出郑邑,子贡兄才是真的居功至伟,蠡委实是无有寸功的。”
李然闻言,不由是环顾了一圈四周,不禁问道:
“对了?子贡呢?”
“回先生的话,只因他在郑国赎回了一个鲁人,此时应该是去官府讨要赏钱去了吧?”
李然听罢,又点了点头道:
“如此说来,李某确是该当多多感谢于他才是。少伯,你们这一路也是辛苦了,且先退下歇息去吧”
“长卿,你便带少伯下去歇息吧。”
孙武和范蠡也是老相识,两人对视一笑,然后便一起进入了宅邸之内。
李然又让人好生招待了祭氏的这一帮人,安排他们众人于祭氏别院内暂且住下。
然后,他又匆匆赶回了杏林,一家三口享受着这难得的欢聚时光。
李然看到光儿出落的愈发漂亮,和祭乐相依在一起,心情也是大好:
“光儿!”
光儿听到父亲叫她,当即就跑了过来,牵着李然的手,并是来到母亲塌边。
第五百六十四章 无力,面对死亡的悲伤
李然牵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牵起祭乐。李然只觉她的手如同皮包骨一般,且异常冰冷。
李然心中不由得一颤,祭乐却嫣然一笑,坐了下来,并且将光儿抱在腿上,拉着李然也一并坐下,然后将脑袋靠在李然的肩膀上。
李然揽住祭乐的腰,感觉都是摸到了肋骨。其实李然已经有几天没见到祭乐,这时候不由是心疼不已,千言万语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
祭乐跟光儿一边聊着,光儿一只手紧拽着李然,一只手抓着祭乐的手腕,仿佛担心父母会再次与她离开一般。
不一会,光儿便在祭乐的怀里渐渐的睡着了。
祭乐轻轻撩了撩光儿的秀发,亲吻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蛋,随后说道:
“夫君……以后你可得好好照顾咱们的光儿。”
李然心如刀绞,强笑道:
“我们一起好好照顾她岂不更好……”
祭乐却抬起头来,那双眼睛诚恳的看着李然。
“夫君,乐儿只怕是真的撑不住了……”
李然连忙伸手放在祭乐的嘴边。
“莫要胡思乱想,有医和在,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祭乐此时眼神中流露出颇为复杂的神情,留恋不舍之中,又透出几分黯然绝望之感来。
祭乐一只手被光儿紧紧拽着,这时另一只手轻抚李然的脸颊。
“哎……人力又岂能胜天?这终究是乐儿的命。”
“乐儿这一生,作为一个女人,其实也已是极为满足的了。夫君既仁且智,乃是当世的圣人……又独宠乐儿一人。试问这天底下……又有哪个女人能比乐儿更幸福的呢?”
“或许……这便是天意吧……”
李然抓着祭乐的小手,不忍撒手:
“乐儿……千万不能作如此的想法。”
祭乐见得李然那双甚是坚毅的眼神,也是愈发的难过。
因为她知道,这一切其实不过也都是夫君在她面前强忍着扮出来的。
只因话题实是太过于伤感,祭乐又看向自己的女儿丽光。
看着丽光她睡得如此秀静,她不由言道:
“夫君你看,光儿她睡得可真香呐……”
李然和祭乐一起低头看向已是熟睡中的女儿。
这一刻,李然的内心深处是无比的温馨。
那种感觉从心底直至扩展到了全身,就如同一道温暖的光束笼罩着他们,一家三口的脑袋,抵在一处。
李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又是欢喜又是心酸,欢喜的是一家三口终于相聚。
心酸的,则是祭乐那并不乐观的病情。
很快,祭乐也就此躺下休息睡着了。
而李然则依旧是静静的坐在榻边,眼泪不由得留了下来,他默默擦拭干净,然后站起身来,去找到了医和。
医和见到李然过来,站起来迎接。
“少主!”
李然连忙上前一步,搀扶住想要行礼的医和,医和这段时间也可谓是费尽了心力,行动也比往常要迟慢了许多。
李然甚是急切的问道:
“医和先生,乐儿的病到底有办法医治吗?”
其实,这个问题,李然也已经问了不下百遍。
所以,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即便是医和不再说,李然他其实也早已是心知肚明的了。
只见医和依旧是沉默了许久,迟迟没有回话。
“还请先生能再努力一把,她若真有什么事……我李然也是绝难独活的……”
医和听到这话,不由是叹息一口,并甚是无奈的说道:
“哎……生死有命,夫人的病,老朽也唯有是说是尽力而为。”
此刻李然只觉得心情是差到了极点,出得院中来回踱步。
他如今最担心的,便莫过于是对于祭乐的牵挂。尤其是在面对这种似乎已成既定事实的悲伤,那种面对命运的无力感。
李然不由得擂了一拳身边的木柱。
“先生!”
此时,范蠡的声音竟又从身后传来。
范蠡在和孙武叙完旧之后,孙武便安顿他在这杏林内是住了下来。
由于范蠡他也是第一次到得这等如此雅致的地方,所以也就决定是四处走动走动。
此刻,正巧是看到李然正在那里黯然神伤,所以就忍不住出声喊了一声。
李然回过神来:
“哦,是少伯啊!你这一路辛苦,何不早些休息?”
范蠡却是摇了摇头:
“先生也是关心则乱,竟是忘了蠡每到得一处,都是会四处探望一番的。”
李然“嗯”了一声,并是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敷衍的回答道:
“少伯心细如发,居安而思危,实是难得呀。”
范蠡一番察言观色后,便又问道:
“先生……可是在为夫人的病情而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