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任用阳虎这样的贰心之人,主公难道就不怕成为下一个季平子吗?!”
赵鞅听了,却是当众漫不经心的回道:
“呵呵,昔日阳虎他所取的,乃是可以被窃取的权利。我赵氏并非鲁国的季氏,而本卿亦非季平子!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阳虎他不肯臣服于本卿,那也不一定是本卿做得还不够好!又与他何干?”
“而如今,能有这么一个人在本卿的身边,一来可以替本卿出谋划策,二来又可以时时让本卿警觉而不敢有疏忽,两全其美,又何乐而不为呢?”
只因阳虎在献计让鲁国牵扯了郑国之后,可谓是替赵鞅省去了一个大麻烦。所以,由此赵鞅也对阳虎是愈发的重视起来。
更何况,这个计策在他看来简直是天衣无缝,甚至是连李然都没有想到的。
只不过,赵鞅并不知道的是,这其实并不是李然没有想到,而是他只是并不想让鲁国被牵扯进来罢了。
但不管怎么说,阳虎在赵鞅的心中的地位,的确是由此稳固了。
也明白阳虎不单单是他与李然交好的桥梁,而且他本身也确是有其过人之处。
而赵鞅作为赵氏的宗主,既是如此发话了,那旁人自是也不敢再言其他。
很快,董安于便将赵氏的内外之事都给安排妥当。
与此同时,赵鞅介于阳虎恐不能服众,于是,他又做出了一个更为大胆的决定:
他决定将阳虎提拔为中军司马,并是将赵氏后续的内外事宜,全权都交给了阳虎。
而他,则是决定要带着董安于,一同前往成周!
面对这一安排,就连阳虎自己都不敢相信,急忙言说自己是德不配位。
不过,赵鞅却是颇为淡然的与他回道:
“阳虎虽然属于后来之人,但是本卿用人不疑,并是完全信任于你。所以,此事可不必再议了!”
阳虎授命,几近落泪,稽首道:
“主公如此信任虎,虎虽万死却不能报?虎定然鞠躬尽瘁,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赵鞅不由笑道:
“呵呵,倒也不必事我以犬马。阳虎,绛城之事……可就交给你了!”
随后,赵鞅又转身对董安于说道:
“阏于,请子明先生出山之事,干系重大。本卿有时候也不太会说话,所以这次要将你带上。倘若我果然有出言不逊之处,你可一定要及时阻住我才是!”
董安于则是躬身道:
“请主公放心,我们既有此诚意,而子明先生又绝非心胸狭隘之人,所以即便是有些言语上的不妥,子明先生也必不会在意的。”
第七百六十八章 再谈婚事
赵鞅之所以大胆的起用阳虎,让阳虎在绛城出入处理赵氏大小事宜,除了阳虎能力出众,赵鞅其实也还有一层不能说明的原因。
那就是阳虎此人在外人看来,乃是窃国之人,如今赵鞅将其收留,按理来说肯定是会对其谨慎使用。
但是,如今赵鞅确是反其道而行之,竟是又让阳虎反客为主。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由此也可以让其他人更加笃信赵鞅的病情。
……
如此,又是过得数日
李然这边,在成周总算是安顿了下来。
不过,此时他并不知道此时赵鞅和董安于已经悄无声息的从绛城来到了成周。
而他也正在为与宫儿月的好事而烦恼着。
他因为曾多次在外人面前都提及过与宫儿月的婚事,所以这个消息也早就是被单旗等人得知。
一时间,李府上下亦是门庭若市,众人纷纷前来向他道喜,并是询问婚期。
李然却是作得苦笑,只能是含糊其辞,将这件事给暂且压下。
而褚荡看李府内内外外这般热闹,也只当李然是真的好事将近了。
于是,他竟也是咧嘴大笑,冒冒失失的就跑了进来找到李然。
此时,李然正在和范蠡谈晋国的事情,看到褚荡直愣愣的跑过来,却感到甚是奇怪:
“褚荡,你这是作甚?”
褚荡跑近,站定身形,说道:
“先生是要和月姑娘成婚的吗?婚期可曾定下了?”
李然闻言,心中又是暗叹一声。
也难怪,他的这事在成周已是闹得沸沸扬扬。如果说,上次在卫国所言尚且还能说成是“拒绝”南子的托辞,所以并没有广为流传,但是这次却搞得几乎是路尽皆知,就连尊师苌弘都已经知晓了此事。
“这个……还没有定下来……”
褚荡摸了摸脑袋,却道:
“这么多公卿大夫们都知道了,先生为何反倒是扭扭捏捏起来了?上次在卫国,你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起过此事的,难道先生要说话不算话吗?”
李然也知道褚荡就是个性子直,所以倒也并不生气:
“李某所言,又岂能言而无信?!只是……此事也并非我一人能做得了主的,还得看月姑娘的意思……”
褚荡却是大手一挥:
“嗐!月姑娘还能怎么想?她当然是不好意思了,俺刚才都问她了!”
李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哦?她是怎么说的?”
褚荡却是傻愣愣的说道:
“她肯定是不好意思啊!所以什么都没有说,但是这种事先生肯定要主动啊!阿蠡,你说是也不是?”
范蠡憋着笑,应道:
“是,是这样的。”
褚荡得意的昂了一下脑袋:
“就是嘛!我说先生,我可是亲眼看到她是如何把你从颓废中拉出来的!而且,她还奋不顾身,多次救你于危难。她和夫人又是这般的相似,跟光儿更是情同母女。纵是不得夫人的身份,众人却早已是视同夫人一般无二了!”
“所以,先生还在犹豫什么呢?俺劝先生还是赶快把婚期定下来,俺们也好喝喜酒啊!月姑娘在李府这么多年,是时候给她一个名分了!”
李然一想,褚荡心直口快,但说的也不无道理。再说,他本身也早已经下定决心是和宫儿月成婚。
“褚荡,行了,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
褚荡回答的倒也干脆,应声离去。
范蠡看着他走出大院,这才说道:
“先生,其实……你和月姑娘的事情,确是众望所归,所以婚期也确实该定下来了。”
李然也知道范蠡是一直赞同此事的,他抬头看了一眼范蠡。
“少伯,这件事我心中有数,只是……月姑娘一直都对此是避而不谈,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范蠡却是不以为意,微微一笑,并是回道:
“月姑娘乃是姑娘家,自是不好意思的,先生还是跟她开诚布公的谈一下,或有转机。”
李然闻言,不禁是点了点头。
“嗯……我知道了。”
李然话虽如此说,身体却也并没有动弹一下。
范蠡稍一思考,言道:
“先生,我带光儿去找宫中的舞师那学习舞乐。光儿她许久不曾动过了,也好让她是活动一下筋骨。先生也好去和月姑娘聊聊!”
范蠡不等李然做出任何回应,便直接找丽光而去。
李然见状,又是苦笑一声,他当然知道他们的心思。
于是,在端坐一会儿之后,便也跟着站起了身,找宫儿月去了。
宫儿月本来在陪着丽光,丽光被范蠡带走之后,她正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就连李然走近都不知道。
李然干咳一声,算是打了一声招呼,宫儿月回过神来,连忙站起。
李然也是开门见山:
“月儿,如今有不少人前来道贺,所为便是你我之间的婚事,我们早点把婚期定下来吧……”
宫儿月闻言,却显得有些慌张:
“我……我不是说了吗?我还没想好呢!”
李然则是轻声道:
“与你直接讨论婚事,这确是有些不妥。但是……你如今孤身在外,举目无亲,也只能如此啦!若是仲尼在此,他倒是可以代为……这样吧,我找一个媒人从中做媒,你若有何难言之隐,可让其代为转告,你意下如何?”
李然以为宫儿月只是羞涩,岂料她还是坚决摇头道:
“这倒是不必,我只是没有想好,谁来也都是一样的!所以,先生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李然一时语塞,他感觉他居然有些看不懂宫儿月了,不知道她为何会如此反感他们之间的婚事。
“月儿,我是诚心想跟你共度余生的,也很确定,并没有把你当做乐儿的替代品……我承认自己忘不掉先夫人,但是她毕竟已经去世多年,红颜也早已化作尘埃。”
“而我李然也会珍惜眼前之人,你是你,她是她!这一点我如今已是分辨得清清楚楚的了……”
未及李然把情话说完,宫儿月却是突然摇头,并是抢言道:
“先生……你不要逼月儿了……好吗?我真的……真的还没有想好……”
李然却是不解的问道:
“你……是否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说出来……”
宫儿月却又说道:
“没……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