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而易见,这背后定然是有子产在暗中示意的。而祭先之前的试探,则更多的是出于对自身家族利益的保护。
如今相当于把祭氏的家底都交给了李然,虽说大致只占一半,可这也实是非常的可观了。
尤其是李然如今已是身居数职,他即是郑国的行人,如今又成了祭氏的家宰。那显而易见,他这混迹于政商两界的名头,如今在两头都已是能够说得上话的了。
只不过,祭氏在郑邑城内外的商业活动颇为繁琐,名目烦多。若是一股脑的全扑进去,只怕自己也将是分身乏术。
不过,好在祭乐对自家产业终究还是更为熟悉,也更为上心。而这些时日,李然的侍人鸮翼也一直在那帮着李然打理祭氏托付给他的各路生意往来,所以如今接手大盘的买卖,倒也算得是得心应手了。
所以,有祭乐与鸮翼一起操持内务,李然自然是可以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别处了。
李然他们在整顿好了竖牛遗留下的大摊子后,安排好各路主事之人,已是来到了四月。
这一日,李然正在府中独自品茗,孙武从外面进到府内,脸上挂着一丝喜悦。
“如何?事情都办妥了?”
李然如是问道。
“回先生,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只不过这人数嘛,实是有点寒酸。”
原来,自从上一次郑邑投毒事件后,李然便命孙武一直在暗中招募武人,筹建属于他自己的护卫力量。
如今,随着他接手的祭氏产业规模越来越大,钱资自然也是越来越厚,时至今日,这支护卫力量倒也有了近千人的规模。
这若是放在普通豪门之中,近千人的武人护卫,放眼所有都城之内,也已算得上“庞大”二字了。
可在孙武眼中,这点人可实在不够看。
毕竟他好歹是统领过莒邾两国大军的将领,正如韩信点兵那般,自是多多益善才好。
“这些人将是日后我们安生立命的本钱,人数虽可少些,但务必要精!”
“既然已经招募完备,往后训练之事便交给你了。”
“切记,这件事定要谨慎,知道的人也越少越好,过于招摇,只怕是会被人抓了把柄。”
毕竟这是专属于李然的第一支武装力量,在这暗涛汹涌的郑邑,他自是要慎之又慎。
孙武对于此道可谓颇有心得,当即领命去了。
而李然也不由是伸了个懒腰,起身入了屋内:
“乐儿,近来无事,我们不如去城外游玩一番如何啊?”
祭乐此时正在屋内忙碌,却是没好气的说:
“夫君如今可真是个宫官闲人呐,只顾自个在院内品茗,却没看到乐儿这还忙着呐?”
李然闻言,却只微微一笑,一把上前竟是抱住了祭乐的脖颈,并是小声言道:
“是啊,谁让为夫是娶到了天下第一贤惠的夫人呢?为夫幸甚至哉,幸甚至哉啊!”
听得李然如此说,祭乐也是瞬间没了脾气,只似是安抚小孩一般的与李然言道:
“好好好,夫君既有意去外面散心,那乐儿又岂敢不从呐?”
于是,二人上下准备了一番,唤上随侍,一同往郊外而去。
……
晚春之际,城外一片绚烂之色,花容如画,山水如幻。能够置身这样的天地之间,何尝不是人生一大快事呢?
“去前方庄园歇息片刻吧。”
游玩一阵后,祭乐带着李然来到祭氏在郑邑城外的庄园内。
李然刚刚进入其中,便发现这庄园后面有着一大块青草地,而青草地的正南面便是直通楚国的官道,再加上此处与郑邑相隔不过半日的路程,地理位置可谓十分的优渥。
由此也可看出祭氏的财大势大,竟能够在这样的地方修建如此硕大的一处庄园。
“咦?这么大一块青草地,若能搞个高尔夫球场来,岂不妙哉?”
李然瞅见这一片青葱郁郁的草地,竟是一时间来了兴致。
“高尔夫?那是何物?”
祭乐抬着小脑袋,一脸疑惑的问道。
“明日你便知道了。”
谁知李然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当即给了她一个神秘的笑容。
说干就干,凭着脑海之中的记忆,他差人将这一大片草地给四处平整了一下。很快又选定了几个角落,平整之后既可作为其果岭的位置。而后又让仆人从不远处的山坡上伐来黑竹,经过他的妙手编织,几大块围栏顿时出现在青草地的四周。
接着,他又用比较厚重的杨木制成球杆的形状,并规划出几条比较曲折的路线,将整片青草地分为好几块来。
如此忙碌了两三日,一座高尔夫球场竟是在春秋时代落成了!
可就在他准备秀一秀往日的球技之时,他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忽略了最为关键的东西。
球场有了,球杆有了,球洞也弄好了,可是球呢?
于是,他又赶紧去找来各种材料,布包太轻,铜制的又太沉,石块太不规则,且一磕就碎。
到最后他才想起来,高尔夫球那是用的橡胶制成的啊……但放眼整个华夏大地,又哪来的橡胶树啊?
“我……这可真是败笔!”
第三卷 楚志(一)——虢之会盟
第一百一十九章 蹊跷的迎亲
当李然兴致盎然的搞好高尔夫球场后,他这才发现竟是没有称手的材料可以制成高尔夫的专用球。
一向追求完美的他,这叫他如何忍得?
“算了,差点感觉就差点感觉吧,反正我李然大概也算得是高尔夫球第一人了。”
李然如此自嘲着言道,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用黄杨树的树根来打磨成球状。
如此这般,一通折腾。终于是万事俱备。
“乐儿,来来来,夫君带你去玩一个好玩的东西。”
“我说夫君,这几日你整天都神秘兮兮的,到底是背着我做些什么呢?”
李然却也不回她,只管挽着她的腰间便是径直往门外走去。
“来,乐儿且试上一试。”
到得球场,在给祭乐示范了几下挥杆后,便开始饶有兴致的手把手教起了祭乐。
他二人在这城外的庄园内,竟好似是来了一场结婚之后才开始的恋爱。
而一向直男的他其实也并不懂如何谈恋爱,只觉得一切都应顺其自然最好,而非刻意为之。
但他从未想过,在女孩子的心目中,某些刻意为之的举动显然要比顺其自然更值得感动。
感动往往能够使女孩子增添对自己的好感,这是千百年来所有女孩子所共有的特性。
可以说,这同样也是人类合乎自然的天性。
李然不厌其烦的教授,耐性的解说以及两人耳鬓厮磨的亲昵举动,导致祭乐对他的爱意更是深入骨髓,而李然却依旧是浑然不知。
爱情似乎便是这样,无意间的到来,无意间的深刻,最终无意间的变成永恒。
……
如此又在城郊过得数日,李然正坐在草场的茶棚内休息,视线随着他的目光不断远眺,并是落在了远处的层峦起伏的山丘之上。
“嗯?”
就在他准备给自己倒上一盏花茶之际,他却忽的皱起了眉头。
祭乐正好从庄园内端着果盘过来,闻声当即问道:
“夫君怎么了?何事疑惑?”
李然指着青草地边缘外的官道上,甚是诧异的说道:
“你瞧这一队商人,似是有些不同啊。”
“哦?有何不同?”
祭乐将手中的果盘放下,也是端坐在了李然身边。
要说这官道之上,每日来往的商队不计其数,按理他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能让李然感到如此怪异的,却还是头一遭。
“首先这批商队的人数……夫人不觉得是太多了些吗?这一队人马,少说也有两千人。这规模,究竟押来的到底是何种物件?竟要这么多人随从保护?”
“普通商队,少则几十,多则也不过数百,而这批商队却足足有两千余人,岂不怪哉?”
李然话到这里,目光更为凝重。
“其次,夫人你瞧,走在前后两端的随行人员,皆是手持锐器的。这些人即便不是出身行伍,那也定是武士之流。按理这些人应该是随侍各国卿大夫左右的,鲜有如此规模行商走镖的。此管道乃是直连郑楚两国的要道,这一队,莫不是是楚国的官队?”
李然思前想后,依旧是十分的不解。
他这些日子在接手祭氏不少事务后,对各国商队多少也算是有些了解。
而像这样奇怪的商队,确实不得不是令他多关注了几眼。
“夫人且在庄园中等候,待为夫我上前去问问。”
与祭乐说罢,李然起身便叫上了身旁的褚荡,两人径直穿过青草地,从早就留好的栅栏,径直来到了官道之上。
正好这批人数众多的商队正准备停下做一番休整,李然便带着褚荡,当即来到了商队的正前方。
“远道而来的朋友,敢问是要进城么?”
如今的李然也能算是郑邑城中的半个主人家,客人来访,那他自是要热情接待。
于是他以一种令人称奇的厚脸皮是直接就贴凑了上去,与前方几名武人甚是“客气”的打起了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