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一股笑容,不是这货寻思着自己终于可以摸鱼了;仅仅是这个菜鸟,已经意识到了一点:
当他们阵前不大的区域里,前后倒下了二十几匹战马和蒙人后。
如果那些蒙人不想在冲锋中被绊倒,只能降低自己的速度,缓慢地通过阵前这一片障碍物。
顿时丧失了对于他们来说,最为恐怖的冲击力和速度。
也就是说,他们最艰难的那一个战斗阶段,当前已经是顶住、度过了。
可惜的是,这一点仅仅是代表了他们,两侧的那些江湖好汉们不在此列;他们能不能挡下蒙人重骑的冲锋,还是一个未知之数。
带着这样一份担心,范猪费力扭动着脑壳,向着左边看了过去。
为毛不是转向右边?因为在此刻,他在战场喧闹的人嘶马鸣之中,隐隐听到了左边传来这样一些声音:
“关大哥,扯绊马索~”
“地趟门弟子听令,滚地、砍马腿……”
第五百九十七章 烟花易冷(五)
得益于在众多影视剧中,所看过的了类似一些画面。
比如说,在一群人‘唰~’的一下拉起了绊马索之后,原本潮水一般奔腾的骑兵大军,立刻就是摔成了一团。
因此,范猪这一个半菜鸟,对于一众江湖好汉们使出‘绊马索’、‘地趟刀’之类的招数,还是非常感兴趣的。
期待着能从这些人身上,能看到一些惊喜场面。
只是他这一刻没有想到过,玄戈营战队一行众人在全身重甲,长短兵器配置都异常合理的情况下,还是结阵而战了。
为了挡住了蒙人重骑的冲击,都是付出了一死多伤的代价。
这些在武功上比起他们最多高上一点,很多还是差不多的江湖好汉们,又如何能做到了轻松的挡住,一众蒙人重骑凶残的冲击?
什么‘绊马索’也好,‘地趟刀’也罢。
终究说白了,无非是一群人凭借着一腔血气之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顶在这里死战不退罢了。
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不长时间里。
范猪看到了让他在许久、许久之后,依然是无法忘却的一幕幕画面;哪怕那一个时候,这些人的武功对于他而言,已经只能用弱鸡来形容……
喊出了“关大哥,扯绊马索~”这一句的,是关久岷那一位面如黑炭,双手使得一对大斧的义弟张魁。
他们两人,当前身处在范猪左手边,约莫是十五六步距离的位置上。
眼见着堵在了他们身前位置上的一些好汉们,在那些蒙人重骑的冲击之下。
虽然挥舞着手中的刀剑,义无反顾的挡了上去,却是在转眼之后,就被借着马速的骑矛捅翻,又或者直接撞倒在地。
连延迟一下他们的速度,貌似都无法做到的时候。
‘赛张飞’张魁,当即就在嘴里向着自己的结义大哥,喊出了这么一句。
在喊话的同时,他拿起了一根绳子的一头,在自己腰杆子上绕了两圈后,生生地打了一个死结不说。
双腿更是扎出了一个标准的四平马步,浑身猛然地一震之余,一双脚掌硬是直接踏进了地面,一直到深入了脚踝的地步。
当时人在十来米之外的关久岷,一看张魁将他自己都生生当成了一个木桩子的架势。
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这样一位义弟,心中想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同样是拿着绳子的另外一头,在自己粗壮的腰杆子上缠绕了两圈。
只是不待他打上一个死结,双腿扎一个马步深深地扎进了地面,四个蒙人重骑马上就要从两人之间的位置上冲过。
虽然在这些重骑的前方,一个道装打扮的汉子,手中的长剑舞出了一片漂亮的剑花。
可是从此人惨白的脸色来看,他对于能不能挡住对手,心中一点把握都是没有。
因此没有任何的迟疑,关久岷单膝盖跪地后,双手抓起了绳子后用力地一扯,让绊马索在他和张魁两人之间,地面三十公分的高度上死死绷紧了。
下一秒之后,关久岷就感受到手掌心上,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传来的同时。
死死抓住了绊马索的双手掌心,也是传来了一阵撕裂般的剧疼。
掌心直接被滑动的绳子被磨得稀烂,那带着一截血迹和皮肉的绳子,也是不由自主地脱手而出。
幸运的是,他这样的一个付出,也是取得了相当丰厚的回报。
有着三匹战马纤细的小腿,被绷紧的绳子一绊后,立刻就是失去了平衡,一头向着前方的地面栽倒了下去。
那些在马背上左手拿着一面手牌,右手持着一支骑矛的蒙人骑士。
也是在这一刻,随着战马向前栽倒了过去,根本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反应。
不管是战马也好,上面的骑士也好,他们在这样的高速之下被摔倒,可以说不死也废掉了。
很快之后就成为地面上,三堆他们所期待的人造障碍物。
可惜的是,还有一个蒙人重骑没有倒下。
在眼见着就要绊上了绊马索的时候,他用力地一拉了缰绳,硬是让战马就此高高地跃起,惊险地躲过了那一根绊马索,也躲过了被绊倒的命运。
并且人在空中的时候,他手中的骑矛当成了投枪使用,径直地扔向了张魁。
在关久岷手上绳子脱手的那一刻,张魁因为互相拉扯的力道一消失,立刻就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一个关键时候,他的双腿更是深深地踩踏进了地面中。
因此在一时间,他明明看着一支骑矛对着自己扎了过来,却是根本就是无法躲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飞来的骑矛,生生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后,将自己钉在了地面上。
虽然没有立刻死去,但是谁也知道在这样的重伤之下,这一个黑脸的汉子怕是活不了多久。
猛然见得这样一幕,关久岷眼珠子瞬间也就是红了。
顾不得在刚才绳子摩擦之下,已经是血肉模糊的稀烂手掌,才是一摸到了一旁大关刀的手柄,就是一阵刺痛。
依然是挥舞着大关刀,就想要杀了那蒙人为义弟报仇。
可才是追出了两步,那一骑已经是在十米之外,撞倒了那个道装汉子的同时;上面的蒙人也是捂着喉咙倒下战马。
眼见着这一个仇人已经被授首,而身后又是一阵马蹄声传来。
止步、转身,关久岷带着心中所有的愤怒、郁闷和仇恨这些,反手就是一刀全力地劈砍了出去。
硬是将家传刀法中的一招‘回马刀’,以前所未有的巅峰状态劈了出去。
一道雪亮的刀光过后,一头枣红蒙马的马头,直接就被劈成了两半。
接着,关久岷脚下的步子飞快迈动起来,算是在间不容发之间,让过了马背上的骑士,手里刺过来的一矛。
与已经被劈死,但是在冲势作用下、继续向前的战马插肩而过后。
手中的大关刀在一个翻转间,又已经是高高地举起,对着眼前刚刚冲上的又一骑,全力地来上一招‘力劈华山’。
两三秒之后,小腹上同样多了一支骑矛的关久岷用刀刃、刀柄全是血迹的大关刀支撑在了地上。
靠着这样一个动作,才勉强让自己的身体不至于就此摔倒在地。
在他身边的位置上,若是算上最先在绊马索中倒下的三骑,如今一共有着六骑倒在了地面上。
若是再算上了更前方一点的位置上,倒下的十来个江湖好汉,还有三骑蒙人重骑的尸体。
这一片小小的区域,足够多的尸体数量,也算是可以让蒙人冲锋的速度降下来。
只是关久岷到了现在这一刻,已经不在意这样的一些小事了。
他在清晰感受到了生命,正在迅速消失的当口,唯一做到事情,就是抬头看向了张魁的方向。
最终,两个汉子在相视了一眼之后,纷纷带着笑容就此同时死去。
让他们临死之前还能笑出来的理由,应该是在七年多年的时候,两人在某颗桃树下结义的时候。
一起说出的那一句: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很显然,他们做到了……
……
与之同时,也就是当黑脸汉子张魁在身上,用绳子死死打了一个死结的时候,在范猪左手边大概三十米的位置上。
地趟门的众人,其实也就是那一日在湾头渡夜话那一次,包不虬和他的四名弟子。
面对着前后六排、每排五骑,一共是三十来骑疯狂冲过来的架势,咬着后槽牙、手持一柄厚背单刀,不退反进地迎了上去。
没办法!这些蒙人重骑的冲撞力太强了一些。
若是下马单打独斗,又或者是马速一降低下来,江湖好汉们自信就是以一敌二、甚至敌三,也是丝毫没有问题。
但是一旦结阵之后冲上来,挡在了他们面前的好汉,不管手里的招式是如何精妙,也是被一击即溃。
正常情况下,挡在了这些蒙人重骑前的二十来人,根本就不可能顶住。
那么到了这么一个时候,就是他们地趟门出手的时候了。
因为包不虬不仅听门中前辈说过,自己也是无数次对着门下弟子们说过,最关键的是,自己对着江湖同道吹嘘过。
他们地趟门,一门地趟刀,最早源自北宋的大将孟良。
一手地趟刀战阵之中,专门砍敌军马腿之用。
后来不过是因为江湖搏杀需要,经过了一番改良之后,才是变成了如今这种专门攻击对手下三路的刀法。
所以牛皮既然吹出去了,不管到底是不是这一回事,他包不虬也必须硬着头皮上。
带着这样的一个想法,一马当先的包不虬这个门主,在距离着迎面冲来蒙人铁骑,尚且还有着七八步的距离时,向前就是一串就地翻滚了起来。
连翻了两次后,在从地上微微弹起的那一刻,他手上被全力催动之下的厚背单刀,对着眼前一条马腿就是砍了过去。
瞬间之后,那一条纤细的马腿瞬间就被砍断。
失去了平衡的战马,带着上面威风凛凛的骑士,向着地面立刻就是轰然倒下了。
此外在周边一块不大的区域中,他的四个徒弟也是如法炮制下,分别砍断了一条纤细的马腿。
让气势汹汹冲上来的蒙人重骑,士气顿时为之一顿。
一刀就是建功,发现了砍马腿与砍人腿,根本就是一回事。
因此心中狂喜了起来的包不虬,在闪开了倒下的战马之后,并没有继续地向前继续翻滚,而是一个翻身之后,让后背躺在了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