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只管做来,回头满天下总督、巡抚的缺多了去了。想要哪个,你给本王说,本王给你留着!”
好家伙,张顺这一通话听得孙传庭那是热泪盈眶。
“我只是一个降官,有无十分功绩、声望,舜王便委以重任,难道就不怕孙某给舜王办砸了吗?”孙传庭忍不住问道。
“怕,怎么不怕?”张顺闻言一脸肃然。
“时不我待,不但本王怕你,还怕他!和他!”
张顺伸手点了点洪承畴和吕维祺二人,一脸诚恳道。
“怕你们在我这受了委屈,有口难言;怕你们嫌弃我这条件简陋,享不了荣华富贵;怕你们‘君择臣,臣亦择君’,嫌弃我非明主,离我而去……”
洪承畴、吕维祺和孙传庭一听张顺这话,没想到自己等人在舜王心里如此重要,不由感动万分,连忙跪拜道:“得明主如此,洪承畴(吕维祺、孙传庭)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乎!”
特别是刚刚被崇祯“背弃”的孙传庭,更是老泪纵横。
他不由一边拉着张顺的衣服,一边痛哭流涕道:“得舜王知遇之恩,犹诸葛遇先主,太公遇文王,哪怕是粉身碎骨,孙某亦一肩担之!”
喂喂喂,过分了啊!
洪承畴和吕维祺刚开始还挺感动,接着听着听着就不是那个味儿了。
什么叫“诸葛遇先主,太公遇文王”?
你说谁是诸葛武侯?你说谁是太公吕尚?
第125章 一波流
话说洪承畴自从归降义军以后,虽然担了一个幕僚长的名头,其实并没有真真正正出了多少有效的计策。
但是,这一次他提出了“稳固甘镇、清理屯田、招募甘兵,以备东征”的战略,确实让张顺眼前一亮。
刚好自己手底下有个“闲人”孙传庭,便立即下令让他走马上任。
至于陈继泰,这人倒是个能人,张顺准备等张胖子说服“乱点兵”党守素和“皂鹰”张汝魁以后,让他主管这二人,另立一营人马。
“不是,我说舜王殿下,您这就直接重用我俩了?”孙传庭一脸不敢置信。
“您就不怕我俩是朝廷派来的奸细,故意过来探查义军的情报,破坏义军的计划?”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莫说二位不是,就算是大明的间谍又如何?”张顺闻言冷笑一声道。
“就算是大明的间谍,本王也敢放心使用!”
开玩笑,如果大明朝野上下真意识到义军的威胁,他们得愚蠢到什么程度,才会以断了自个救命稻草为代价就为了派遣两个间谍?
就算他们那么蠢,你孙传庭也不会真那么蠢吧!
“秦王殿下!”经过一番试探的孙传庭和陈继泰,这一回真的心服口服。
两人忍不住拜道:“人常言舜王宽宏大度,礼贤下士,令人甘为之死。”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吾二人恨不能遇舜王未发迹之初,时刻跟随左右,聆听教诲,庶几无憾矣!”
孙传庭和陈继泰和其他人不同,这两人都是认真做事之人,深知做事之难。
如今他们二人刚刚遭大明上下猜忌,颇有几分“我未负天下人,不意天下人负我”的悲壮。
结果到了张顺这边以后,不但皆委以重任,还深受信任,让他们如何不争相效死哉?
好容易安抚了情绪激动的孙传庭、陈继泰二人,张顺便命王锦衣带领这二人下去歇息。
那孙传庭、陈继泰自知张顺和洪承畴、吕维祺还有要事相商,孙传庭自个又惦记儿子孙世瑞受了惊吓,两人便识相的辞别了张顺,前往查看张顺赏赐的宅院去了。
“舜王殿下,这两人可靠吗?”眼见两人刚刚离去,吕维祺就忍不住开口道。
“可靠不可靠,不仅仅取决于你我,还取决于他!”张顺往东北顺天府方向一指,不由冷笑道。
洪承畴闻言苦笑了一声,谁说不是呢?
当初自己围剿舜王的时候,除了自个自大以外,不也有朝廷死命催促的缘故吗?
“舜王殿下,你是当真要改变原本稳固的战略吗?”洪承畴皱了皱眉头,不由又追问道。
“时不我待啊!”张顺明白洪承畴的心情,不由感慨了一句道。
“如果我所料没错,恐怕今年年底至明年年中之间,明、金与我三方必有一战!”
“哦?不知舜王为何有如此判断?”洪承畴眉头拧成了一团,不由追问道。
太激进了,“舜王”这一次新调整的战略太激进了,几乎到了孤注一掷,非生即死的地步。
“还记得当初我的‘粮食战’吗?”张顺摇了摇头,苦笑道,“当初我只是突发奇想,本着‘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的心态,就玩了这么一手。”
“如今看来,这一手恐怕要开花结果咯!”
“舜王,您是说……”吕维祺闻言欲言又止。
“对,大明边军和后金都缺粮了!”张顺冷笑一声道。
“其实咱们粮食也快不够吃了!要不是先前咱们从福藩、崇藩、唐藩和秦藩诸藩王手里榨出来数百万白银,又从程贾那里换了许多粮草,咱们哪里养得起这二十多万大军?”
“舜王明鉴!”吕维祺闻言苦笑着摇了摇头。
先前孙传庭在场,吕维祺为了不泄露义军虚实,所以没有提及此事。
其实原本陕西一年的税赋,如数征了也就将近养十万兵马而已。
哪怕再加上河南、南阳和汝州二府一州,依旧养不起二十万大军。
如果实在想养活二十万大军,那也好办。
义军可以以麾下人马为后盾,派遣官吏逐个丈量耕地,依照土地多寡、贫瘠,一体纳粮即可。
只是如果声势浩大的行动,不但需要耗费三五年功夫,更是容易激起兵变。
到时候内外夹击之下,义军能不能渡过这个难关,还在两可之间。
裁军,更是不可能裁军!
如今义军之所以能够稳固在陕西的统治,靠的就是义军将士的能征善战和舜王用兵如神的威名。
若是自坏根据,那才叫死无葬身之地!
怎么办?
凉拌!
张顺前世有一句话,叫做“战争是政治的延续”,更直白一点,叫做“内部矛盾,外部解决”。
啥意思?
就是内部出问题了,就对外发动战争转移矛盾,现在张顺就有点这个意思了。
“粮食还能撑多久?”张顺郑重地问道。
“如果不动用那三百万石储备粮,估计撑不到明年夏粮!”吕维祺下定论道。
“加上甘肃、宁夏和固原的屯田子粒还不够吗?”张顺吃惊道。
“不够!”吕维祺摇了摇头,苦笑道,“我的舜王殿下啊!”
“咱们义军又不是只有士兵吃粮,上下大小官吏、各地赈灾,再加上骑兵、精锐一人双饷,一年三百万石如何养得起三十万精兵?”
“好吧,是我贪心了!”张顺摇了摇头道,“这样吧,这几天我招我岳丈李金谷和程贾,不惜一切代价再购入几十万石粮草,一补不足!”
“不是,舜王殿下,你真想把大明和后金两国挤兑崩了啊?”吕维祺不由讶然道。
“何止挤兑崩了?我还想把他们一起打崩了!”张顺冷笑一声,状若疯狂道。
“你也听说过本王脚下这片土体的故事吧?秦王用商鞅耕战之策,奋六世之余烈,吞二周而亡诸侯!”
“其法不外乎‘利出一孔,耕战立国’八个字罢了!”
“今我欲效法先贤,趁明、金二国之弊,以争天下!”
“从今而后,扩军备战,凡事须以兵事为先,其次钱粮耳。本王欲穷尽陕西之人力、物力,东征西讨,以平天下!”
第126章 邪道
一个正常政权的发展壮大,离不开军事和内政的相互促进。
特别是从无到有的农民起义军,更是先以武力占领割据一方,随后立文法、招文吏、劝农桑、征赋税,深根固本,然后乃成。
张顺最初本也打算走这条路,深耕陕西、豫西,然后再与大明、后金争天下。
然后崇祯不争气啊,连张顺专门给他预留的“战略要地”,他都守不住。
山西乃是天下之脊,自古以来陕西与河北争天下者,实争山西而已。
陕西之地若失山西者,犹可以河为界。
而河北失山西者,太行天险不在。其地北至燕代,南至山东,东至大海皆一马平川矣!
故而无陕西则无北直,无北直则无顺天府。
顺天府一下,河南、河北、山东、南直一马平川,大半不得保矣。
而在这四省合围区域内,正是我国仅次于东北平原以外,最大的平原——华北平原。
华北平原,又称为黄淮海平原,由于雨热条件非常好,是我国自古以来的主要农耕区,更是人口最为稠密的区域之一。
历史上,只要整合好以华北平原为核心的北方地区,基本上统一天下的大业差不多完成了七成。
结果,崇祯迫于山西士绅的压力,拿下了锐意改革的孙传庭。
那么无论换谁上来,以如今孱弱的山西镇,都无法使其起到“中流砥柱”的作用。
如果下次后金入关,山西镇一触即溃,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天与弗取,反受其咎!
既然大明无法保住山西之地,那么张顺断然没有让其落入后金手中的道理。
“舜王殿下,这风险也太大了!”听了张顺疯狂的计划,吕维祺不由胆战心惊的提醒道。
“你以前常说:根基不牢,地动山摇。如今义军新创便穷兵黩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