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蒋发闻言吓了一大跳,“敌人有千军万马在此。”
“你是‘二关公’,又不是真关公,这如何使得?”
“如何做不得?如果我陷入敌阵,你带领骑兵前去救我就是!”陈长梃闻言举起手中的青龙偃月刀,不由下令道。
“关公能做到的事情,我‘二关公’也能做到!”
“怀庆子弟听令,舜王恩养大伙数年,如今报恩的时刻到了!”
“报恩,报恩!”随着陈长梃一声令下,陈长梃身后百余人纷纷举起了手里的大刀、笔刀和偃月刀。
雪亮的刀锋交相辉映,一时间杀机腾腾。
而与此同时,土司兵主将鲁允昌还毫无察觉的在那里指挥列阵,指挥之余,他还时不时的张望一下阵外双方骑兵交锋的情况。
由于连登城在红城子堡西面,故而义军和鲁家兵皆是先后往西进军。
时值傍晚,鲁家兵面西列阵,十分不利,鲁允昌不得不尽量让士卒面向西北列阵。
说时迟,那时快!
就在鲁允昌半眯着眼睛,不经意见往太阳方向扫了一眼。
只见两座青山远远的担着一轮红日,将坠未坠,放出万道霞光。
霞光之下,正有百余“关公”不见面目,骑着高头大马、举大刀冲将过来。
“快,快给我顶住!”鲁允昌肝胆俱裂,连忙一边呵斥士卒,一边翻身上马。
只是哪里还来得及?
鲁允昌身边不是没有防备,只是在士卒调动过程中防备薄弱而已。
鲁允昌才近处看来人影绰绰,并不觉稀疏,实际上才两三层步卒而已,哪里拦得住陈长梃等人?
只见为首一人红脸长髯,身披绿袍,如同关公再世一般纵马过来,硬生生撞开了人群,只把手中的青龙偃月刀左劈右砍,登时两个士卒的性命就没了。
“好个贼子,胆敢冲阵!”鲁允昌顿时吓了一跳,拍马就走。
原来这鲁氏土民虽精,不过对手多是“海寇”、“松寇”和“套寇”三大寇。
这些以劫掠为生的部落,战斗意志薄弱,“欺软怕硬”,并不崇尚个人英雄主义。
故而鲁允昌作战多年还没遇到个陈长梃这般,阵型未列,身为主帅却鲁莽冲阵的将领。
鲁允昌一时间吓破了胆,只道躲入阵中,定然安然无忧。
只是陈长梃快马大刀,视死如归一般冲了过来,岂有半分犹豫?
“杀!”陈长梃左劈右砍,连续砍翻了阻拦在前面的数人,眼看着追上了鲁允昌,举刀要劈。
“着!”正当此时,只见眼见鲁允昌就要命丧当场的千钧一发之际,突然没了踪影。
反倒一点寒芒一闪,一根雪亮的枪尖蒙的闪现在陈长梃面前。
“回马枪?”陈长梃心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的瞬间,不由把落下一般的青龙偃月刀刀杆往外一推,正好推住了那回马枪。
“刺啦!”陈长梃只觉得脖子一疼,脖子左边的护颈瞬间被鲁允昌的长枪挑飞了。
而就在此时,急速接近敌人的陈长梃这才看到鲁允昌半躺在马鞍上,还没回过来姿势。
他就势一刀劈将下去,只听见鲁允昌一声惨叫,然后身后响起了“咕咚,咕噜噜”的落马声。
陈长梃顾不得查看脖子的伤势只是用一只手捂着,一只手提着犹自滴血的青龙偃月刀,回马一看只见鲁允昌正在身后十余丈的地方打滚。
陈长梃哪里肯干休?
他根本没有抓缰绳,只是一踢马腹调转马头,又冲将过来。
那鲁允昌正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后背上又中了一刀,深可入骨。
他刚巧挣扎着起来,还未站稳,只感觉眼前一道光芒一闪,随即视野里出现了一具无头的尸首。
那尸首的脖子的切口齐齐整整,里面血管的鲜血如同泉水一般喷射了出来。
鲁允昌还待要分辨什么情况,却觉得眼前一黑,随即什么都没有了!
“将军!”陈长梃刚刚砍下了鲁允昌的头颅,正要翻身下马捡了起来,其他亲兵早赶了过来。
“挑了敌将的头颅,以示诸军!”陈长梃冷静地下达了指令。
“将……将军,你没事儿吧?”有些亲卫靠近一看,不由惊问道。
“废话少说,依令行事!”陈长梃自觉身体没有什么异常,连忙呵止道。
如今正在敌人阵中,若是让鲁家兵得知自己也受了伤,那刚刚建立起来的心理优势就全没了。
第136章 关公再世
“一二!”
“嘿呦!”
“一二!”
“嘿呦”
……
“咦,你们在做甚?”魏从义听到连登城里有人聚集连忙赶来过来,只见几十个大汗正在卖力的拖拽一辆大车,不由警惕道。
那车上正载着一件沉重的物件,长约丈余,从头至尾都用红布包严实了。
魏从义身上就要掀开那红布,看看里面究竟包裹的是什么。
“魏大人,这……这不兴揭!”有一个年轻人赶紧上前阻拦了一下,他见魏从义面带不渝,又连忙解释道。
“这是咱们请的关圣帝君,如今要请入庙中!”
“关圣帝君?”魏从义奇怪地看了面前的年轻人一眼,警告道。
“鲁安,希望你们不要搞什么小动作,否则休怪某刀下无情!”
“哪能啊?哪能啊?”鲁安闻言连忙点头哈腰道,“这不是盛传镇西将军乃是关圣帝君降世,大家伙都敬畏的紧,这才命人请了这关圣帝君像!”
原来那一日,陈长梃率领身边的怀庆精锐趁着鲁允昌布阵尚未完成之际,猛然冲入敌阵,阵斩鲁允昌。
鲁家军见家主已死,军心大坏,不得不在副将把荣的带领下,向镇西将军陈长梃投降。
鲁家军既降,连登城里的鲁宏兵少力弱,哪里抵挡得住?
陈长梃便派遣鲁允昌身边的家丁一人携带鲁允昌首级及劝降信返回连登城,声称“鲁氏若降,仍不失土司之位”。
原来的土司首领鲁允昌既死,鲁宏年幼而威望不足。
他见到父亲首级以后,痛哭流涕,亦无可奈何,最终在族侄鲁安的劝说下自缚而降。
鲁氏既降,陈长梃阵斩家主鲁允昌之事早已经传遍城中每个角落。
那土司上下只视陈长梃为神人下凡。将陈长梃此事,视为昔日“关公斩华雄、刺颜良”之故事,皆尽胆寒不已。
如今鲁允昌已死,鲁宏遭囚,那“杀神”陈长梃不见出面,族中早已经惶恐不安。
那鲁安便想了一计,命人选取石材雕刻关公雕塑一副,清理武学侧殿,新设关帝庙,以试探义军的反应。
魏从义闻言哭笑不得,不得不提醒道:“昔日曹操有‘是儿欲使吾居炉火上耶’之语,唯其慎之!”
当年孙权上书曹操,愿意奉他为帝,曹操都不敢接受。
你们现在不奉舜王,奉关公,怕不是想离间义军之间的君臣关系吧?
“将军有所不知!”那鲁安闻言不由连忙道,“一则拜这关帝圣君之事,遍布汉地,非唯我庄浪一处。”
“二则,由此往南不远,洮岷西宁等地皆拜‘湫神’一十八位,皆前朝名将、后妃、明臣也!”
“我听闻舜王宽宏大度,镇西将军又是其结义兄弟,定不会有所怪罪。”
“那……那好吧,我回头和镇西将军说一声!”魏从义闻言犹豫了一下,不敢擅自做主,不由点了点头道。
“那感情好,若是镇西有空,还请将军为我等说项一声,出席这关圣帝君‘就位’之礼。”鲁安见事儿有门,连忙请求道。
“行,那我就提一句。不过此事成与不成,不敢保证!”魏从义摇了摇头道。
若不是入城以后,那鲁氏敬献了两名美人给他,他才懒得找这种麻烦。
应了那鲁安以后,魏从义便施施然返回了衙门,寻那陈长梃去了。
到了陈长梃住处,正有两个怀庆子弟手持大刀守在门前,见魏从义来了,禀报一声,这才放他进去。
魏从义进屋一看,只见陈长梃正直挺挺躺在床上,脖子上像带围脖似的缠绕了好几圈绷带。
“将军,感觉怎么样了?”魏从义施了一礼,不由问道。
“还……还好,倒没伤到要害。”陈长梃苦笑道。
“还没伤到要害?要是再偏一点,您这喉咙恐怕就要断了!”魏从义不由道。
“您又没有舜王起死回生那命,何必如此鲁莽呢?”
“这……这一次大意了,没有闪……”陈长梃闻言嗫嚅道。
“算了,我就不说你了,等着舜王回头唠叨你吧!”魏从义不为己甚,摇了摇头道。
“对了,这两天鲁氏搞了个新玩意儿想让你过去看看,你去不去?”
“什么玩意儿?你看我这能去吗?”陈长梃苦笑着想摇了摇头,结果没敢摇。
“据说找能工巧匠雕了一尊关公像,修了一座关帝庙,把您请进去!”魏从义若有所指道。
“什么把我请进去?这也是能胡说八道的?”陈长梃脸一黑,差点想和他撕打起来。
“看样子,鲁氏对我很关心啊!”
“能不关心吗?毕竟家主被你千军万马之中一刀剁了!”魏从义笑了。
“好吧,那我去吧!”陈长梃想了想,最终无奈道。
原来当时他被鲁允昌一枪刺伤了脖子左侧以后,当时又没得到及时治疗。
结果陈长梃失血过多,伤口又化了脓,义军入城以后一直躲在衙门里养伤,一来二去,鲁氏土司自然就起了疑。
如果张三百在此,可能早就下达军令,斩草除根以绝后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