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麾下又有宋国辅、潘孝、石明雄、陈绍宗一干人等觍为游击,共率人马两千一百二十一人,现全数呈于舜王殿下!”
言毕,那耿仲明亲自取出花名册,跪在地上捧了出来。
“呈上来吧!”张顺亦知此乃应有之意,不由向高起潜示意道。
“奴才领命!”高启潜老实的很,不由下去取了耿仲明的花名册呈与了张顺。
张顺草草的一看,只见里面涂改了大半,估计涂改之人当为今日战死之人,不由点了点头。
而就在张顺观看花名册之际,那耿仲明偷偷的瞥了站在张顺跟前的高起潜一眼,顿时冷汗就流了下来。
你道为何?
原来这高起潜曾经担任过镇守山海关太监,耿仲明在辽东之时曾远远的见过一眼。
后来他与孔有德在登莱叛乱之际,曾遭到高起潜所督宁、锦边军的围剿,是以对他印象深刻。
不曾想这条好狗,如今也换了主子,让他这个“三姓家奴”不得不对张顺另眼相看了起来。
“不错,起来吧!”张顺看了看,没什么好说的,便点了点头道。
“谢殿下恩典!”耿仲明很有礼貌的应了一声,这才老老实实坐下。
他正待要谦虚几句,不意突然只听见门外一阵喧哗,随即闯进了一个人来。
那人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跟前施了一礼,正待要说,不曾想余光撇到了耿仲明、耿继茂两人,不由吞吞吐吐道:“殿下,外面……外面发生了神迹……”
“什么神迹?”张顺看了看跪拜在下面的姬龙凤,一时间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原本他用着顺手的王锦衣担任总兵以后,剩下的悟空除了担任护卫称职以外,根本无法听用。
张顺只好把作战勇猛的姬龙凤留在身边培养,暂且替代了王锦衣的位置。
不曾想这厮心思不如王锦衣细腻,打断了他和耿仲明的谈话。
“那……那个……”姬龙凤心思细腻的偷偷瞄了一眼张顺的脸色,这才放心应道,“今晚李帅带人在城外清理阪泉池水,不曾想刚清理过半,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数股泉水冲天而起,高出地面丈余……”
“我当什么呢,不就是趵突泉嘛?”张顺闻言笑了笑,心道:小时候谁还没有学过老舍先生的《趵突泉》?
“什么趵突泉?”耿仲明、姬龙凤一干人等顿时一脸懵逼。
唯有高启潜在围剿孔有德、耿仲明一干人等叛乱之际,曾去过济南府,见过此泉,对此倒略知一二。
他不由笑道:“济南府有趵突泉,泉从水眼里往外冒,高出水面两三尺。”
“今殿下虽非亲眼所见,想必这阪泉亦如是也!”
“哦,原来如此!”那姬龙凤闻言点了点头,这才笑道,“殿下容禀,若仅仅是泉水高出水面,本不足奇。”
“其奇异之处,乃是泉出数眼,状若北斗。李帅又使人拼命潜水查看,只见其中共有九泉,七现二隐,斗柄所指……所指正是舜王殿下中军所在……”
“……”开什么玩笑,让你们挖个泉,你们还给我挖出个花儿来,张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殿下若是不信,还请一步一观!”那姬龙凤看了看张顺的神色,不由连忙提议道。
“好吧,那就麻烦将军随我一同前往一观!”张顺皱了皱眉头,不由对耿仲明父子邀请道。
那耿仲明、耿继茂二人如何肯信,如今见张顺有命,哪敢不从?
众人这才和张顺一起出来中军大帐,远见许多人正围在一里开外的阪泉之处,隐隐约约有泉水轰鸣声传来。
“走,过去看看!”张顺心下里好奇,不由连忙下令道。
不多时,众人赶到了阪泉池旁边,瞎了一只眼的李自成连忙分开了众人,请张顺一干人等近前。
等到张顺赶到跟前,只见一人正神情呆滞的立在那里,不是军师宋献策又是哪个?
“宋先生,您这是?”张顺不由开口问道。
“殿……殿下?”宋献策明显一愣,不由连忙指着阪泉道,“殿下您看!”
张顺顺着宋献策的手指方向,仔细一看,只见如同一汪湖泊的阪泉池中,正有数支泉水喷涌而出,如同沸水一般翻滚不已。
他不由暗自数了数,不多不多,正是七眼。
观其方位,正如北斗七星一般陈列。
“另外两眼,泉水孱弱,不曾喷薄出水面!”宋献策不由又解释道,“殿下仔细看其痕迹,正是左辅右弼两处!”
原来这北斗七星,又称北斗九星,据闻上古之际,除了如今形成勺子状的七星之外,还有两个亮度较低的恒星,分列勺柄最后两颗星两侧。
如今张顺从营地而来,正位于勺柄所指方向,是以十分容易的便观察到这两口孱弱的泉眼。
不是,你一口泉水,还能这么秀?张顺都有点懵了。
“果然是北斗九星,果然是北斗九星,殿下您真是黄帝嫡脉,舜帝复生啊!”就在张顺愣神之际,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的虞堡主突然向张顺拜道。
“老人家,此话怎讲?”张顺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扶。
不意那虞堡主不仅长跪不起,反而大声道:“殿下有所不知,故老相传这阪泉水有九眼,状若北斗,惟有圣君现世,方喷薄而出。”
“三皇五帝到如今五千年矣,如今九泉复现,此乃天意乎?”
“真……真有这事儿?”难道不是你们联起手来糊弄我?张顺不由将信将疑。
“殿下当知,这阪泉之所以有名,又因当年黄帝曾濯浴于此,故而又名濯龙池。正因为黄帝经常濯浴于此,这才见九泉喷薄之事!”见张顺不信,虞堡主不由连忙急道。
“哦?这……这九泉又和圣君有什么关系呢?”好吧,就算当时有九泉现世,又和本王有什么关系?
“殿下,孔夫子有句话叫做‘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宋献策突然开口问道。
“听过啊,怎么了?”张顺不由纳罕道,这到底有什么关系。
“听过就好!”宋献策点了点头,不由笑道,“北辰者,帝星也,紫微星也,悬于天极,亘古不变。”
“北斗者,主尊辅象近臣,斗柄指之,亘古不变。”
“故而,北斗现,帝王出,殿下又何疑之有耶?”
“北斗现,帝王出?”那耿仲明早被震撼的无以复加,当他听到宋献策最后一句话,不由喃喃自语的重复了一遍,突然如梦初醒一般,高声大呼道。
“北斗现,帝王出,舜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耿仲明一喊不要紧,顿时众人如梦初醒一般,纷纷大喊道:“北斗现,帝王出,舜王殿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声震数里之外,以至于刚刚逃入矾山堡的洪太隐隐约约,亦有所耳闻。
“范文程,外面北斗星都已经出现了吗?”彼时天色刚晚,那洪太不由疑惑地问道。
第424章 反斜面
“虎虎虎!”
第二天一早,天刚朦朦亮,那张顺便亲率张凤仪、徐全、白广恩、张胖子、李述孔、张维世、罗尚文、阿山、杨柱国、李辅明、罗向乾、黄得功、周遇吉、高起潜、张如靖、刘宗敏、耿仲明残部及李十安一十八营,尽起步骑炮三军六万人马抵达矾山堡城外。
除却驻守各处的人马三万四千人,留守在营地的李自成、姜襄、杨承祖一干人等,张顺带来了他几乎能带来的全部力量。
而后金一方,除了驻守蚩尤寨的肃亲王豪格万余人马,败退到蚩尤寨的五千人马,以及沿蚩尤水布防的三千人马以外,几经折损,如今只剩下五万之数。
只阪泉一战,双方攻守易形,洪太把主动权拱手相让,不得不吞下失败的苦果。
“可恶,一时间倒让他小人得志!”站在矾山堡城上的洪太,望着义军整齐肃杀的大军,不由一手握拳,狠狠地捶只女墙上骂道。
“陛下息怒,如今‘顺贼’人数虽多,奈何兵不甚精,些许差距不足为惧,双方胜负犹在两可之间!”那大学生范文程连忙劝慰道。
“不!”不意洪太闻言却坚定道摇了摇头道,“如今我军新败,士气低落,又无破解‘顺贼’红衣大炮之法,此时当从长计议!”
这洪太不愧是一世枭雄,虽然一再贬低义军,但是吃了这么多亏以后,已经认识到义军的厉害之处。
如果这个时候他再不调整政策,继续头铁到底,只能落一个头破血流的下场。
“那……那陛下的意思是?”范文程闻言犹豫了一下,试探着问道。
“姑且看一看恭顺王的法子好不好使吧!”洪太叹了一口气,有几分无奈的应道。
而就在洪太在城上哀叹不已之际,张顺亦在城下观察后金的布置。
“殿下,我看这建虏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把好端端的城墙毁了,正合我军一鼓破之!”那白广恩在城下看得真切,不由开口笑道。
你到为何?
原来不知何时,后金早已经把原来的矾山堡城墙用土掩埋踏实了,形成了一个小山似得陡坡。
虽然这坡颇为陡峭,但是和原来近乎垂直的城墙比起来,简直和门户大开无疑。
“不对,情况有点不对!”不意张顺仔细观察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道,“一会儿派一司人马试探一下,看看建虏打得什么鬼主意!”
城池从发明之日起,就是用来防护城里的士卒、百姓,如果一座城池没有任何防护作用,那么显然不会存在。
这洪太又不是傻子,岂有自蹈死地的道理?
“良弼,你带一司人马上前看看,注意安全!”那白广恩得了张顺军令以后,连忙转身对儿子白良弼下令道。
“晓得了!”白广恩之子白良弼闻言点了点头,随即披上了铁甲,又罩了一层绵甲,这才臃肿的带领五百人笨拙的想矾山堡攀爬过去。
首先拦在面前的是一条新挖掘的护城河,由于时间有限,那河面不甚宽,河水不甚深,早被义军填出来两条通道。
那白良弼小心翼翼的渡过了护城河,然后就来到了矾山堡脚下。
矾山堡城外的坡度有四十五度的样子,说陡不陡,说坡不坡,让白良弼和麾下一干人等攀爬的十分艰难。
而就在白良弼一干人准备登城的时候,矾山堡上终于露出了人头,随即不知多少门大小火炮架了起来,只管往下乱打。
那城墙脚下又没有遮蔽,白良弼一干人等如何躲避,只得匍匐在地上,听天由命。
“开炮!”而就在白良弼等人被后金火炮打得抬不起头之际,城下的李十安见了,不由一声令下,顿时一阵炮弹砸了过去,顿时城头的后金火炮声为之一熄。
“上!”那白良弼听得城头上没了动静,不由一声令下,然后一跃而起,飞快的向城上爬去。
“轰轰轰……”
“砰砰砰……”
“唰唰唰……”
就在这时,不意矾山堡城上突然火炮、火铳齐鸣,箭矢齐飞,刚刚攀爬了十余步的白良弼一干人等顿时又被压了下来。
而白良弼本人一个不小心,正好被一箭射中,骨骨碌碌从斜坡上滚了下来。
“良弼!”那白广恩大吃一惊,连忙亲自带领部分人马赶了过去,好容易从护城河里把他打捞出来,却见白良弼浑身是水道:“没……没事儿,箭没射穿,就是劲儿有点大,没顶住!”
“蠢货!”白广恩顿时被气了个半死,正待要亲自上阵,不意却被张顺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