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赶缯船是一种大型福船,分为大小两型,可以载重一千五百石至一千石之间。
而中型赶缯船,又叫遮洋船,正是明代海运漕船的基本形制。
如今义军好容易建立了东江、天津航线,往来贸易粮食、木料,这赶缯船、遮洋船也紧缺的厉害。
故而,经过赵鲤子连番申请以后,这才调拨了两艘充当水师陆战队的运兵船。
船形如梭,竹桅、木帆,吃水仅七八寸深,内容三四人,装备二三支鸟枪,在小港、窄河中来往甚便,并可以二三人之力,将其拖至岸上的网梭船,亦被赵鲤子征调作为登陆船使用。
只是这网梭船万般皆好,唯有一点,难以容纳一伍人马,给赵鲤子的指挥作战造成了很大麻烦。
“这……要不,你再向张子舟申请以后,让他帮你研制一种专门用来登陆的战船,先把这网梭船还给我?”赵良栋沉吟了片刻,不由另起一个话题道。
“开什么玩笑,不说那张子舟忙的不可开交,就算忙得过来,也会以赶制鸟船为主,岂会替我造这小船?”赵鲤子摇了摇头道。
“我算是看明白了,要想完成这登陆作战,非得平底船不可!”
原来这网梭船虽小,却因为要在海上使用,故而仍然是尖底的海船结构。
这种船型固然利于海上、内河和湖泊能行驶,但是却容易搁浅,不利于登陆作战。
“平地船?那不就是沙船吗?”赵良栋闻言一愣,不由灵光一闪道。
“嗐,你还真别说,沙船还真合适!”赵鲤子闻言也不由一拍大腿,顿时反应了过来。
原来这沙船是中国古代用于航海的一种防沙平底木船,具有方头、方梢、平底、浅吃水的特点,具有底平能坐滩,不怕搁浅,受潮水影响比较小的优势。
“只是……只是这沙船不能远洋啊!”赵良栋一看赵鲤子当真了,不由又连忙提醒道。
“不怕,不怕,我倒有一个办法!”赵鲤子略作沉吟,不由笑道。
“什么办法?”
“大船载小舟,深水吃舟,浅水放舟!”赵鲤子指了指海上的赶缯船道。
原来经过这一番试验之后,赵鲤子也有了自己的想法。
这些登陆用的小船,自然难渡重洋,然而按照张顺的设想,水师陆战队不可能就在家门口晃荡,怎么办?
好吧,既然船能载人,那自然也能载船。
既然如此,何不以大船载之,远渡大洋?
赵鲤子此话一出,那赵良栋也不由眼前一亮,忍不住称赞道:“好主意,好办法!”
“船,船,大船!”就在两人正在说话之际,突然有士卒示警道。
“嗯?”两人闻言一愣,连忙极目远眺,只见大洋之上正有一节桅杆在海面上露了出来。
“好家伙,来了个大家伙!”那赵良栋颇有海上经验,见状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下令道。
“水师准备出海拦截,至于陆上,就只能托付给小赵将军了!”
赵鲤子首次经历海战,不由既兴奋又紧张,连忙一边下令士卒把网梭船拖到岸边,一边命令其他士卒列阵以待。
待到赵鲤子好容易忙活完毕,抬头一看,却见那大船已经露出海平面大半,而赵良栋亦带领一艘福船及两艘海沧船、四艘苍山船迎了上去。
然而,等到双方慢慢靠近,交涉了半晌,不知为何又缓缓向大沽口港口驶来。
“将军,船上下达了解除警戒的命令!”就在这时,旗手向赵鲤子汇报道。
“这……再等等!”赵鲤子心思缜密,生怕赵良栋这厮别有计较,不敢轻动。
好容易等到一干船只靠近,赵鲤子不由一脸震撼,半晌说不出话来。
你道为何?
原来来船竟是一艘极为庞大的巨舶,不仅多饰文采,颇为奢华,更是设了五桅八帆,如同鸟翅一般展开。
那船前后通长二十余丈,船体高大如楼,船上的桅杆更是高耸入云,给站在跟前的赵鲤子一种极大的压迫之感。
这赵鲤子虽然常年生活在黄河岸边,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巨大的船只,一时间竟没有回过神来。
好容易收回了心神,赵鲤子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才长松了一口气。
原来赵鲤子在震撼之余,却也发现这艘巨舶虽然极为庞大、豪华,但是却折了主桅,火力也不甚强大,只从侧舷露出的炮口来看,不过设有十来门千斤弗朗机而已。
当然,最为重要的是,如此庞大的一艘船,竟无其他船只护卫。
若是双方一旦爆发冲突,赵鲤子有信心凭借手下的士卒攀爬上前,夺下这艘船。
就在赵鲤子在心中盘算自己,那巨舶早已经停泊在港口里。
不多时天津总兵赵良栋下了福船战船,随即引着一群人赶来。
“这是……”赵鲤子一脸疑惑地望着赵良栋问道。
“嗐,没想到吧,这是殿下前些日子要从福建调回的封舟巨舶!”赵良栋同样一脸震撼的上下打量了封舟一番,不由向赵鲤子解释道。
“本来大家以为这事儿无疑……无异于天方夜谭,不曾想……不曾想福建巡抚竟然派人送来了。”
第519章 风帆战列舰
“什么,封舟到了?”
“封舟到了!”
“这……这怎么可能?”张顺觉得此事简直不可思议。
那么大一艘“巨舶”,就这么一路沿海开过来了?
“经过问询操船的水手,据闻此船出使琉球以后,由于损坏较大,朝廷又没有专款修复,故而一直停泊在长乐港内。”高起潜不由回答道。
“以奴才计之,定是此船非同小可,福建上下轻易不敢使用,又无修复款项,故而拖延至今。”
“恰巧陛下下诏,他们便把这个‘烫手的山芋’丢了过来。”
“这是烫手的山芋?”张顺闻言哭笑不得,同时也对明末的官僚作风有所了解。
说白了,就是这个船固然很珍贵,但是一则修复要钱,钱从何处?
二则,一旦修好了,朝廷调走怎么办?
即便朝廷不调走,哪天想起来问起此事,追究自己一个擅用之罪,岂不是得不偿失?
既然修好了,对自己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这艘巨舶自然只能停留在港口之中。
刚巧“陛下”来诏,众人巴不得早点把这个船开走,省得每年维护也要花一笔费用。
其实,这事儿的真实情况,倒也和高起潜猜测的也大差不差。
原来在出使琉球的杜三策、杨伦等人返航之际,遭遇到“飓风”,折了主桅,随风漂流,万幸折回了福建。
众人完成使命,自然回京复命,但是这封舟就滞留在福建。
彼时,福建沿海海患严重,面临着大盗刘香、郑芝龙以及占据了台湾的荷兰殖民者的威胁。
前后两任福建巡抚,不是没有考察过此船,产生将其改造成战船的心思。
奈何一则这封舟巨大无比,不利于近海操纵,二则断了主桅,难以修复。
之所以难以修复,是因为这主桅材质非同小可,乃是采用陕西所产金丝楠木为之。
这金丝楠木属于大乔木,“高者十余丈,粗大数十周”,具有“水不浸,虫不蛀”,不易开裂、不易变形等特征,故而是理想的建筑材料。
像明代宫殿柱、梁等关键结构,常以此为材质。
也正因为金丝楠木有如此大的优点,当初张子舟造封舟之时,征发万余人,才将其由陕西秦岭一带运往福建造船。
如今出使琉球使命已毕,福建巡抚哪里有本事征发丁壮,再度千里迢迢运输木料,故而只能空对着偌大一个封舟,望洋兴叹,这才有了封舟北返之事。
“陛下,天津造船厂厂长张子舟求见!”就在张顺和高起潜两人分析封舟北返之事之际,早有太监汇报道。
“哦?快,快快有请!”张顺当然知道为什么他这个时候求见,不由连忙下令道。
“殿下,殿下,这真是喜事啊!”张子舟一进殿,顾不得施礼,就兴奋地开口道。
“既是喜事,也需借助爱卿之力!”张顺也笑了。
平白无故,得了一艘大船,这当然是一件喜事了。
“殿下,微臣亲自上船考察过了,这封舟保存极为完好,除了大桅断折,索具多有断裂之外,几乎无甚损伤!”说到这里,曾任督造的张子舟对此也颇为自豪。
“好,都是爱卿督造的好啊!”张顺见状,不要顺水推舟,夸赞了张子舟一番。
那张子舟推辞一番,也就生受了。
他这才笑道:“本来有一桩事儿最为难办,就是这大桅。这大桅长十丈,以金丝楠木为之。”
“本来微臣还想向殿下求一道命令,命人前去陕南采伐。不意昨日东江镇为了求殿下出兵,竟然派赶缯船,一口气送来塞黑桦十余根。”
“其中身长七丈至十丈不等,最大一根竟达十丈九尺,正合做这桅杆之用。”
“好,这感情好,真是天助我也!”张顺闻言不由大喜道。
“只是不知这船,你打算如何改装,心中可用成算?”
“殿下,微臣是这样想的!”那张子舟闻言,连忙献上图纸道,“臣意先加强这三层夹板,然后在左右船舷开设铳孔。”
“我准备在最下层开设一十六处铳孔,中层开设一十八处铳孔,上层开设二十八处铳孔,共计置炮六十二门。”
“船艏再设红夷大炮十门,船尾一十二门,尾楼再设铳孔一十四处,夹板上再置十门。”
“拢共置炮一百零八门,火力之强,自古未之有也,所挡着无不粉碎!”
“一百零八门?好,照此办理!”张顺闻言精神一振,顿时发现这艘封舟改装的战舰似乎摸到风帆战列舰的门槛了。
其实,这是张顺无知了。
如果按照张子舟的计划进行改装,这样一艘风帆战列舰已经超过了英国刚刚建成的大型风帆战列舰“海上君主号”。
不仅船体比它要大上不少,火炮亦要超过其设计的一百零四门。
当然,张顺现在还不知道这些,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继续提出一些有效的建议出来。
“对了,这船上追加装甲了吗?”作为曾经玩《大航海4威力加强版》游戏的张顺,对改装船只自然也有一些心得。
“装甲?装这个做什么?”张子舟闻言一愣,不由连忙开口解释道,“这封舟船壳有两层,每层厚三寸五分,轻易不能破之。”
“即便破损,下又设水密舱,可使不沉……”
“虽然不沉,但是终究影响航速,进而影响海战胜败!”不意张顺闻言却摇了摇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