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这一次朕就依礼烈亲王的意思办!”多铎一锤定音,遂大笔一挥,写就圣旨一封着人快马加鞭送到凤凰城去了。
那凤凰城守军王元忠得了多铎的圣旨,顿时感激涕零,西面而拜道:“陛下待我恩重如山,敢不效死乎?”
遂收诸堡之兵尽入凤凰城,试探顽抗到底。
李定国见其冥顽不灵,不由冷笑一声道:“山城?老子打得就是山城!”
“取我飞彪铳来,让他尝尝开花弹的厉害!”
原来当初李定国出海之前,念及朝鲜以西都是山地,野战炮、黄金炮恐难奏效,又向张顺申请了三门飞彪铳。
这飞彪铳和野战炮、黄金炮不同,专门曲射开花弹,用来攻击险要之处。
果然待飞彪铳一到,原本躲在城楼城墙后面的守军,顿时被打得哭爹喊娘。
只是由于这凤凰城城防体系较为复杂,一时半会儿不便攻克。
但是王元忠若是再找不到反制手段,恐怕城池陷落不过是早晚得问题。
且不说李定国携沈世魁等人如何攻打凤凰城,且说那刘文秀、艾能奇二人先选了宫女二人,在京师温存了两日,便离了京师,一路前往广宁去了。
到了广宁,正见征北将军卢象升和副帅杨国柱在此,两人连忙安排了驻扎之事,前去拜见。
“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是把你们二卫盼来了!”两人刚一见到卢象升,卢象升不由大声欢迎道。
他们两人和卢象升并不相识,见卢象升如此热情,倒把二人弄得不好意思了。
待到四人分定主客坐下,客套了一番以后,卢象升这才继续道:“按照殿下计划,准备走东西两路夹击东虏!”
“如今算算时间,也该差不多了。另外一支人马应该如期发动了进攻,咱们也必须有所动作了!”
“愿听卢将军号令!”那刘文秀和艾能奇二人没话说,立马表态道。
卢象升见这两人没有什么问题,这才继续道:“走广宁至沈阳,本须绕道海州、辽阳一线,路程四百二十里。”
“只是如今张将军正在辽阳与鞑酋对峙,吾不取也!”
“除此之外,别有两道。一条绕道辽泽以西以北,抵达巨流河,然后渡过辽河向东威胁沈阳。”
“另外一条则走土默特左翼故地向北,抵达杜尔笔山脚下,然后再折而向东,汇于巨流河!”
“前者道路较近,只有三百四十里。而后者距离交远,差不多有近四百里。”
“不过前者乃鞑子所辟新道,想必定然有人守御,而后者……后者乃是殿下牺牲……牺牲色相换来……”
“扑哧!”卢象升刚说到这里,刘文秀和艾能奇两人不由喷饭。
“对……对不起,我们俩一般不笑,除非……除非实在忍不住……”
“嘿嘿!”卢象升见他们笑了,自己也不觉莞尔,笑了笑这才正色道,“两位以为如何?”
“这……咱们的目标是啥?打下沈阳城?还是引多铎来战?”刘文秀听到这里,犹豫了一下,不由开口问道。
“有什么区别吗?”卢象升奇怪地问道。
“有,前者必须要携带大炮,而后者……后者只需要携带野战炮就行!”刘文秀提醒道。
“这……这倒也是!”卢象升闻言点了点头,思量了片刻道。
“这样,咱们兵分两路。一路直取巨流河,而另外一路则携带粮草、火炮押后前行!”
“成!”刘文秀和艾能奇听到这里,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然后郑重地点了点头。
第617章 巨流河之变
飞舞的大雪早已经停了,寒风依旧凛冽!
卢象升坐在千里雪上,放眼望去,千里阔野,白雪皑皑、草木森森,好一副塞北雪景图。
然而,他哈了一口气,并无心思欣赏这副美景,反倒转身道:“大家再加把劲儿,过了这里,前面不远就是巨流河了!”
所谓“巨流河”,即辽河之谓也,辽东人呼之巨流河。
然而,卢象升所言,并非单指一个辽河,更是指代辽河岸边的一个据点。
原来自后金发现了从沈阳走辽泽以北以西的道路以后,也在尽力修整这条道路。
只是依后金的经济实力,尚且不足以修建这一条长长的道路。
故而,只能暂时修整了沈阳至辽河西岸一带。
而巨流河作为新修道路的重点和辽河的渡口,便成为了这条道路上的要害。
后金亦在此设立岗哨人员,一则警戒明军的威胁,二则在冰雪融化之后,负责摆渡来往官吏士卒。
如今寒冬腊月,天寒地冻,辽河河面早已经结了厚厚一层冰,当然不再需要摆渡往来行人,故而警戒义军的动向便成了第一要务。
实际上那多铎和盛京留守多罗安平贝勒杜度也不是傻子,得闻广宁失陷,早已经派遣了精明能干之人驻守在此地。
“章京,刚才探子交班,沿途并无发现明军踪迹!”就在卢象升向巨流河疾驰之际,早有士卒向驻扎了巨流河的牛录章京孟奎汇报道。
“嗯!”孟奎闻言半眯着眼,迎着寒风向西南方向望了望,只见刚刚交接完毕的一小队探子正打马离开,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殿下给我说‘顺贼’要来,那十有八九要来。”
“若是不来,倒还没有什么。若是来了,不曾发觉,我等身家性命难保!”
原来这牛录章京孟奎不仅出身“老满洲”,为人更是机警。
他带领百余人抵达巨流河以后,不仅迅速建立了瞭望塔,更是派遣斥候轮番向广宁方向进行探查。
他准备一旦发现动静,就赶快向盛京汇报情况。
如此折腾了一月有余,不见义军半点动向,倒让他麾下的士卒却是好一顿埋怨。
“哈,哈!”当孟奎从瞭望塔下来的时候,正看到刚才回来交接回来的斥候正把弓箭、长枪掷在地上,哈着气在那里烤火。
“把武器捡起来,放怀里暖热呼了!”他不由开口训斥道,“若是‘顺贼’这时候来了,你们还握得住长枪,开得了强弓吗?”
“来?怎么来?难道他们从天下飞过来吗?”众士卒对他不满已久,那斥候闻言不由冷笑道。
只他这一开口,众人不由轰然大笑起来。
“混账东西,找死!”那孟奎闻言不由勃然大怒,抽出腰刀了就要砍那人。
不意左右连忙拦住,劝道:“大冷天的都不容易,且饶了他这遭吧!”
孟奎见了,不由心里一寒,正待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听到一声疾呼:“敌袭,敌袭!”
“在哪里,在哪里?”孟奎闻言心里一惊,连忙弃了众人,向瞭望塔上爬去。
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下面几个人不由相互打了一个眼色,然后目光凌厉的盯着他的后背。
“怎么样,要不要?”其中一人坐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等等,再等等!”有颇为老成者摇了摇头,示意其他人少安毋躁。
且不说下面如何动静,且说那孟奎三步并作两步爬上了瞭望塔往西南一看,只见一片茫茫,不见人迹。
他不由大怒道:“哪来的敌袭?”
“在……在那!”警戒的哨兵不由往西南一指。
“啊?”孟奎扭头一看,不由脸色大变,大声下令道,“敌袭,准备迎战!”
言毕,他又三步并作两步爬了下去,然而扭头就往马圈里赶去。
“章京,你这是去哪儿啊?”先前被他呵斥那几人突然围上了问道。
“军情紧急,本将要赶快返回盛京汇报!”牛录章京孟奎不由焦急地回答道。
“哦,这样啊?”众人相视一笑,“请,您快请!”
孟奎见状不由皱了皱眉头,只是见众人让开了道路,并没有什么动作。
他不由心中暗暗发狠道:“等我折回盛京,定要你们几个奴才好看!”
且不说那孟奎如何心思,大步流星走向了战马跟前,就要选一匹好马。
谁曾想他刚刚到跟前,弯下腰正要解那缰绳,不意那几个斥候突然加快了几步,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
牛录章京孟奎只觉得一股大力传来,一头栽到马粪堆里,顿时嘴里、鼻子里塞得到处都是。
“呜呜!”他挣扎着正要起来,早被几人上前摁在哪里,不多时便憋的脸色发青。
“狗贼,服不服,服不服?”那几人这才把他从马粪里拽了出来,恶狠狠地问道。
“呸,呸!”那孟奎连吐了几口马粪,这才威胁道,“狗奴才,胆敢如此,看我回头怎么拾掇你们!”
“哟,还敢威胁我们?”这几人不由大笑起来,“往日你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惯了,今天要你全部还回来!”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那孟奎不由大吃一惊,连忙挣扎道。
“兄弟们,这贼鸟厮整天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把我们当作奴才来使!”这几人不由高声呼喊道。
“今日这大清国要完了,你们愿意追随我们混个一官半职,还是愿意给这种人当狗奴才?”
“杀了他,杀了他,我们要跟随舜王殿下!”其他人对他不满已久,闻言不由纷纷叫嚷道。
原来这后金国社会发展较为落后,从制度上确立了一个层层盘剥的奴隶制。
先前他们还能依靠掠夺关内的资源,来维持这种落后的社会结构。
然而,自洪太兵败逐鹿以后,家家戴孝,户户披麻,这种落后的社会结构就面临着崩盘之虞。
像这孟奎,本是出身于赫图阿拉的“老满洲”,然而关内一战,其身边亲信死伤殆尽,只他只身一人保得身家性命。
如今再像往常那般耀武扬威,却是不能了。
也正因为如此,他麾下这些“奴才”也开始觉醒,自发进行反抗了起来。
“杀,杀!”卢象升身披双铠,手持偃月刀,骑着骏马“千里雪”,一马当先的杀进巨流河,就要左劈右砍杀散人群。
不意他刚闯进去,却正见几十个人正押着一人,候在那里。
眼见卢象升如同天神下凡一般闯了进来,不意纷纷跪拜道:“爷爷,我等本是辽东汉人,受其欺凌已久。”
“如今见天兵已至,便绑了此贼,还请爷爷饶恕则个!”
“呃……”卢象升倍道兼行疾驰几百里,万万没想到竟是这般结果,一时间有种奋力一拳却打在棉花上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