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过了一会儿草木渐渐盖过了道路,白文选便不得不挥舞着砍柴刀清理着草木树枝。
不多时,他有些累了,便稍退一些,让身后的士卒顶上。
如此反复,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陡峭之处。
“怎么回事?”白文选见前面止住了,不由上前问道。
“小将军,你看,上不去了!”前面的士卒连忙指点道。
白文选顺着那士卒的方向往前一看,却见好大的一块山石挡在了面前,却是绕开不得。
“用绳索!”白文选直接下令道。
他在四川追随张献忠之时,这样的山路走多了,所以十分有经验。
“好嘞!”早有人领了命令,拿出来一盘绳子,把绳子一头系了一个活扣,然后往上一掷,那活扣正好套在一个石笋状的石尖上。
“先使劲拽一拽,看看禁得住禁不住人,然后再上!”白文选不由嘱咐道。
“好嘞!”那士卒使劲的拽了两下,见纹丝不动,这才抓住绳索一步一步往上爬去。
如此爬了上前,再往上,地形愈发陡峭难行,于是众人把砍菜刀别到腰间,取出勾枪来。
或勾着山石,或勾着树木,或勾枪相连,一步一步往上爬去。
越往上爬,山上寒风愈发凛冽,吹的人脸生疼。
而身上的汗水却像不要钱一般,浸湿了身上的衣衫,衣衫黏糊糊的沾在身上,让人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废了多少功夫,好容易攀爬大半,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些士卒也累的筋疲力尽。
刚巧前面到了一处山坳,可作避风歇脚之用。
白文选连忙让士卒稍作歇息,吃了点干粮喝了几口温酒,这才恢复了一些体力。
“走,继续爬上去!”白文选眼见士卒歇息差不多了,这才下令道。
实际上由于士卒这一次累的够呛,歇了下来以后,整个身体都不想动弹了。
好一番催促,众人这才懒洋洋的爬起来,跟着白文选继续攀爬。
如此又攀爬了一个时辰,天昏昏将晚,义军却有来到了一处悬崖峭壁面前。
“将军,这……这够不到啊!”士卒向上面死命投了几次绳索,都无功而返。
“有点高!”白文选仰头看了看,发现这一面峭上竟无树木和凸出的石头可以借力,而绳索又无法够到。
白文选连忙四处望去,却又无路可走,一时间竟陷入死地,不由着急道:“这可怎么办!”
“将军,办法倒是有个办法,就是……就是不太好走……”就在白文选束手无策之际,有个士卒突然开口道。
“哦?快说!”白文选不由喜出望外。
“你看那里,将军,只要把绳索扔过去,然后爬过去就成了!”那士卒往右侧一指道。
“哦?”白文选往那一看,顿时眉头紧锁。
你道为何?
原来那里倒是有一条可以通往上面的道路,然而却和义军所在的落脚之处断开了,两者之间却是一片深渊,无法通行。
而对面那里又是一片平坦,只有一棵松树半隐半现,根本无法靠投掷绳索渡过。
“这样,谁能带着绳索从这攀爬过去,赏银百两,升官一级!”白文选沉吟了片刻,不由把目光望向两者之间的峭壁。
如果有人胆大包天,能够像后世攀岩那般,带着绳索横向攀爬到对面,就能连通道路。
“这……”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竟无一人上前。
“你们不去?都不去?你们不去我去!”白文选见状,知道这一次要拼命了。
“将军!”众人吓了一跳,连忙阻拦。
“怎么,你们有人敢去吗?”白文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冀望。
“呃……”众人连忙摇了摇头。
“好吧,那还是我去吧!”白文选不在强求,只是命士卒把绳索绑在自己腰间,然后放下了铠甲、长枪等物品,只别了一把柴刀,脸贴着峭壁,开始向对面爬去。
本来他以为自己会很害怕,然而由于整个人贴在了峭壁上,根本无法看到脚下的万丈深渊,心里反倒安静了下来。
那白文选不敢怠慢,每次找好了落脚地,他才敢横向移动一步。
有时候好容易移动了七八步,却因为前面没有落脚之处,只好又退了回来,继续选择其他道路。
如此他攀爬了大半个时辰,终于爬到了对面。
然后他把绳索系在了这头,让士卒把另外一头系在了对面,让胆大一些的士卒借助绳索的保护再带几条绳索过来。
最终,义军士卒用绳索和砍伐的木材做成了一条简易的桥梁,这才横渡了过来。
等到士卒都攀爬过来以后,后面的道路就好走多了。
等到众人好容易翻过了这条山脊,突然视野开阔起来。
只见前面一二里之处,正有一些灯火、炊烟。众人一愣,顿时大喜起来。
原来这凤凰城所在,面积广大,王元忠一干人所居之处不过是这“簸箕”中的一片区域罢了。
那白文选连忙和士卒披上了铠甲,弓矢上了弦,然后向炊烟所在摸去。
待到众人摸到跟前,突然闻到一股饭香传来。
原来这王元忠正在招待麾下士卒,以稳定人心。
而就在众人喝的醉醺醺之际,哪里聊到白文选一干人等神兵天降,突然杀将出来。
莫看这些人也是精锐,只是手无寸铁,又乱成一片,哪里是披挂整齐的白文选一干人等的对手,只一个冲锋便杀散了。
那王元忠肝胆俱裂,还待要走,早被义军士卒赶了上了,乱刀乱枪结果了性命。
原本固若金汤的凤凰城,一下子便落到了义军手中。
第629章 求战
当凤凰城失守的消息传到盛京沈阳的时候,大清国皇帝多铎再也坐不住了。
凤凰城是后金东面一个重要的节点,不仅能够阻止义军联合东江镇和朝鲜兵西进,更是后金通过朝鲜、东江获取物资的重要通道。
一旦凤凰城被破,意味着整个朝鲜国又倒向了“大明”。
同时也意味着经历老奴、洪太两代汗王,东征西讨、南征北战打下来的战略局面崩塌大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多铎脸上阴晴不定半晌,最终下定决心道,“我们要主动出击!”
“陛下!”安平贝勒多铎闻言大吃一惊,连忙提醒道,“这……这风险有点太大了!”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多铎摇了摇头道,“如今‘顺贼’就像套在我们头上的绞索一般,不断挤压我们的空间。”
“如果这个时候,不能再拼死一搏,恐怕以后想搏也没有机会搏了!”
“这……”杜度闻言一愣,一时间也沉默了起来。
正如多铎所言,依靠恶劣的天气和遥远的距离,固然能够拖过一时。
但是,经过这一番大战以后,后金不仅丧亡惨重,更是丢失了大量的土地和人口。
若是等到来年冰雪融化,“顺贼”再来,后金上下又拿什么来抵挡义军的兵锋呢?
“那……那好吧!”杜度沉吟了半晌最终无奈地点了点头,然后开口问道,“只是不知殿下打算如何部署?”
“这样,你留守城中,我和科尔沁右翼一干人马前去攻打白塔铺!”多铎不由笑道。
“那卢象升……”杜度不由指了指沈阳北面。
“他能绕过沈阳支援白塔铺?”多铎笑了,“但是,我东京城真能支援沈阳!”
不仅张顺看出了平虏堡和白塔铺之间的割裂,多铎显然也看了出来。
他思来想去,唯有先解决张三百一部,然后才能解开当前困境。
“如今凤凰城已失,恐怕东京城守不住了。既然如此,还不如放开手大干一场,一决雌雄!”
那多铎计议已定,一更造饭,二更整队,三更出营,到了四更天便到了白塔铺。
所谓“铺”,即驿铺,隶属于明代驿站系统,一般十里设一铺,六十里设一驿。
因该铺设有白塔一座,故而称之为白塔铺。
从制度上来讲,铺比驿站还要低一个等级,甚至连堡垒都没有,那白塔铺也不会例外。
但是,世界上凡事就怕但是二字。
原来当年在老奴攻克沈阳之时,“奉集堡总兵李秉诚、武靖营总兵朱万良、姜弼领骑兵三万来援沈阳,营于白塔铺”。
当然,实际上这三万骑兵并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后来沈阳、辽阳相继陷落,但是当初明军修筑的营垒却留了下来。
于是,那张三百便以原有的明军营垒为基础,修筑完善了自己的营垒。
那多铎来到阵前一看,只见那营垒乍一看四四方方,仔细一看,却又见四门内陷,端的是怪异非常。
可惜“三顺王”死的死,降的降,后金军中竟无一人识得此城。
多铎不由笑着对科尔沁右翼巴达礼、布达齐和喇嘛什希三人道:“诸位且看我破敌!”
随着多铎一声令下,顿时有百余辆盾车鱼贯而出,每辆由十人推动,其后重甲骑兵随之。
多铎不由得意洋洋的向科尔沁右翼三人卖弄道:“此盾车用坚木五六寸厚为之,复设牛皮一层,铁皮一层。”
“用机转动,如战车制以避枪炮。小砖石击之不动,大砖石击之滚下,柴火掷之不焚,可谓是我国中第一利器!”那巴达礼、布达齐和喇嘛什希闻言大惊,不由问道:“可是昔日老汗王破明军者乎?”
“然!”多铎信心十足的点了点头。
原来这一次为了对付张三百,多铎愣是从盛京沈阳库里,当年老奴用来对付明军的盾车扒拉出来。
这盾车不同于当年逐鹿大战,洪太仓促所造盾车,乃是更为沉重坚固的战车,一般的火器根本无法击穿。
随着多铎一声令下,沉重的车轮压过松软的积雪,缓缓地向义军营地逼近。
张三百远远的见了,不由下令道:“派一司骑兵出去,试一试鞑子的本事!”
“喏!”众将士领了军令,连忙披了铁甲,跨上战马,打开了营地北面,就冲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