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叶忽然问了一句。
“年轻,好看,有些傻。”
林叶笑着问:“满意吗?”
太上圣君笑着回答:“七八分吧,毕竟我也没什么权力真的去给你做评价。”
林叶道:“权力还是有的。”
太上圣君又瞪了他一眼。
林叶道:“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也很满意。”
太上圣君问:“好处满意?”
林叶道:“满足了我对一位帝王最基本的幻想,看到你的时候就觉得,帝王就应该是这个样子,若不是这个样子就不对了。”
太上圣君点头道:“年轻,好看,没那么傻,我现在稍作改变一下对你的第一印象。”
林叶道:“还能改?”
太上圣君道:“我是皇帝,想改的事,大部分都能改。”
林叶撇嘴。
太上圣君笑了笑,还是抬着头看着星空。
良久之后,他忽然问道:“你认为的事那颗?”
说完不等林叶回答他就抬起手指向一个方位,而与此同时林叶也抬起手指向一个方位。
但两个人所指的,并不是同一颗星星。
太上圣君指的是南斗主星天府,林叶指的则是整个夜空中最亮的那一颗。
片刻后,太上圣君将手指划过去,指向林叶指的那颗:“你是对的。”
林叶道:“当然。”
太上圣君想了想说道:“如果你去问每一个失去了母亲的孩子,他们所指的应该都是你指的这颗星。”
林叶道:“当然。”
然后补充:“够亮。”
谁家的母亲,还不能是最亮的那颗星了?
“不冲突。”
林叶道:“都在那呢。”
谁说的,所有的母亲不能都在同一颗星星上看着人间?不然的话,为什么那颗星会那么亮?
那是母亲的目光。
说完这句话后两个人就再次安静下来,都抬着头看着那颗最亮的星。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叶忽然问了一个问题。
“当初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是谁追求过谁,还是自然而然?”
太上圣君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在说什么,再怎么说我那个时候也是皇子,皇子啊,所以当然是我追求的你母亲。”
林叶撇嘴:“这个转折一点都不出彩。”
太上圣君笑道:“不是转折,是实情……”
然后他拍了拍林叶的肩膀:“其实你很多地方都很像她,尤其是眼睛。”
林叶想了想,点头:“我眼睛贼帅。”
太上圣君哈哈大笑起来。
林叶侧头看了看太上圣君的那双眼睛,也是一样的明亮一样的……贼帅啊。
其实,他更像他。
只是太上圣君觉得林叶的眼睛像极了妻子,那可能是因为看到林叶的时候他就不可能不想起她。
他们两个这样肩并肩坐着的时候,在对面隔了两排屋子的屋顶上,万贵妃就坐在那,安安静静的看着那对父子。
她其实也幻想过很多次,那父子两个相认的时候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
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有想到过会是在屋顶上。
还是别人家的屋顶上。
白衣女子就坐在万贵妃的身边,两个人都是那么的安静。
“这个样子……你想象过吗?”
“没有,想过别的,但不是这种。”
白衣女子回答说:“就……显得有些过于平静了,可是又觉得本该就是这样。”
万贵妃点了点头道:“是啊……本该就是这样。”
白衣女子问:“你说……那么相似的两个人,将来,那小子会不会也找个什么理由把皇位让出去?”
万贵妃仔仔细细的思考了好一会儿,最终的答案是……搞不好还真是!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同时摇头。
“但愿不是。”
第1077章 你没有冷静思考
太上圣君讲了许多他年轻时候的事,但多数都和他与那些强敌的斗争无关。
他说了自己也曾上山抓鸟下河摸鱼的年少往事,林叶表示羡慕的不得了。
因为年少的林叶,并未做过这些。
在叶家的时候对林叶的管理可谓是格外严格,莫说下河摸鱼,便是靠近河边都要有人专门跟着,唯一把林叶当个正常孩子看待的,也只有他那位带刀北上一去不回的兄长。
他会把林叶放到树上去摘果子吃,不会觉得这样就会把林叶摔死了。
他会把林叶放在花丛里,哪怕林叶被蜜蜂蛰了他也不会提前阻止什么。
他还会把林叶放进水里,让林叶笨手笨脚的学着如何划水就能浮起来。
其他人对林叶,没有一个敢这样的。
太上圣君还讲了许多关于种田的事,比如各种庄稼应该在什么时节播种什么时节收获。
林叶听的津津有味,虽然这些事他都知道,可这些知识从书本上看来的和听父亲亲口讲述的,又怎么能一样呢?
说着说着,话题自然而然就到了关于上阳宫。
“上阳宫的事想办好不难,但也不是一点危险都没有。”
太上圣君坐在屋脊上显然不是很舒服,也觉得有些累,林叶刚才说过要回屋去聊,但被他否定了。
也许这样坐在夜空下的屋顶上聊聊天,也是对彼此过往空白处的一种填补。
林叶是何其需要啊,太上圣君何尝不是呢?
“其实处置上阳宫的事,歌陵最容易,奉玉观说是上阳宫的根本,但常年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所以还不敢太过放肆。”
“在我之前,朝政混乱了那么多年,那些权臣个个都敢祸乱超纲,但就是没有人敢挑衅上阳。”
太上圣君看向林叶问道:“为什么?”
林叶回答:“信仰。”
回答的很简单。
太上圣君知道林叶的意思,上阳可不是那些权臣的信仰,而是百姓们的信仰,你可以动百姓们的很多东西,但信仰这种事最好能不碰就别去碰。
当一个宗门成为许多人的信仰的时候,那么这个宗门随时随地都能发动叛乱。
郭戈鸣刘廷盛雄踞一方说反就反,可实际上他们并不难对付。
上阳宫若是说反就反的话,指不定会有多少百姓站在他们那边。
越是距离权力中心远的地方,宗教信仰的影响力就会越大。
越是偏远愚昧的地方,这种信仰之力带来的可怕反应也会越大。
奉玉观始终都在朝廷身侧,始终都在太上圣君的注视之下,况且,奉玉观内还有那位老掌教在,谁也不敢太过放肆。
但别的地方呢?就拿云州的天水崖来说,连当初身为一方霸主的拓跋烈都不愿意和天水崖关系破裂。
哪怕是对一个司座神官艾悠悠,拓跋烈也是礼敬有加。
所以真的要对上阳宫下手,那拿下奉玉观只是一个开始,真正的困难会在地方上持续爆发出来。
“是啊,信仰……”
太上圣君道:“奉玉观这边为什么要等着陈微微入魔?就是因为哪怕现在朝廷权重,也不敢直接毫无缘由的朝着奉玉观下手。”
“奉玉观成为魔观,人人修行魔功,为此不惜吸取人的血气,这种事足以把奉玉观的名声毁掉。”
“所以拿下奉玉观的时候,各地上阳宫分座一旦得知消息,就轮到他们没理由造反了。”
林叶点头:“是。”
朝廷灭奉玉观是以除魔卫道之名,那身为道法本源的上阳宫又有什么名义来对抗朝廷?
这个开头一旦有了,接下来就是名正言顺的在整个大玉之内彻底清查上阳宫内部有没有其他魔教弟子潜伏。
打开奉玉观这个口子,然后从这把手直接伸进上阳宫内部。
那时候朝廷可就是站在道德与大义的高度,上阳宫如果哪个分座敢直接抗拒,那朝廷就能更为名正言顺的说……抗拒之地,如奉玉观一样已被魔宗渗透控制。
想到这些,林叶忽然间又醒悟过来一件事。
他看向太上圣君问道:“二十几年前,那位率领上阳宫八百白袍弟子远赴北疆剿灭朝心宗的大礼教神官……”
林叶还没有问完,太上圣君就点了点头:“是。”
他看向林叶解释道:“其实这件事,也有两个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