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只觉冤枉,“表妹,我肯定会为咱们的女儿选得一位如意郎君的,你急什么呀!”
王夫人道:“本来眼前就有一位乘龙快婿,你却视而不见。”
“谁?”
“张三啊!”
王夫人道:“听说人家张三马上就要与许家娘子成亲了,你看人家许仲途就慧眼识人,当初我都暗示过你,你却无动于衷。”
王安石纳闷道:“你何时暗示过我?”
王夫人道:“我不是问过你,张三可有婚娶?他将来能否入朝为官?”
王安石问道:“这就是暗示?”
“我去把饭菜端来。”
最近张斐忙得是头昏脑涨。
之前许遵说简单操办,但是许遵请来的主婚人刘肇就表示,法制之法与礼教的关系,大家都还是心有防备。
要是张斐连这婚礼的流程都给省了,那肯定会贻人口实。
许遵当时就吓出一身冷汗,他知道刘肇这绝非是在危言耸听,如果张斐省了这些流程,肯定会被人说得。
这日子之前都已经定下,结果又得从头开始走一遍程序。
这风俗六礼中的五礼,是一样都没有落下,纳彩(说媒),问名、纳吉(订婚)、纳征(下聘礼)、请期(定日子)。
剩下的一礼,自然就是迎亲。
得亏张斐请来的帮手樊正,非常给力,从请媒婆,到置办彩礼,办得是井井有条。
否则的话,张斐非得忙昏过去。
单单一个新婚服饰,就商量了半天。
北宋的新郎新娘服饰,一定是绿配红。
如果女方比男方家里的条件更好,那就属于低嫁,就是红女绿男,反之,就是红男绿女。
绿色就是衬托红色。
许芷倩肯定是属于低嫁,张斐虽然已经当官,但也就是一个八品,地位跟许家就没法比。
刘肇本也是这么定的。
张斐自己也并不在意,吃软饭也是本事的体现,值得大家羡慕的。
但是许遵和许芷倩是坚决不同意,他们父女都认为这样会让人误以为张斐是靠许家的关系才走到这一步,会影响外人对张斐的看法。
坚决要求红男绿女。
这就是属于高嫁,我家女婿前途无量。
最终还是定下红男绿女。
在纳征这一环节中,也出了一个小插曲,就是张斐希望以后世的标准来做,直接就送一套宅子,大家一块住。
但结果也如他预料的一样,许遵狠狠将他训斥了一遍。
你送我一套宅子,我拿命去准备嫁妆,我许家有多少余粮,你小子心里就没数么,你不是让老夫难堪么。
最终也只能作罢,由樊正置办了一些简单的彩礼。
由于日子之前就定了,这一套流程刚刚走完,后天就成婚之日,真是好险啊!
今日便是婚礼之日。
原本樊正请来三个媒婆,要帮张斐穿新郎衣服,这个穿衣也是要讲礼数的,可是张斐死活不愿意这些媒婆触摸自己纯洁无瑕的身子,就还是让高文茵来摸,不,来穿。
“应该是没问题了,待会再让媒婆看看。”
高文茵当初嫁给史大郎,虽然流程也差不多,但细节是完全不一样,官员的礼数和百姓的礼数,有很多不一样,故此高文茵心里也没底。
张斐对高文茵充满信心,决不可能有错的,他双手直接揽着高文茵的腰肢,“夫人,下回咱们也办一次。”
碗里还没有吃,这锅里就已经惦记上了。
高文茵忙道:“不可,不可。上回不都已经办过了,哪有再办的道理。”
张斐道:“上回能作数吗?”
高文茵道:“怎么不能,我是妾侍,那已经足够了。”
张斐点了下头,“夫人,在我心中,你与芷倩一样重要,只是法律不容许娶二妻,我希望迎娶芷倩过门后,你不要将自己放得太低。”
高文茵一双水汪汪的杏目泛着泪光,语气真挚地说道:“三郎对我的恩情,我如何不知。”
张斐纠正道:“不是恩情,是爱情。”
高文茵羞赧一笑,轻轻点了下头。
张斐又急急问道:“那咱们的夫妻之礼,何时行?”
高文茵顿时满面羞红,娇艳欲滴,轻轻跺脚,嗔道:“今日可是你与许娘子的大婚之日,你说这些作甚。”
话音未落,就得外面传来曹栋栋的叫喊声:“喂!新郎,你穿个衣服要这么久么,莫不是在辞旧迎新?”
然后又响起一阵哈哈大笑声。
曹栋栋他们几个前天就来这里安营扎寨,开始闹了,帮忙是不可能帮忙的,天天就喝酒打麻将。
神你M辞旧迎新?真是就怕衙内懂文化啊!
张斐自己差点都被那厮给逗乐了。
高文茵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羞得头都抬不起了,“你快些出去吧。”
“哎!我先去了。”
“嗯。”
“来了!”
张斐回应一声,便出得门去。
“哎!新郎,你裤子没有穿好。”
曹栋栋往下一指。
张斐低头一看,心知被耍了,当即骂道:“滚!”
“哎!新郎,大喜之日,怎能说粗话。”一旁的媒婆赶紧叮嘱道。
“是是是是。”
今儿媒婆最大,张斐也不敢忤逆,瞪了眼曹栋栋,又瞧了眼天色,“这时辰还早,离吉时还有一两个时辰。”
曹栋栋道:“早什么早,迎亲路上不得花工夫么。”
张斐没好气道:“就在隔壁,才几步路。”
符世春笑道:“这么说的话,那不如走后门,更近。”
张斐道:“那可不行,大婚之日,必须走前门,后门以后再走。”
马小义大咧咧道:“三哥,咱们得绕点路,不能直接过去,那太没有诚意了。”
张斐有些不信任这几个小子,“真的假的?”
曹栋栋有些不耐烦了,哎呀一声:“我说张三,你成过婚么?”
张斐道:“闭上你的嘴。”
说着,他又看向媒婆。
媒婆点点头道:“马公子说得很对,你这直接过去,的确没诚意,得绕路走。”
绕路?张斐瞅着曹栋栋他们,顿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第三百九十八章 洞房花烛夜
张斐的预感没有错,自出门那一刻起,这羞耻感在内心中翻滚着。
但见他身着大红色新郎服,骑在高头大马上,正所谓高处不胜寒,这寒风吹得鼻涕是一个劲的流。
而马小义、曹栋栋、符世春则是骑马伴走在左右,那涛子领着一圈闲汉,人手一个大锣鼓。
哐哐哐!
“哎今儿是大珥笔张三的大喜之日,大家快来看看!”
哐哐哐!
“快来看!还有栗子吃。”
只见一些闲汉拿着一小袋糖炒栗子扔向围观的群众们,惹得大家一阵哄抢。
这糖炒栗子在开封是非常受欢迎,一般家庭很难吃得起,因为糖非常贵,也只有向曹栋栋、马小义这样的家庭,才能够吃得上,也扔得起。
片刻间,周边就有数十个小娃跟着,队伍是愈发庞大。
所行之处,行人停驻围观,楼上楼下纷纷是开窗开门。
“张三郎,恭喜,恭喜。”
“呀!今儿是三郎大喜之日,真是恭喜。”
曹栋栋但凡看到楼上是少妇的,便亲自拿起糖炒栗子往上扔。
羞耻!
真是太他妈羞耻了!
张斐面对大家的道贺,只能强颜欢笑,这嘴角一个劲地抽搐,又向那伴行的媒婆道:“孙大娘,这这也是风俗礼仪吗?”
那孙大娘道:“这倒不是,一般人可是扔不起栗子的!”
张斐激动道:“那你还允许他们这么做。”
孙大娘道:“这有啥不行的,热闹热闹,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