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寻州?”扎马洛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想要花刺子模?不可,万万不可!”
没错,崔耕想要的不是一两个城池,而是整个花刺子模地区。花刺子模人到了后世,也曾经独~立立国,也就是和成吉思汗争锋的那个国家。
当然了,在这个时代,花刺子模还远称不上强大,更没有后世的广大面积。
原来大唐在领外地区势大,花刺子模向大唐朝贡,被大唐设为火寻州,花刺子模国主为火寻州都督。后来吐蕃控制了小勃律,大唐的手伸不到另外来,花刺子模被大食侵占,成为了大食的领土。
此地广出精兵,距离被大食完全吞并还不到二十年,更与西域诸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崔耕为什么不要?
崔耕理直气壮地道:“花刺子模本我大唐火寻州,本王如今要收复故土,有何不可?”
“越王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扎马洛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道:“大唐以前设置的羁縻州多了,就连波斯你们都设过都督府。难道你想要,我们都给?”
“不给也没关系嘛……”崔耕翘着二郎腿,一脸毫不在乎的说道:“只是本王的火药,你们也别想得到了。”
“哼,没有你们大唐的火药,我大食也只是多死点人罢了。咱们走着瞧!”
“恕不远送!”
谈判破裂,大食使者扎马洛负气离去。
“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李泌稍作思考便对崔耕说出自已的考虑,道:“这扎马洛有些不对头啊,恐怕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那是自然。”崔耕道:“木鹿城乃呼罗珊地区首府,远不是恒罗斯能相提并论的,火药也没什么大用。扎木洛这次来,买火药之事,应该只是个幌子。他们是怕在攻打木鹿城的时候,咱们捅他们一刀,想试探试探本王的心思。”
“是故兵法有云,能之示之以不能,不能示之以能。这说明……大食人对能否尽快攻下木鹿城,没什么信心。”李泌咽了口吐沫,声音都有些颤抖,道:“王上的意思呢?如果能出兵呼罗珊地区,并且胜利……那可就是立下了万世不易之基啊!”
崔耕深吸了一口气,道:“本王还没拿定主意,且看战况如何吧。””
说着话,崔耕起身,轻轻拍了拍李泌的肩膀,道:“你跟着本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真的上苍庇佑,本王封你为一国之主如何?”
“微臣绝无此意!”李泌赶紧跪倒在地,道:“若果真做成了那件事,当然要将诸国统一,成立一新兴大国。儿……我岂敢以私心而废国事?”
李泌太过激动,差点把“儿子”都说出来了。
崔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那也不尽然。好生做吧,本王自有主张。”
……
……
崔耕预料的没错,大食军五十万,围困木鹿城三个月,还是未将此城攻破。
扎马洛数次来访,调门越来越高。最后甚至宣称,若崔耕不识相的话,待这五十万军扫平了木鹿城之后,就会尽起大军,征伐西域三十三国,大食和岭南道的海贸也要完全断掉。
“哈哈哈!”崔耕听完了仰天大笑,道:“瓜熟蒂落矣。”
“什……什么意思?”扎马洛心中暗叫了一声不好。
崔耕此时已经懒得再同他周旋,直接道:“你回去告诉曼苏尔,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天赐不取,反受其咎!花刺子模我要,呼罗珊地区我要,而且大食和岭南道的贸易不能断掉。若是曼苏尔敢给我出什么幺蛾子,我要他的脑袋!”
……
……
第二日,崔耕召开誓师大会,亲率大军三十万,进入胡罗珊地区。
现在大食的五十万大军早已到了师老兵疲之境,只能欺负欺负木鹿城里更为不堪的义军罢了。
崔耕大军一到,五十万大军立刻大溃。
这一败就是永远。
没办法,胡罗珊地区的百姓在前些日子的拉锯战中,受尽蹂~躏伤亡惨重,恨透了大食朝廷的军队。
崔耕大军所到之处,百姓们箪食壶浆,望风景从。大食军所到之处,非但难以获得给养,还会遭到乡勇义军的打击。
两个月后,崔耕将呼罗珊地区全部占领。然后又命李泌为帅,张守珪为副,带一支偏师,攻占了花刺子模地区。
崔耕又以郭子仪为帅,安禄山、辛承嗣为副,继续向西进攻,直到波斯地区才遇到了强大的阻力。
当此之时,崔耕在领外所占的土地,论面积、论国力,都不在大唐、大食之下,一时间天下侧目。
天下所有势力都死死盯着崔耕,且看他如何动作。、
是顺势攻打葱岭内实力较弱的黠戛斯人,还是攻打回纥人报仇,抑或是趁他病要他命继续攻打大食,甚至……数路进攻攻打大唐呢?
甚至有人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崔耕能灭掉大食,再攻下大唐,可就成为名正言顺的天下之主了。
崔耕能忍住这个诱~惑吗?
第1539章 倒崔大联盟
大唐长安城,大明宫,甘露殿。
李隆基面色惨淡,看着自已面前的五位宰相,苦笑道:“原本朕以为,只要不主动招惹崔耕,这辈子就能安享太平。不过现在看来,朕就是想退让,也完全不可得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崔耕他……他真的要做到了!一统天下的功业就在眼前,恐怕就是圣人也忍不住啊!”
“皇上!”
姚崇正色道:“圣人能不能做到,微臣不知道。但微臣以为,崔耕却未必做不到。”
“哦?此言怎讲?”
“若崔耕有意天下,当初先天政变时,他就不会妥协。若崔耕有意天下,后来吞并室韦、黑水、渤海等国的时候,他就会挟大胜余威,攻打大唐。原来他没这么做,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可此一时彼一时……”
姚崇不赞同李隆基的说法,继续坚定道:“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微臣并不认为,越王会改变初心。”
“可是……”
李隆基倒是愿意相信姚崇的话,但他的心中还是不大安稳,道:“那朕总不能把大唐的安危,寄托在崔耕的良心上吧?退一步说,就算崔耕宅心仁厚,不想引发内战。他比朕还大几岁呢,万一哪天得了一场急病……他的继位之人,能和他一样,没有野心?”
姚崇心说,什么越王的继位之人?您连继位之人都没有,这不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嘛?
说到底,姚崇等人和李隆基的立场并不相同。
在他们的想法里,李隆基死后,崔耕把大唐接手过来,以崔耕和李裹儿的儿子继承皇位,你好我好大家好,是最优的选择。
实在不行,崔耕直接为皇,兵不血刃的改朝换代,也是完全可以的嘛。大唐建立才一百多年,中间还出了一个大周女皇武则天,皇帝为什么一定要跟李家有关呢?
崔耕真正的一统天下,大家作为他的臣子,也与有荣焉。
说到底,大唐现在的状况,就跟赤壁之战前的东吴一样。面对曹操大军,东吴人人可降,唯独孙权不能降。
姚崇耸了耸肩,双手一摊,苦笑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纵然陛下不信越王,又能如何?咱们总不能主动挑衅越王吧?”
“姚相此言差矣。”张说忽然插话道:“除了挑衅,其实朝廷还有其他的自保之道。”
姚崇没好气儿看了眼张说,很是漫不经心地道:“哦?什么自保之道?”
“就是联强援以自保。”张说侃侃而谈,道:“比如说黠戛斯人人。黠戛斯人乃我李唐宗亲,现在大唐有难,黠戛斯人肯定不会坐视不管。再者,黠戛斯人现在已经和西域诸国接壤,受崔耕的威胁非常大。就算纯从利益上讲,也肯定愿意与我朝结盟。”
这话倒是不假。
西汉时期,骑都尉李陵主动请缨率五千步卒,从居延海出发,北击匈奴,中了埋伏。李陵部斩杀匈奴骑五万余人后,寡不敌众矢尽粮绝,被俘投降。匈奴单于对于李陵甚是欣赏,并没有把他当俘虏对待,不仅把女儿嫁给了他,还封他为右校王,驻守坚昆地区。
后来李陵以及被俘的几千汉军融入了匈奴,成为了黠戛斯部的贵族阶层。
所以,黠戛斯人的王族是黑发黑瞳,而其部众却大多赤发绿瞳之人。
大唐初建时,黠戛斯人的酋长失钵屈阿栈,曾经带部众到长安朝觐以及认亲。
没错,就是认亲。
李陵是陇西成纪人,西汉名将李广之孙。而唐朝皇帝的先祖也出自陇西成纪,亦同为是李广之后,两家是一个祖宗。
从那以后,黠戛斯人和大唐的关系非常亲厚。唐中宗李旦曾经对黠戛斯人的使者说过:“尔国与我同宗,非它蕃比。”
李隆基听了张说的话后,不由得眼前一亮,道:“嗯,“黠戛斯人可以依靠。只是……黠戛斯国小民弱,恐怕帮不上我大唐什么忙啊。”
“呃,除了黠戛斯人外,我国还可以联络回纥人。”
姚崇忍不住打断道:“回纥人原来对我大唐还算恭顺,但自从灭了突厥之后,他们就对我大唐屡屡阴奉阳违,如何可信?”
“不可信也没关系。”张说道:“崔耕若真有统一天下之志,必定会灭掉回纥。回纥要想自保,就必须和我大唐联合。当然了,为了维持两国的关系,微臣建议我大唐与之和亲。”
“和亲?倒也不是不行。”李隆基稍作思考,道:“选一宗室女和亲回纥,并不是什么难事。”
张说继续建议道:“另外,陛下可遣人联络西方的大食、拜占庭、扶桑、吐蕃等国,共抗崔耕。这些国家距离我国较远,倒没必要分什么上下尊卑,只要他们肯来长安,与我国会盟即可。”
“妙啊!”
李隆基相当聪明,马上就明白了张说言谈话语中的深意。
如果能放下天朝上国的架子,把这些国家都请来。大唐表面上不是天朝上国,自已却成为天下实际上的总盟主了,不但不吃亏还占了便宜。
甚至于……这么多国家同时发力之下,崔耕若坚持不住的话,自已未必不能取崔耕的地位而代之,建立前所未有的功业。
想到这里,李隆基点头道:“如此甚好,非但是这些国家,就是南诏也可以请来嘛。但凡愿意与崔耕为敌者,不论国家大小,都可以派遣使者来长安,与朕共商大事。”
“遵旨……呃。”张说眼珠一转,道:“陛下要行此大事,必须对天下万民表明决心。对那些首鼠两端之辈……万不可心软啊。”
姚崇当时就急了,怒道:“张说你话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说谁是首鼠两端之辈?”
“姚相还请稍安勿躁。”张说赶紧赔笑道:“在下说的当然不是您……在朝堂之上,无论说战和言和都是为陛下着想,就算说错了,也谈不上什么罪过。”
“那你到底是说谁?”
“宋璟!”张说阴恻恻地道:“根据奏报,在疯传崔耕身中剧毒之时,宋璟却去无量寺为崔耕祈福。朝廷对宋璟不薄,他却做出如此事来,焉能容他?”
“这……”
张说的指控相当有力了,即便与宋璟交好之人也难以反驳。再说了,姚崇和宋璟的私交本来就非常一般,何必为他出这个头?
当即,姚崇一缩脖子,不吭气儿了。
李隆基考虑可一会儿,终于下定了决心,道:“好,那就命有司将宋璟锁拿入京,交御史台问罪。”
“遵旨。”
……
……
李隆基的信使发出,很快就得到了相应。
扶桑、回纥、黠戛斯人乃至大食、拜占庭,都派来了使者,就是南诏的阁罗凤,都在想了三天三夜之后,亲自坐船,往长安方向而来。
平心而论,这么多国家的国力加起来,远在崔耕的全部实力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