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耕一口茶汤当时喷了出来,道:“啥?上门女婿?老姚,你可真干得出来!”
“对,是啊。”既然话已经说开,姚度也不再藏掖着什么,重新开始了门前的话题,道“越王以后莫小寡~妇小寡~妇的叫了,我和人家都成亲啦,而且……当初的小寡~妇,如今已经变成老太婆喽。”
崔耕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你准备嫁给我儿子的,就是你和那老太婆的女儿?”
“对,我们的独生女,叫姚信颜。不是老父吹牛,配你的儿子绰绰有余。孩子,你说是不是啊?”说着,姚度一脸自豪的望向崔琪寻问道,话中明显的赞叹,显然很相信崔琪不是那种没眼光的人。
崔琪是老实人,挠了挠脑袋,吞吞吐吐地道:“是……是挺好看的。”
姚度很满意崔琪的反应,继而对着崔耕道:“实不相瞒,当初我对这孩子认远亲,那都是假的……”
“假的?那你的目的是什么?”不仅崔耕很好奇,就连崔琪也身形紧张,面带疑惑之色。
“呵呵,你们不用那么紧张,我的目的啊,其实就是....”
随着姚度侃侃而谈,崔耕对姚度的小心思,才算摸清楚了。
姚度虽然和崔耕渐行渐远,但姚度身上一直打着崔系的烙印。
大唐朝廷数次政变,姚度都心惊胆战,生怕自已受到波及,坏了自已的小日子。
后来,他干脆从官不做,用这些年的积蓄买房子置地,在越州做了一个富家翁。
他没儿子,只有一女,就是那个姚信颜。老姚度不想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就只能招个上门女婿,不知怎的,就看上“打虎英雄”崔琪了。
一番忽悠之后,竟然忽悠得崔琪和他认了远亲。
他让崔琪去秘瓷窑,更是想着,让崔琪偷学其中的技术。纵然日后烧不出秘色瓷,也能相去不远吧,这就是姚家世代富贵的保证。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自已指望的上门女婿,竟然变成了,老伙计越王崔耕的嫡子。
姚度把手一摊,很是无奈地说道:“所以嘛……我算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
“嗯?”
崔耕听着姚度的话里有话,满面狐疑地看向儿子,道:“敢情你这些日子,不光是打老虎和烧瓷器,还学会泡妞啦。”
崔琪面色涨红,连忙跪倒在地,道:“请父王成全!”
其实崔耕的儿子,和姚度的女儿,那身份地位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儿,绝对是门不上户不对。
但崔耕既有后世的观念,又和姚度有那份交情,也就没什么反对的意思。
他点头,道:“本王这当然没什么……”
登登登~~
话刚说到这,忽然间,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
紧跟着帘栊一挑,一个小丫鬟面带惊慌之色,匆匆忙忙地跑入进来,道:“不好啦!不好啦!小娘出事儿啦!”
所谓的小娘,当然指的就崔琪的心上人,姚度的女儿姚信颜了。
这爷俩当即面色巨变,道:“出什么事儿了?快说!快说!”
“小娘今儿在大街上,被一个恶少和他的手下拦住了去路。这些人蛮横无理,把跟着小娘的张大哥和李大哥打倒了。随后他们把小娘子掳到了马背上,准备带走啦!”
“光天化日,乾坤朗朗,竟敢强抢民女?何人如此无理?”姚度用力一拍桌子,面露凶狠之色道。
“快,我们快去就颜妹妹,别让他们把颜妹妹带走。”崔琪一脸慌张的说道,说着就转身往外面跑去。
崔耕也甚为纳闷儿。见他们两人一前一后的离开了客厅,他也紧随其后走出去。
三人赶紧备马,在小丫鬟的引领下,往大街上赶来。不幸中的万幸,越州的繁荣程度在全国排第五,治安是相当可以的。
那几个强抢民女之人,并没有走出远,就被热心的百姓们拦住了去路。虽然百姓们不敢上前救人,但他们甚在人多,那几个人也没能讨到好处。
崔耕仔细看去,发现这伙人总共有七个,一主六奴。
那主子是个年轻公子,看模样肯定不是纯种汉人,颇有几分僚人血统。那六个仆从模样的人,更是十足的僚人模样。
崔耕等人到时,那年轻公子正挥舞着马鞭,道:“干什么?干什么?这女子是我买来的,跟你们有啥关系,快闪开,快特么的给我闪开啊!”
六个仆人也气势汹汹,毫不服软,趾高气昂的边推着围着的百姓,嘴里边凶狠的喊着:“赶紧给我们让开,再不让开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崔琪当时真是气炸了,指着那年轻公子,怒道:“放开你的臭手!还不快把颜妹妹放下来。”
“颜妹妹,叫得这么亲热,看来你们两个关系匪浅,不过呢,现在人在我手上,就是我的人了,我不放你又能怎么着?”
“你不放,你不放我就来抢。”
说着崔琪纵身跳下马来,大步流星地往那年轻公子的方向走来。
啪!
那年轻公子挥舞着马鞭,用力向着崔琪抽来!
“大胆!”
崔琪的四肢那是真发达,当即往旁边一转,让过了马鞭,然后猛地一探手,攥住那年轻公子的脚脖子,往下一拽。
崔琪道:“你给我下来吧!”
啪嚓!
那年轻公子顿时被从马上拽了下来,甩出老远。
“打他!打他!”
“让他在咱们越州撒野!”
“这孙子的胆儿也忒肥了。我要让他知道咱们不是好惹的!”
“竟然敢当街强抢名女,一定不能放过他!”
“最好把他抓起来,交给薛刺史处置,看他还敢这么横行霸道不。”
……
百姓们就是乌合之众,没有领头的,他们只敢拦着,不敢动手,甚至不少人白白挨了马鞭。
但是,崔琪这一领头就不得了了。
顿时无数百姓一拥齐上,痛打落水狗。
崔琪趁机赶紧把马背上捆绑的心上人救了下来,道:“颜儿,你没事儿吧?”
“我很好,谢谢琪哥哥。”佳人幸福地低下头去,红着脸道:“我就知道琪哥哥会来救我的。”
说着话,她的身子缓缓往崔琪这边靠了过来。
咳咳~~
老姚头拼命咳嗽,想提醒下自已的女儿,可惜四周百姓们的声音太大了,完全做了无用功。
“唉,你怎么不注意一点儿。不光我这个老爹在这,你那个公爹还看着呢。停下,上天保佑,快让这傻丫头停下来吧。”姚度一脸不知道怎么办好的看着自已的女儿,心中不停的祷告,希望她能听到自已的心声,停下动作。
“……”
似乎上天真的听见了老姚头的祈祷,忽然间,全场一阵既然无声。
可是,马上又有一阵凄厉的尖叫声响起,道:“啊!杀人啦!杀人啦!”
哗啦啦!
人群往四周一闪,露出了那强抢民女的年轻公子的身影,此时他已经面色惨白,双目圆睁,胸口停止不动了。
“公子,您怎么啦?公子您怎么啦?”
他手下那六个伴当,赶紧跳下马来观瞧。
一摸那年轻公子的鼻子,就有个伴当顿时惊慌失措地喊道:“公子死啦!公子死啦!这可怎么办啊!回去了之后,咱们一个也活不了!”
剩下那几个伴当见机得快,他们迅速起身,将崔琪围在了当中。
“是你,是你把我们家公子打死的!你得给我家公子抵偿兑命!”
“对,大唐是有王法的地方,你跑不了啦!”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啊!”
“我们把他给抓起来,免得他逃跑了。”
“对,抓起来,这样回去之后,我们也好交差。”
第1555章 岭南起波澜
噗!
崔琪好悬没乐出声来,抱着肩膀道:“哦?现在想起来大唐王法啦?你们强抢民女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呢?真是让人可发一笑。”
“你……”
“我,我怎么了?难道我说得不是事实?”不等对方说完,崔琪就抢话道,语气中带有嘲笑的意味。
这时一个穿青色衣服的伴当走了过来,道:“是不是事实,你说了不算,得官府说了才算。你等着吧,官府很快就来了啦。”
他的话音刚落,远处就传来一阵阵鸣锣开道之声。
当然了,这不是说,因为出了人命案子,官府来得特别及时,而是因为,越王崔耕出现在了大街上。
经过秘色瓷窑一役,崔耕的身份再也瞒不住了。
秘州刺史薛兼训听说了之后,好悬没吓尿在裤子里。
他心中暗想,幸好越王逢凶化吉,安然无恙。要不然,别人怎么样不知道,自已肯定得先被李隆基砍了脑袋,向岭南道谢罪。
如今刚一接到通报,崔耕参与了街头冲突,他就赶紧摆了仪仗,领了兵马,来保护越王。
远远见到崔耕无恙,他才算长松了一口气。
待到崔耕面前,薛兼礼刚要大礼参拜,崔耕就伸手拦住了,往前指了指,道:“刚刚出了一个人命案子,你看看该如何处置吧。事关本王的儿子,我不好置喙啊。”
“王上放心,卑职一定秉公处理。”
话是这么说,薛兼训已经下定了决心,崔琪哪怕是十恶不赦,自已也得凭着自已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其洗地为一朵白莲花。
没想到,真实情况比他想的好得多。
问了几个百姓后,薛兼训已经对案情了然于胸了。
那年轻公子不是薛兼训亲手杀的,随便来个积年老吏都能让崔琪完全摆脱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