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光弼心说这事我哪能替越王做主啊。再说了,估计也不可能。想在越王身边效力的人多着去了,哪轮得到你们两个来历不明的扶桑人?
但话已经说出去了,他也不好食言,无奈地看向崔耕道:“越王千岁,您看这事……”
“不可能!”
一个声音在李光弼的身后响起。
李光弼扭头一看,认识,其人正是杨玄琰。
刚才他正同风间兄妹说话的时候,李光弼和凌十三已经赶过来了。想来是,崔耕为救自已,火急火燎地传旨,没顾得上叫他们。他们兄弟得了消息后,急急忙忙前来护驾。
杨玄琰一呲牙,笑道:“风间小妹妹,想为越王效力的人车载斗量,凭什么你们兄妹就能得到这个机会呀?哦,你们救过李将军,就能留在越王身边,人家别人还为越王出生入死呢。嗯……这么着吧,你们说说,自已到底有什么本事?”
风间正树道:“在下的箭术刚才已经展示了,另外我的武艺也不错。”
杨玄琰不屑地道:“切,拉倒吧,我们都救了你两回了。你纵然有点儿武艺在身,估计也就是三脚猫的功夫,不值一提。”
顿了顿又看向风间芳子,道:“风间小娘子,你呢?”
“我……我……”风间芳子眼珠乱转,道:“我除了也会点武艺外,我还鼻子特别灵。”
“鼻子灵?”凌十三忍不住插话,道:“鼻子灵有什么好处?哪里开饭你能提前知道?这算什么本身啊!再说了,真有用得着鼻子的地方,我们可以用狗啊,干嘛要用你?难不成你的鼻子比狗还灵?”
风间芳子着急道:“你别不信呀,我的鼻子就是比狗还灵。最关键的是,狗不会说人话,我会。真应了景儿,我可比什么灵犬强多啦。”
顿了顿,小丫头胸脯一挺,道:“我要不是有这本事,阿倍仲麻吕大人为什么带我一个小女子,来大唐?”
诶,风间芳子的这样本事还真有点用处,关键时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李光弼终于找着理了,看向崔耕道:“越王千岁,可以啊,依末将看……”
“可以个鬼呀”杨玄琰不屑道:“我父王不好说,我说,此事绝不可能。”
风间芳子急得直跺脚,道:“为^为什么啊?你这小白脸,真真是坏死啦!”
“因为你长得太漂亮了。”杨玄琰道:“父王来长安没多久,就纳了真源长公主。曹娘娘为了此事,正跟父王闹别扭呢。你说说,父王现在身边又多了你这么一个美娇娘做护卫,那家里还不得反了天啊?”
风间正树很没义气地道:“舍妹不行,那我呢?我是个男的,总没问题吧?”
杨玄琰脖子一歪,不屑道:“天下的男人多的是,你的鼻子也比狗好使?”
“那……那倒不是。”无奈之下,风间正树又看向李光弼,道:“李将军,您帮我们兄妹说句话呀。”
崔耕不想令李光弼为难,开口道:“这样吧,要本王直接收你们在身边当护卫是不可能的。但是,若你们兄妹俩能立下大功,本王就对旁人有个说法了。”
说着话,他从腰间拿出来一块玉佩,道:“明天,你们兄妹拿着这个去我府里面找剧土开将军,听他的调遣。努力做事,争取立下大功,来本王身边效力。当然了,若你们兄妹不乐意,还可以去国子监读书。”
风间正树和风间芳子面面相觑,齐齐一躬身,道:“那我们兄妹明日就去找剧土开了?用不了多久,我们兄妹定然出现在越王面前。”
崔耕微微一笑道:“祝你们好运!”
……
……
接下来的日子里,朝堂上波澜陡起,各方势力的斗争开始白热化。
没办法,一个是首相之争,一个是补一名官员入相,哪件事情不值得各方势力大大出手?
有的上书,有的串联,有的散布流言,有的栽赃诬陷……各方势力斗了个不亦乐乎。
当然了,这事儿崔耕插不进手去,暂时还和他无关。
这一日,宋根海走进了会春殿,手持一张名刺,道:“越王,柴碧儿求见。”
“柴碧儿?”
崔耕稍微一楞,顿时恍然大悟。壁龙柴云瑞柴老爷子的女儿,不正叫这个名字吗?
当初,柴云瑞进京找侯思止报仇,把柴碧儿交给定州褚云娘照顾,自已任定州长史。和褚云娘有过交集,并认识了柴碧儿。
但是后来,自已入京,主要是跟柴云瑞关系不错,就没怎么接触柴碧儿了。
柴云瑞老爷子在连云堡身受重伤,临死之前跟自已说,柴碧儿尚无公婆,夫妻和睦,女婿是个老实人,没什么可担心的。
所以,自已从岭西联盟回来之后,除了给柴碧儿报丧之外,也没有过多的联系碧儿——自已身份尴尬,和柴碧儿接触多了,李隆基起了什么歪心思可就不好了。
那么现在柴碧儿为什么主动来找自已了呢?
该不会是,她遇到什么自身难以解决的事了吧?那自已可不能不管。
想到这里,崔耕答了一声:“快,快请柴碧儿进来。本王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难为她?”
第1673章 严家有逆子
不消一会儿,崔耕就在会春殿内见到了柴碧儿。当初的青涩小娘子,已经变成了成熟美妇人。
“参见越王千岁千千岁!”柴碧儿微微一福。
崔耕见她面色惶急,眼圈泛红,不由得心中一紧,直言道:“碧儿快起来,都是自家人,无须多礼。呃……你今日来见本王,是遇到什么为难召窄的事儿了把?”
杨玄琰有眼力价儿,早就把一个绣墩搬了过来。
柴碧儿顺势坐下,拿出手绢,轻轻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哽咽道:“妾身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求到越王的头上了。这个忙您可一定要帮啊!”
崔耕慨然道:“那当然,本王和柴家是什么交情?只要咱们占理,谁找你的麻烦……本王会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呃……”碧儿弱弱地道:“其实也没那么严重,而且这事儿吧,咱们也不大占理。”
噗!
崔耕一口茶汤好悬没喷出来,道:“到底怎么回事呀?怎么咱们还不占理了呢?”
“其实也不是完全不占理……”
然后,柴碧儿将自已遇到的那件为难之事娓娓道来。
柴碧儿的夫君出生世家大族,名叫柳剑川,如今任正五品的吏部主事。其人温文尔雅,和柴碧儿夫妻和睦举案齐眉,当然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们有一个女儿,名曰柳轻眉,今年八岁,出事儿了。
准确地说,也不是柳轻眉出事儿,而是她的娃娃亲对象,一个叫严武的人出事儿了。
严武乃尚书左丞严挺之之子,今年也是八岁。
严武的母亲乃是严挺之的正妻。可是,严挺之并不喜欢严武的母亲,只喜欢一个叫袁英的妾室。
久而久之,家里的丫鬟仆役们跟红顶白。严挺之的母亲在家里地位不高,甚至还在袁英之下。
小孩长大了,渐知人事,昨日就问母亲:“为什么你是正妻,家里人还总欺负你呀?”
于是严武的母亲就说,你的父亲喜欢袁英,不喜欢娘亲,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严武也是尿性,当即大怒,道:“宠妾甚于妻,父亲真是岂有此理。”
于是乎,他找了个机会。手持一个大铁锤,来到袁英的房间里,趁其熟睡之际,将其砸死了。
严挺之知道后大怒,就要打死这个逆子,为爱妾袁英报仇。
他可以不要这个儿子,但柳家不可能不要这个女婿啊。女儿才八岁,就做了望门寡,这算怎么回事儿?
所以,柳箭川夫妇知道这事之后,赶紧来到严府,劝说严挺之,饶儿子一命。但是严挺之官儿大,又死活不肯松口。柴碧儿无奈之下,也只得暂让夫君在严府保护严武的周全,自已则出来找救兵。
“这样啊……”
崔耕得知此事之后,不由得一嘬牙花子,深感为难。
这事儿还真是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对于严挺之来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乃天经地义之事。再说了,自已是严武他爹,当爹的杀儿子,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不过,话说回来,人家柳剑川和柴碧儿,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其一,宠妾欺欺这种事儿,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归根到底,是严挺之私德有亏,才造成了如此憾事。
其二,依大唐律法,妾比畜产。主人打死小妾,手脚做好了,什么事儿都没有。没处理好手尾,证据确凿,最后也不过是徙一年的待遇。所以,严武罪不至死。
其三,也是非常关键的。严武今年才八岁啊。莫说失手打死一名小妾了,就是打死一名陌生人,只要这人既不是官员也不是严武的长辈,就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当然,赔钱还是要的。
所以,依照大唐律法,严武无罪,更别提什么死罪了。柳剑川和柴碧儿的阻拦也有道理。
崔耕暗暗琢磨,就算到了后世,严武这个八岁小孩儿杀人,按说,也是应该丝毫不受惩罚。
但是,此子小时候就如此暴戾,长大之后,是否是碧儿之女的良配呢?
再说了,此子可不是因为年纪幼小,在心思懵懂之际,误杀了人。而是心智早熟,有预谋有计划的杀人,着实可恶。到底……要不要就他呢?
诶,严武?
我想起来了,此人也是历史上的一大名人哩。
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严武长大了之后,臭脾气依然未改,性情暴虐非常。
据说他曾经和一个官员关系不错,这个官员有个女儿,人样子相当不错。一来二去的,严武就和此女勾搭之上了。但是,那个官员坚决反对此事,因为自已的女儿绝不能嫁人为妾。
严武可不管那个,被拒绝之后,直接带人私奔了。那个官员得知此事后,赶紧报官。
官府命万年县捕头捉拿严武。
到了巩县,那捕头终于把严武堵住了。但严武乃名臣之后,那捕头也不好对他用强,让他把人交还就行了。
然而,严武假意应允,最后却借着请那捕头喝酒之机,用琵琶弦将那捕头给绞死。然后,他带着自已的美人,逃出生天了。
当然,严武其对内暴虐,对外更暴虐。
当时,经过安史之乱,大唐国力衰弱。吐蕃钦犯大唐,攻陷陇右,直通长安。蜀郡西北部的松州、维州、保州等地都被包围,后来终于陷落。
广德二年七月,严武率兵西征,九月破吐蕃七万余众,拿下了当狗城,十月又拿下盐川城。同时遣汉川刺史崔旰在西山追击吐蕃,拓地数百里。最后,经过与郭子仪在秦陇一带主力战相配合,终于击退了吐蕃的大举入侵,保卫了大唐的西南边疆。
征战途中,严武气吞山河,一挥而就,写下了一首《军城早秋》:“昨夜秋风入汉关,朔云边月满西山。更催飞将追骄虏,莫遣沙场匹马还。”
诗圣杜甫评价其诗:“诗清立意新”。
这里面固然有杜甫和严武感情不错,互相吹捧的因素。但是,严武的诗才也确实不错,千载之后,犹有六篇传世。
总得来说,瑕不掩瑜,严武其人堪称民族英雄,值得万世景仰。
崔耕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要救严武的性命。
至于,严武是不是碧儿之女的良配,现在也着实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历史上,也没有严武对家人不好的记载不是?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