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月婵冰雪聪明,瞬间就秒懂了,冷笑道:“敢情你卢状元,是想用这件事威逼妾身就范啊!”
卢绚耸了耸肩,道:“也谈不上什么威逼吧?咱们俩不是一直在谈婚论嫁吗?这次无非是时间紧了一点。三日后乃是难得的黄道吉日,错过了实在可惜。”
“哦?是吗?那我问你,如果我答应了这桩婚事,你准备如何解决那所差的十万两黄金呢?”
“这个简单,梁王手里有十万两黄金,可以帮聚丰隆堵上这个窟窿。当然了,人家的金子,总不能白用。聚丰隆呢,又一时还不出金子来。不如这些金子,就算梁王千岁入股聚丰隆吧。”
“但不知梁王想要多少股份?”
“不多,聚丰隆银号一成的股份,也就够了。”
“一成,他怎么不去抢?”
曹月婵听了这话,气的声音都变了。要知道。聚丰隆银号之所扩张如此迅速,主要是赖于崔耕首创的加盟模式。
但是,这个模式有个巨大的弊端,那就是首创者的股份被极速摊薄。
到了现在,崔耕和曹月婵的份子加起来,不过是占了聚丰隆银号两成的股份。现在武三思一下就要一半去,曹月婵能不着急吗?
还有最关键的,两边股份相同,聚丰隆到底听谁的?但凡出点岔子,聚丰隆以后恐怕就得改姓武了!
曹月婵直气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道:“好,你们打的好算盘啊,竟然想人财两得!”
卢绚无耻地道:“准确的说,是我得人和一部分小财;梁王千岁得一笔大财,他对你的人可没什么兴趣。”
“你……枉我还以为你……”
“打住!打住!”卢绚嘴角微撇,道:“曹小娘子,你以为我怎么了?不错,我以前是对你甜言蜜语过,但那是受了梁王千岁的指使,想利用你打击崔耕。只是人算不如天算,被新罗使者金正初给搞黄了。事到如今,我就问你一句话,接受不接受梁王千岁的条件?”
“那我要是不接受呢?”
“那也简单,梁王千岁就以违抗圣命之罪、图谋不轨之罪,将聚丰隆银号完全拆分。从此……天下再无聚丰隆!”
略顿了顿,卢绚道:“到底何去何从,曹小娘子你仔细掂量吧。”
“掂量?掂量个你麻痹啊!”
说这话的,并非是曹月婵,而是不知什么时候,从楼上溜下来的曹天焦。
此时的曹老头儿再也不是之前那副,面对官府中人谨小慎微的模样。
他非但破口大骂,还不知从哪拿起一个大扫帚,冲着卢绚劈头盖脸的打来。
一边打,他还一边喊叫着:“狗日的卢绚,老子以前还真是看错你了!你特么的为虎作伥,不是个好玩意儿啊!回去你告诉武三思,我聚丰隆只为玉碎,不为瓦全!”
“你……你想清楚了?”卢绚一边左支右挡,一边叫道。
“想清楚了,你特么的这就滚吧!再不滚,我……我烫死你……”
聚丰隆的柜台上,有准备好招待客人的白开水。其中有一壶水,却是刚刚烧开的,正在冒着热气。
曹天焦拿起这壶水,铺天盖地得冲着卢绚泼了过去。
地方不大,这么多开水迎面泼来,卢绚再大的本事也躲不开啊。他用力后闪,还是有半边俊脸被泼中了。
虽然不大可能毁容,但可以预见,在很长时间里,无数闺中少女的梦中情~人卢绚,得以阴阳脸示人了。
卢绚勃然大怒,道:“老匹夫,你……”
“我怎么了?”曹天焦怡然不惧,脖子高昂道:“没错,就是我用开水泼你了。有本事,你还手啊,你打死我啊!实在不行的话,你报官,把我抓进大牢里去啊!我呸!无胆鼠类!那个梁王一样,你们不抓我,就都是无胆鼠类!”
擦,怎么回事?
老爷子今天是吃了枪药了?还是疯了?
人家卢绚不仅是今科的武状元,还带着几十个军土呢。他怎么就敢如此挑衅?真吃了眼前亏可怎么办?
别说聚丰隆内的伙计们,感觉曹老掌柜今天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就是曹月婵也深感意外。
她赶紧道:“爹,你少说两句!”
“啊,不,少说干啥?我不但要多说,还要继续打人呢。姓卢的,你要是个爷们,你还手啊?你打我啊!”
“我……”
卢绚还真有冲上前去,痛揍曹天焦一顿的冲动。不过,他忽地心思一转,想到了一个此事非常严重的后果,赶紧止住了脚步,道:“我不跟你这老匹夫一般见识!”
曹天焦还要做最后的努力,破口大骂道:“不敢还手,就快特么的滚!”
“走就走!”
卢绚招了招手,带着自已的手下们离去。、
就在刚要翻身上马之际,他又突然停了下来,道:“曹小娘子,曹老掌柜,你们再仔细考虑考虑。三日后,卢某人会来亲迎曹小娘子为正妻,可千万莫让在下失望!”
言毕,上马而去,渐行渐远。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曹天焦“呸”了一声,喃喃道:“竟然不打我?这小子真特么的够滑的!”
曹月婵不解道:“爹,您刚才就不怕卢绚真的还手?您那身子骨,可挨不得人家三招两式的。”
“这我当然知道。”曹天焦道:“我刚才就是给他机会,让他打,把我打死才好呢。”
“怎么?人家有武三思撑腰,你还想讹人家?”
“当然不是讹诈。”曹天焦道:“你想想,刚才卢绚为啥不敢打我?还不是怕我赖上了他,引来崔耕插手吗?在陛下面前,他武三思的圣眷,未必就比得上崔二郎。”
“但……那您也不至于连命都搭上吧?”
“若是为了聚丰隆,当然不值。说实话,现在咱家的钱,几十辈子都花不完,他就是把聚丰隆封了,我都不着急。”
曹月婵眼中的不解之意更浓了,道:“那您怎么还……”
“我是为了你啊,傻丫头!”曹天焦道:“你为报父仇,求到崔耕的头上。最后,无以为报,以身相许,你的终身大事,不就了结了吗?”
曹月婵听了这话,真是又惊又气,道:“爹,你……”
“我怎么了?”曹天焦苦笑道:“说实话,我也知道,卢绚不大可能敢把我打死,但总归是个念想不是?”
顿了顿,又赶紧道:“好了,莫扯闲篇儿了。你现在就去崔耕的府上,和他商量商量,此事到底如何解决吧。毕竟,这聚丰隆也有他的份子不是?”
“我这就去!”曹月婵脆生生地应了声。
曹天焦道:“快去,快去,别守着我这个老头子啦。另外……”
“怎么了?”
“你们今晚要是商量得实在太晚了,就莫回来了!你爹我啊,一辈子光明磊落,就不怕被人说闲话!”
“你……老不修,没个爹的模样!”
曹月婵轻啐了一声,面带舒心的笑意,高高兴兴地往崔耕的府邸去也。
第670章 二郎有定计
当然了,曹天焦所言是夸张了点,曹月婵还没恨嫁到“自荐枕席”的地步。不过,能有机会去和崔耕名正言顺的多接触,乃至于同仇敌忾,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
至于说聚丰隆的安危?如果说八年前,聚丰隆对她来说相当于大半条命的话,那现在时过境迁,就只相当于一件心爱的玩具罢了,即便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曹月婵再见到崔耕的时候,心情甚佳,面上的笑意难以抑制。
崔耕奇怪道:“你今天是遇着什么好事儿了,这么高兴?”
唰!
佳人顿时红霞满面,紧张道:“高……高兴什么啊!我……我这是气的!”
“气的?”
“对,就是被卢绚气的。我这叫气极反笑,明白吗?”
“真的假的?”
“我骗干啥?”曹月婵赶紧转移话题,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卢绚这家伙,原来是受了武三思的指使……”
然后,她将今天事情的经过,简单地介绍了一遍。
崔耕听完了眉头微皱,道:“不好办啊,当时曹老伯要是真被卢绚打几下就好了。”
还有句话他没说出来,不对啊,刺驾案我没有花力气细查,可以说在这件事上,我是放了武三思一码。他怎么就那么大胆子,跟我过不去呢?这事儿真是颇有蹊跷啊!
曹月婵却不了解崔耕的所思所想,嗔怒道:“这是什么话,莫非我爹被卢绚打死,你才开心?”
“我当然不是那个意思。”崔耕为难道:“说到底,修建黄金台,是陛下的意思,武三思只是奉旨行事。如果他只是要拆分聚丰隆的话……我实在没理由插手啊。”
曹月婵失望道:“那怎么办?要不……就让武三思把聚丰隆拆了算了,反正我是死也不会嫁给那个姓卢的。不光是因为他心怀叵测,主要是我从来没喜欢过他。”
“啊?”崔耕微微一愣。
曹月婵恨恨地白了崔耕一眼,道:“啊什么啊?当初在武科场上,我是故意做戏给你看的,你以为我真的看上什么武状元啦?可你这家伙,硬是没半点表示,我那时候别提多伤心了,就想……就想随便找个人嫁了。”
崔耕挠了挠脑袋,不好意思地道:“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你让我娶你为正妻……”
“莫提这个了!”
突地,曹月婵的面色微微一板,语气也变生硬了,道:“妾身今天来,不是来和你谈婚论嫁的。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要是你再不出手的话,聚丰隆可就真没了。何去何从,崔奉宸,自个儿掂量吧?”
怎么刚才还好好的,一说这个话题,就变了脸色?
崔耕大惑不解,只得道:“好了,不提就不提,咱们先谈谈聚丰隆。我暂时想到了三条应对之策:第一条,就是从秘堂抽调一部分资金。”
身为天下第一钱庄的掌柜,曹月婵对秘堂还是有所了解的,道:“秘堂能拿出多少金子来?”
“具体的我也不大清楚。”崔耕沉吟道:“不过,秘堂很多事见不得光,用黄金交易就安全方便得多。我估计,三天内,怎么也能筹集三到五万两吧。”
这就很不少了。要知道,聚丰隆的黄金,是客户存的,理论上是属于客户而不是聚丰隆。秘堂能拿一下子拿出的五万两黄金却是自已的,已经不愧为天下第一暗势力了。
曹月婵道:“那还差五万两呢?”
“以本官的面子,去京城各豪门,乃至五姓七望那拆借一番,应该问题不大。”
听起来倒是很有可行性,但曹月婵总觉得这事儿没那么简单,道:“那第二个法子呢?”
崔耕道:“武三思行的是阳谋,硬顶是不成的。本官可以向陛下求求情,把三日的期限改成三个月。以月婵你的能力,三个月内再筹十万两金子,总不是什么大问题吧?”
曹月婵点头,道:“妾身可以勉力为之。对了,第三个法子又是什么?”
“第三个法子么……”崔耕为难道:“且容我暂且卖个关子,待这两个法子都不奏效再说。”
曹月婵不满,道:“切,对我还保密?”
崔耕苦笑道:“不是故意保密,而是这个法子有不少手尾,不但不能细说,而且能不用就尽量就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