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本来托梦这事儿就是子虚乌有,扎勒不罕当时就要否认。
“嗯?”赤玛类顿时脸若寒霜。
扎勒不罕马上改口,道:“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崔相当然也是我泥婆罗佛门的护法。”
赤玛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崔相,你现在可是三教共同的护法了。”
崔耕不知道这老太太的葫芦里到底是卖的什么药,轻“唔”了一声。
赤玛类继续道:“我吐蕃三教并行,刚才崔相又说三教本一家,那说崔相是我吐蕃护法,也不为过吧?”
“也可以这么说。”
“既然如此,哀家准备给崔护法建一宫廷,名为三教宫。”
“这个就没必要了吧,本官也在吐蕃待不了时日。”
赤玛类正色道:“建宫殿,不单单是为了让崔护法住,主要还是以示尊崇。难不成,崔相以为,我吐蕃三教的总护法,不够尊贵?还是说……对这个三教护法之职不以为然?”
“那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哀家就当崔护法同意了。”然后,赤玛类又忽地转移话题,道:“姜白次旦!”
“末将在!”
“我吐蕃建三教宫,上尊天神,下敬护法,其重要性无论如何形容都不为过。所以,为了表彰你今日之功,哀家命你为三教宫大将军,听从三教护法的命令,保护三教宫的安危,即刻上任,不得有误。”
“遵旨!”姜白次旦叩头谢恩。
崔耕明白,赤玛类这一招,算是让自已的小算盘完全落空了。什么三教宫,鬼知道什么时候建。
姜白次旦这个三教宫大将军,更是毫无权力,随时能被赤玛类揉圆搓扁。但是,自已还无法说人家这个处置不妥——总不能说自已这个三教护法不重要吧?
当然了,崔耕挤兑赤玛类,也完全是顺手为之,即便失败了也无关大局。
再者说,也不算完全失败啊,他还捞了个三教总护法呢。吐蕃人甚是虔诚,真赢了景儿,这个身份说不定就大有用处。
崔耕微微一笑,道:“王太妃考虑的甚是周全,外臣并无异议。”
……
……
辩法大会就此结束,除了岛彭工死了之外,各方势力都甚为满意
这事儿一开始就是一个阴谋,吐蕃太后和车骑长面和心不合,明争暗斗不穷。岛彭工斗倒论钦陵后,自我膨胀,以为能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没想到,这回人家双方达成一致,决定首先把他清场。
整好,他信心膨胀,准备给崔耕一个教训,召开辩法大会。
结果车骑长顺水推舟,假意巴结他,一同见了崔耕,暗中却给了崔耕一个纸条(吐蕃虽然现在还不能造纸,些许从唐朝来的纸张还是有的),要崔耕尽量配合。
最后,崔耕完美演出,岛彭工偷鸡不成,连老命都丢了。
白玛罗姆当然是得了崔耕的提示,才拒绝了岛彭工的求婚。
但是,不管怎么说吧,这刚刚拜托了崔耕没多久,就大仇得报了,对崔耕还真是既感激,又大有好感。
当初,崔耕在突骑施让白玛罗姆败了一场,她就对崔耕起了浓厚的兴趣。当然,这种兴趣,是想利用他,而无关男女之情。
不过后来,崔耕面对她的引诱不为所动,还主动答应为她报仇,她就真的对这个男人另眼相看了。
待崔耕提出“山寨佛门”的主意后,白玛罗姆就对其深深敬佩,以及淡淡地爱慕。
至于现在?她三天两头儿的往崔耕那跑,其目的简直昭然若揭。
不过,崔耕却不想招惹白玛罗姆。
首先,除了此女堪称绝色之外,还真没什么特别吸引他的地方。另外,最重要的,白玛罗姆为苯教圣女,是真心实意地想将苯教发扬广大。对于这种宗教狂人,崔耕是真心实意地对其敬而远之。
当然了,崔耕表面上,还是苯教的护教法王,白玛罗姆亲定的夫婿,在外人面前,还要表现的非常亲密。
崔耕感觉这种关系十分别扭,只盼着赤松德赞的葬礼的日子早些到来,自已完成任务,回转大周。
这一日,终于,赤玛类把他招进了布达拉宫。
“外臣参见西海王太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崔相平身。”
“谢王太妃。”
见礼已毕,赤玛类拿出了一卷黄绫,道:“崔相,你看看这份奏章,可还满意?”
吐蕃不能造纸,绫罗绸缎又太贵,所以一般公文典籍是用木板所写。
但是,给中原朝廷的国书,还是用绫罗绸缎的。
崔耕接过来一看,上面是以小赞普尺带珠丹的名义写的,上面写了,文成公主为松赞干布之“朱蒙”(普通妃子),也就是自已的祖奶奶。
所以,按照辈份来看,武则天与文成公主是同辈,那也就小赞普的祖奶奶了。
现在,请武则天赐王室女一人嫁给自已,自已必定封她为“觉蒙”(王后)。两人的后代,就是吐蕃的下一代赞普。
以后两国,“合同为一家”,还望陛下准许。
如此低声下气,而且给出了实质的好处,若是换成别的大臣,早就没口子的答应了。
毫无疑问,那这份奏章带给武则天后,那就是大功一件,必受重赏。
就是崔耕自已都有些犹豫了,不知答应了这场和亲,大周是亏是赚。
赤玛类察言观色,道:“怎么?崔相还是不大满意?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嘛。”
第761章 太后的嘱托
崔耕想了一下,道:“无论何人和亲,都会被我大周朝廷封为公主。赞普的聘礼,和公主的嫁妆,价值应当差不多。”
原来中原朝廷为了显示天朝上国的风范,所给的嫁妆,是要远高于聘礼的。
赤玛类毫不犹疑地道:“没问题,就依崔爱卿所言。”
“公主所带众人,文人可在吐蕃为官,僧侣由官府提供寺庙,至于工匠么……本官看吐蕃无纸,所有公文典籍皆用木板书写。这次公主就主要带会造纸的工匠,以及会印刷的工匠了。”
其实,现在吐蕃主要是铁匠面临断代的风险,对造纸没什么实际的需求。但是,赤玛类稍微一犹豫,就道:“这条哀家也可以答应。”
……
然后,崔耕又提出,赞普太过年幼,即便和亲,也得等到他十四岁之后。
赤玛类也允了。
总而言之,这次吐蕃只得了个与大周和亲的名头,有利于稳定朝政。至于给出的代价,也着实不算小。
崔耕最后道:“王太妃真的诚意甚足,外臣并无异议。”
“好,来人,拟旨。”
“是。”
马上就有人上前,重新拿出一张皇陵,将正式的国书写好,并用上了吐蕃赞普、太后乃至宰相的大印。
崔耕把这份国书收起,又问道:“不知赞普赤松德赞的“丧日”,贵国可曾定好?”
“怎么?崔相是想家了,意欲早日归国?”
“呃……确实有点儿。”
“崔相别忙啊,除了这份国书之外,哀家还准备给你点别的好处。”
说着话,赤玛类一使眼色,伺候的丫鬟太监尽皆离去,屋内就只剩下了他们二日。
崔耕道:“太后可是有什么机密相商?”
“哼,机密?”忽然,赤玛类面色一肃,厉声道:“崔相啊,崔相,你知不知道,自已已经大祸临头,命不久矣!”
崔耕可不是吓大的,轻笑一声,道:“这个……王太妃,您怎么学起那些说客,危言耸听了?在吐蕃只要您不发话,外臣还能有什么风险?”
“那却不然。”赤玛类摇头道:“哀家虽然贵为太后,对于有些人,却还是约束不了。”
“您是说车骑长?”
“就是迟扎陆贡。”
顿了顿,赤玛类盯着崔耕的眼睛,道:“听闻崔相和大周权倾朝野的张氏兄弟不和?”
崔耕不置可否道:“同朝为官,磕磕碰碰总是难免,有劳王太妃挂心了。”
“哦?只是磕磕碰碰?”赤玛类不以为然地道:“哀家怎么听说,他们非欲置崔相于死地不可呢?”
“传言岂可尽信?”
“传言?这可不是什么传言。”赤玛类神色肃然,道:“哀家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二张与迟扎陆贡相勾结,意欲把崔相你永远地留在吐蕃!”
崔耕心头巨震,道:“迟扎陆贡怎么敢?”
赤玛类道:“怎么不敢?如今大祭司已经将赞普的丧日定下,就是七日之后。哀家得到确切消息,他们的计划就是,在赞普的葬礼中,杀崔相,嫁祸哀家。然后,迟扎陆贡就可独揽朝政,甚至谋朝篡位。有二张说情,又有正当理由,大周也不会追究迟扎陆贡,甚至支持他为吐蕃之主。这个如意算盘,真是打得响呢?!”
崔耕仔细一想,无论是迟扎陆贡还是二张,都绝对干的出来这种事儿。
他终于面色微微变,道:“王太妃把这件事告诉外臣,想必是已经有了应变之策了吧?”
赤玛类道:“当然。只要崔相听哀家的,我保管你能化险为夷。”
“计将安出?”
“就在丧日那天,你先下手为强,先杀了迟扎陆贡。他一个死人,又如何与你为难?”
“这么简单?”
“这只是个大略的计划,具体是……”
然后,赤玛类将计划的详情,每个步骤怎样走,迟扎陆贡会怎么做,崔耕该怎样应对都说了一遍。
总而言之,这个计划的核心就是,太后和迟扎陆贡,都插手吐蕃军队,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对方。唯有崔耕带来的三百侍卫,才是最大的变量,可以出奇制胜。
崔耕道:“既然王太妃安排的如此妥当,外臣照做便是。”
赤玛类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崔相果然聪明,那就祝咱们在丧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