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韦后苦巴巴地卖官鬻爵,才大概收了一百万贯的私房钱呢,怎么可能允许他如此大肆贪污?
但是,这不妨碍崔耕狠狠地咬慧范一口啊!
“啥?四百万贯?这怎么可……”韦后先是一怒,随即马上就醒悟过来,道:“这么多?看来本宫真是失察了。这样吧,慧范和尚毕竟有大功于国,就让他把钱交出来,然后再放归田园吧。”
“皇后圣明。那相王和太平公主的事儿……”
韦后现在真是被崔耕恶心透了,看了自已的心腹萧至忠一眼,不再说话。
萧志忠马上会意,跳出来刷了一把声望,道:“陛下广有四海,难道还容不下一弟一妹?”
李显从善如流,马上表示,从天家亲情出发,这两封信一定是假的,只能是假的,就不必立案调查了。
自此,一天的云彩满散,崔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帮太平公主和李显渡过了一劫。
群臣则都看傻了,这崔尚书到底和韦后打的是什么机锋?怎么三言两语间,韦后就非但改弦更张,还把慧范和尚给交出去了呢?
殊不知崔耕今天完全是在行险。
李显大手大脚,国库极其不宽裕,却还拨出巨款近千万贯,修建了三大佛寺。
那么,李显是信佛的人吗?当然不是,人家老李家认了老子为先祖,崇道抑佛。
韦后呢?她连郑普思这对巫婆神汉都深信不疑,恐怕本身对佛祖的信仰,也就那么回事儿。
那她为何会撺掇李显花大钱盖佛寺呢?恐怕还是对佛祖有所求——做女皇。
崔耕想起了一件旧事,当初张昌宗就是打着类似的主意,命人在定州修建了一座大大的佛寺,并在佛像上暗藏了自已的生辰八字。
那么,韦后会不会也有类似的举动呢?
可能性当在八成以上,毕竟就算巫蛊之术,还要对方的生辰八字儿呢。所以,崔耕索性诈她一诈,含糊地提及了“大佛”二字。再加上,再提及魏传弓已经调查良久,韦后心里有鬼,就会怀疑崔耕知道了全部的真像。
至于崔耕提及了立太子之事,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你韦后若非要治太平公主和李显的罪,行,我拦不住你。但是,我能借着查慧范的机会,找出你想当皇帝的罪证。
大家都谋反,陛下总不能只处置相王和太平公主吧?纵是不剥夺你的权力,朝臣们群情汹汹请立太子,当无问题。
那样的话,你忙活了半天,不就全便宜了李重福了吗?
所以,最后二人心照不宣,把慧范和尚抛出来,彻底结束了这场闹剧。
当然了,废物还是要利用一下滴。敲慧范四百万贯钱,韦后也算没白忙活一场,顺带着崔耕也为太平公主和魏元忠狠狠出了一口气——这年头,除了割肉疼,就是拿钱疼了。、
当然,依韦后的尿性,可不会对崔耕有半点感激。
散朝后,甘露殿内。
韦后气急败坏地道:“这个崔二郎,这次竟完全站到了太平公主这边!陛下,您活着的时候,他就如此对我,待您百年之之后,可有我的活路么?您一定得给我做主啊!”
第929章 二郎担虚名
李显的脸上却是毫无愠怒之色,起身给韦后倒了一杯茶,道:“爱妃莫生二郎的气了,其实,朕观今日二郎的表现,甚是欣慰哩。”
韦后当时就急了,道:“啊?妾身都要被气死了,你还欣慰?莫非你希望他把我气死不成?”
“呃……那当然不是。不过,你想过没有,二郎既是咱们的女婿,今天为何要逆了咱们的意呢?”
“当然是他跟我有仇。”
“那不对。”李显摇头道:“今日咱俩共同出手,二郎不会看不出来。跟二郎跟不对付的你,而不是朕。我们翁婿俩的关系好着呢。”
“那你说是为什么?”
“你再好好想想。二郎和相王没什么交情,甚至跟他家的三郎有些龃龉。难不成,二郎会为了他得罪咱俩?”
“你是说……”韦后恍然大悟,道:“他是为了李令月那个淫妇!”
好吧,乌鸦笑猪黑,韦后一直在背地里称太平公主为淫妇,丝毫不顾及自已也有众多面首的事实。
李显假装没听见“淫妇”这俩字儿,继续道:“二郎和太平的关系,众所周知。这次咱们没和二郎商量,就对太平动手,倒是咱们的不是了。”
韦后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指着自已的鼻子,道:“这还是咱们的不是?”
李显理直气壮地道:“当然。若是有人要对付爱妃你,朕也会像二郎一样当场翻脸的。”
韦后可找着话头儿了,道:“那崔二郎现在就是对付我了,您倒是翻脸啊!”
“爱妃你得这么想。”李显苦口婆心地道:“二郎不过和太平有些露水情缘,就对她如此维护。安乐可是他的正妻,待朕百年之后,他能不好好地保护安乐和你么?”
“这……”
韦后有些意动,嘴里却道:“哼,我不需要他保护!”
“行了,莫说气话了。”李显轻轻将韦后搂入怀中,喃喃道:也许,朕百年之后,能保得你们母女平安的,只有二郎哩。这次,就给他个面子算了。”
如果崔耕在场听了他们的对话,肯定会大叫道:“冤枉啊!怎么我就和太平公主有露水情缘了?我们之间完全是清白的好不好?”
好吧,事实上,此刻,楚国公府中,他已经把这话大声地喊了出来。
因为,卢若兰刚才阴阳怪气儿地道:“听说二郎今日在朝堂上,为了老情~人把皇后驳了个哑口无言,威风得紧哩。”
崔耕当然得大叫冤枉了。
然而,卢若兰决然不信,慢条斯理地道:“妾身又不是吃醋,只是提醒二郎,这禽~兽之事,还是少做一些地好。”
“擦!这怎么又禽~兽了?”崔耕委屈无比。
卢若兰振振有词道:“你是安乐公主的夫君,太平公主是安乐公主的亲姑姑。姑母和侄女同收,在胡人中倒没什么。但在咱们汉人看来,却是禽~兽之行了。怎么?妾身说得有什么不对吗?”
不愧是五姓七望女,自有其天生的骄傲所在。好么,一开口,就把大唐皇室,划到“胡人”那堆儿去了。
当然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崔耕简直无语问苍天,道:“咱们把话说清楚,我怎么就那啥姑母和侄女同收了?你有什么证据?”
“这还要什么证据?全长安的人谁不知道?”卢若兰道:“当初在李迥秀和韦阿臧的婚宴上,你不是以太平公主情~人的身份,和崔湜三兄弟,一起为太平公主撑场面吗?当时二郎可是风光得很呢,怎么这时候又不认账了?”
“我……”
崔耕总是下意识地把崔湜、崔涤和崔液,归到太平公主男宠那类去,却把自已摘出来。
现在仔细一想,对哦,当时自已虽然没有明言,但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了。
怪不得前些日子,魏晃跟自已提起太平公主的时候,满眼都是“你懂得”呢。
崔耕咽了口吐沫,道:“不是……他是这么回事儿……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
“行,没问题,反正今儿也没什么公务,夫君您慢慢编。”
“我编什么啊我?事实就是……”
蹬蹬蹬~~
话刚说到这,外面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
紧接着,帘栊一挑,宋根海手持一张请帖,走了进来,道:“大人,有人邀您赴宴。”
崔耕随手将请帖接过,漫不经心地道:“谁啊?”
“是太平公主。您快看看吧,那来送信的人说了,太平公主请您今日务必一定到场,还请尽快给个答复。”
卢若兰这回可逮着理了,轻笑一声,道:“太平公主今日赴宴?看来二郎和太平公主,真是熟不拘礼啊。”
这话有理。
别说太平公主和崔耕这样的贵人了,就是平民百姓请人赴宴,也得提前三天。
正所谓:提前三天叫“请”,提前一天叫“叫”,当天那叫“提溜”。
崔耕直感觉窦娥都没自已那么冤,道:“许是今日我帮了太平公主的大忙,人家着急感谢呢。”
“哦?感谢?”卢若兰道:“这救命之恩,该何以为报呢?是不是……以身相许?”
“什么啊?你莫要……”
蹬蹬蹬~~
崔耕刚起了个头,却听门外又是一阵脚步声响,小九儿走了近来。
当然了,现在小九儿也快三十了,茂伯正式退休颐养天年,他成了崔府的大管家。现在崔府里边,也只有崔耕在他的名字面前,加一个“小”字。
至于外面?呃……这不还有整天泡在崔府里,随时准备拍马屁的宋根海吗?
巧了,现在小九儿的手里,也拿着一份十分精致的请帖。
“二郎,有人请您赴宴。”
“嗯?是谁?”
“是安国相王千岁。快看看吧,那来送信的人说了,相王千岁请您今日务必一定到场,还请尽快给个答复。”
呃……怎么跟太平公主的人一个说词?
崔耕终于扬眉吐气了,道:“若兰,看见没有?相王今日也请我赴宴。不用问,人家就是为了表示感谢。我总不会和相王有啥暧昧吧?”
“哦?是吗?”
卢若兰站起身来,道:“那二郎你到底是准备赴哪家的宴呢?去太平公主那,难免行禽~兽之事。去相王那,辜负了美人恩,可就禽~兽不如了。”
“我当然是……诶,怎么说话呢你?我当初好心好意地给你讲个笑话,你现在倒好,拿这话揶揄起为夫来了?”
卢若兰俏皮地吐了吐舌头,道:“总而言之,夫君去哪家都难免得罪另外一家,还请考虑清楚哦,妾身就不打扰了。”
言毕,施施然转身离去。
崔耕还真有些有些为难,暗暗寻思,今天到底该赴谁的宴会呢?李隆基虽然不怎么样,但李旦却是个厚道人,驳了他的面子不大好。但与此用时,太平公主……多日不见,还真有点想她呢。
第930章 崔是令公孙
最终,崔耕决定,自已不能禽~兽不如。
理由也是现成的,如果李旦某日责怪起来,自已就可以充满无辜之色的,来个“你懂的”的眼神。
李旦一琢磨,人家崔耕跟太平公主有那种关系,自已怎么比啊?优先去太平公主家,简直太正常了,太可以理解了。
如果旁人问起来呢?崔耕就更义正词严了:“什么?你说本官和太平公主的关系暧昧?你什么思想啊?简直太龌龊了。告诉你,本官官之所以这么做,不是为了太平公主,而是姨母上官婉儿。现在,姨母住在太平公主的府邸里,寄人篱下。现在我得罪了太平公主,难道不怕她给我姨母穿小鞋?还是说……你觉得现在上官婉儿不在宫里了,我就不该认这门亲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