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那年轻人紧走几步,来到石玉奴的近前,温言道:“石小娘子,你没吓着吧?”
石玉奴微微一福,道:“多谢这位公子仗义出手,不过……您还是赶紧走吧。”
“哦?为什么?”
佳人面色惨然,语带哭腔儿道:“您斗不过他们的。这是朔方军副总管、灵州刺史王晙之子,名叫王班。这几日他一直来店里打扰奴家,没想到今日竟然动强了。”
王班得意道:“姓李的,听见没有?小太爷是灵州刺史的儿子。你打得了我这几个手下,能对付得了灵州城内的大军吗?想在,识相地话……你哪凉快给我去哪待着吧!”
“哈哈哈!”那年轻人朗声大笑,道:“灵州刺史王晙,好大的名头!听闻他曾经为了大将韩思忠,弹劾过魏元忠,以至于被贬出外近十年。想不到如此“虎父”,竟生了个“犬子”!”
王班怒道:“你敢骂我?”
那年轻人两拳互捏得“咔咔”直响,向着王班走来,冷笑道:“骂你?即便是王晙亲至,我也敢当着他的面儿这么说!”
“你……你到底是谁?”
“中书侍郎赵彦昭之子赵范。怎么着?你不服?”
即便赵彦昭现在还不是宰相,那也只距宰相一步之遥;比王晙的身份只高不低。
王班的面色马上就和煦如春风起来,道:“您果真是赵侍郎之子?”
“那还能做的了假?”
说着话,赵范从袖兜中掏出来一份官员告身,道:“你自已看吧。”
王班接过来一看,道:“盐城县令赵范?”
“正是本官。我刚从吏部拿了告身,正要去盐城上任,偶然间路过灵州。不成想,竟坏了王兄的好事!”
他虽然说得客气,但言语之间的讽刺之意昭然若揭。
王班打了个哈哈,道:“哪里,哪里,王兄说笑了。我刚才干什么了?什么都没干啊!”
“哼,你做没做,自已心里清楚。”
略顿了顿,赵范缓和了一下语气,道:“王世兄,你以后好自为之吧。令尊的一世英名,可不要毁在你的手中。”
“一定,一定。多谢赵兄教诲。诶,我说赵兄,听说令尊马上就要登上相位了。俗话说得好,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您身为宰相之子,怎么也能撑下我吧?那个……那个……以后您见了我爹,可千万别提今天这点儿小事儿啊。”
兴许是怕赵范向自已的父亲告状,王班的语气极为谦卑。
赵范无可无不可地道:“那就要看王世兄的表现了、。”
然后,他才重新走向石玉奴,道:“现在小娘子该放心了吧?以后这王班再也不会骚扰你了。”
石玉奴深深一福,道:“奴家再次多谢公子!”
“小娘子快快请起。”
赵范伸手虚扶,两人挨得太近,似有意似无意间,他的手碰触到了小娘子的玉手。
“嗯~~”石玉奴发出了一阵销~魂蚀骨的娇哼。
“不好意思,在下鲁莽了。”
“不,是奴家起得太急,须怪不得公子。”
二人四目相投,暧昧至极。
都是过来人,谁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当即围观的众人中,有人阴阳怪气儿地道——
“被人碰下小指就脸红,,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石四娘哩!”
“赵六你少说几句行不行?莫坏了人家石四娘的好姻缘。”
“对,是场好姻缘哦,年少多金,宰相之子,换我我也得贴上去。但是……我就奇怪了,人家为啥会看上她呢?”
“看上她怎么了?石四娘的胡旋舞如此绝妙,还配不上那小白脸儿?”
……
人们议论纷纷,石玉奴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赵范似乎对这些话充耳不闻,轻咳一声,道:“石小娘子是本地人?”
“是,是吧。”
“那敢情好,在下想在灵州城内游览一番。不揣冒昧,还请小娘子稍作引领。”
那意思,就是让石玉奴做他的导游了。至于言外之意么……嘿嘿,谁不知道啊?
石玉奴的脸更红了,道:“不冒昧,不冒昧,能给赵公子带路,奴家真是不胜荣幸哩。呃……公子在我们店里住下了没有?”
“还没有,我只是在此店喝酒。”
“那奴家给您安排一间上房,公子请随我来。”
“小娘子请。”
眼见着这俩人要去后院了,崔湜简直心里都在滴血。
他低声嘟囔道:“完了!完了!这赵范和石玉奴去了后院,瞧他们那干柴烈火的样儿,恐怕马上就要成其好事。有了这层关系,那石大安更不可能改口了。”
崔耕也感到此事非常棘手,站起身来,道:“走!”
崔耕这是想回自已的房间,跟人们商量一下对策。但是,他光说了一个字儿“走”,却被王班给误会了。
王班双手一拦,指着苏玉容,道:“小娘子莫走啊,咱们俩还有事儿没说清楚呢。来人,给我把她带回府里去。”
崔湜本来就心中郁闷,这会儿终于找着发泄地途径了,张嘴大叫——
“滚开!”
不好意思,这话依旧不是他说的,而是出自赵范之口。
第954章 画蛇又添足
王班怒道:“姓赵的,你的目标不是石玉奴吗?我都让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本官在此,焉能容你如此撒野?”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现在有两个美貌的小娘子,你一个,我一个,不是挺好的吗?你非得为她强出头干啥?难道你……一点也不顾忌咱们两家的情义?”
赵范紧打眼色,道:“某却不知道,咱们两家有什么情义。”
“即便没情义,也有点别的东西吧?比如说……约定?”
“某更不知有什么约定。”
……
这二人说得云山雾罩,旁听之人一头雾水。
然而,作为当事人的赵范和王班,却是越说越僵。
最后,王班真急眼了,道:“姓赵的,你忘恩负义!你得寸进尺!你特么的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爷们今天不奉陪了!”
说着话,他往前一指,道:“来人,给我把那个小娘子带回府里去!谁要是拦着,给我打折她的腿!”
赵范往前一进步,沉声道:“我看谁敢?”
“打!打!”王班跳着脚,道:“谁要是不上,本公子就杀谁的全家,我说话算话!”
“是。”
那些豪奴见自家主子真急了,也顾不得再顾及赵范的身份,一拥齐上。
顿时,客栈大厅内,桌椅板凳齐飞,茶壶共杯盘一色,“哎呦”之声不绝于耳!
功夫不大,豪奴们倒下了四五个,赵范也挂了彩了——不知哪里飞来半只盘子,将他英俊的面庞划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滚滚而下,再无之前的翩翩风度。
这回连宋根海都看出不对来了,道:“怎么回事儿,这孙子怎么不中用了?”
剧土开冷笑道:“那还用问吗?他们刚才是在演戏,现在才是真打。”
“擦!用灵州刺史的儿子做托来泡妞,这本钱可真够大的啊!”
“本钱大,利更大。”崔湜咬着牙,道:“赵彦昭为了这个相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崔耕轻笑一声,道:“可惜红颜祸水,因为玉容妹妹,他这番谋划就要落空了。”
“你说谁红颜祸水呢?”苏玉容可不满了,狠狠地掐了崔耕一下。
崔耕赔笑道:“红颜祸水,那是夸你漂亮哩。其实女人长得漂亮有什么错,怪只怪男人自个儿把持不住。好比有人谋财害命,能怪苦主太富有吗?”
“这还差不多。”苏玉容这才转忧为喜,道:“这么说……我还立了大功了?”
“那是自然。”
“那石玉奴就因此和赵范分道扬镳了?”
崔耕想了一下,道:“本来也不一定,可是……谁让本官赶上了呢?”
其实现在赵范的心里是别提多后悔了。
本来他按照老子的指示,来到灵州,找王晙帮忙,追求石玉奴,借机拉拢石大安。
其实,这事儿根本就没什么难度。石玉奴一个大龄女青年,除了胡旋舞跳得好之外,没什么特殊的优点。能得宰相之子垂青,简直是难得的福分。
偏偏王晙之子王班出了个主意,让自已来个英雄救美。
今天他前面倒是演的挺好,但最后被一个美丽的小娘子给迷住了。
你说你就不能再忍一会儿吗?即便那小娘子离开了,凭你的势力,能找不着她的去向?
现在可好,石玉奴正看着呢,我能不管吗?
还有,你那些手下,不愧是边军悍卒,手底下真硬啊,让我之前的筹划,完全失败。
罢了!罢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将错就错,一条道走到黑。想必,凭我的身份和长相,足够让石玉奴揣着明白当糊涂。
想到这里,他抖擞精神,屡出杀招,终于将剩下的几个豪奴打翻在地。不过他自已身上也挨了几下狠的,狼狈不堪。
王班吓得小脸煞白,道:“你……你想干什么?告诉你,别过来!”
呸!
赵范狠狠地吐了口吐沫,道:“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