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尝君高兴地对冯谖道:“我现在看到你给我买的义了。”
以史为鉴,你崔耕为百姓们还债收买人心,莫非是想对抗朝廷不成?李显再宠信崔耕,也不能让这种苗头出现啊。
所以,现在崔耕对三大家族还真没啥好办法。
魏理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步步紧逼道:“怎么样?崔相。时间过了这么久了,您还没想好,要如何答复在下吗?”
“这个么……”
以崔耕现在的身份地位,总不能搞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把戏。
他最终一咬牙一狠心,道:“魏先生你也知道,本官人称崔青天,又何必明知故问?”
“那崔相是铁了心,要与我三大家为难喽?”
“嘿嘿,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开酒铺!”
本来这句应该是“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但是,大唐年间,中国可没有红薯的存在。于是崔耕将“卖红薯”该成了“开酒铺”!
反正崔耕家之前就是卖酒的,也算应情应景。
名句就是名句,尽管这两句根本既不对账公整,也不平仄相对,还是很快就引起了轰动。
“崔相说得好,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开酒铺!”
“若天下官员都如崔相一般,如今恐怕已经成了大同之世了。”
“闻名不如见面,见面更胜闻名,崔相的“青天”之名,真实不虚啊!”
……
在场之人一个劲儿得说崔耕的好话,张延圭更是道:“崔相此言,真是说到老夫的心眼里去了!某定当将以此为家训,传诸子孙。”
本来这也没什么,捧崔耕就捧崔耕呗,崔耕的名声一向甚好,魏理总不会嫉妒。
但是,有些人一高兴,嘴上就开始没把门儿的了,道:“诶,我说,一个是崔青天,一个是郑国公之后,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废话,虎父犬子……啊,不,虎祖犬子呗。要不怎么有个词儿,叫“不肖子孙”呢。”
“我看未必,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观这魏理的言行,某以为,当初那位郑国公,恐怕未必如传言一般啊!”
“有道理!其实仔细想想,郑国公投靠过的主子真不少,说他品行多么高洁,那不是扯淡吗?”
……
魏理听了这些话可受不了了,冷笑一声,道:“既然崔相执迷不悟,某也只有得罪了。”
宋根海不屑道:“得罪?我倒是甚是奇怪啊……就凭你魏家那点子实力,能自保就算不错了。怎么就那么有信心,可以得罪我家大人呢?”
“怎么不能?”
说着话,魏理一伸手,从袖兜中掏出两份文契来。
一股不祥地预感,涌上了崔耕的心头,道:“这是什么?”
“魏云儿和魏雪儿的卖身契。”魏理道:“实不相瞒,某本来是准备将这两份卖身契,亲手交到崔相的手中的。不过,既然崔相如此不给面子,那讲不了说不起,就请您将这对姊妹花,还给在下吧。”
崔耕怎么可能还人?
说实话,对于见惯了绝色的崔耕来说,魏云儿和魏雪儿的姿色也就那样。有机会将她们收入房中,那当然是最好。如果觉得不合适,不收下她们,也不会有多少遗憾。
但是,那并不说明,崔耕就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两个女子被要回去。
无它,事关自已的威严。
魏云儿和魏雪儿撺掇崔耕对付魏理,这要是回到了魏家,那能有个好吗?
崔耕连两个小女子都保护不了,以后再推行什么政令,还有人听吗?
啪!
崔耕猛地一拍几案,豁然而起,道:“怎么?你要把她们带回去?”
“当然。在下有她们的卖身契,就是她们的主人,崔相有什么理由阻拦?”
崔耕终于逮着理了,高声道:“理由?嘿嘿,我崔二郎好~色就是理由!来人!”
“在!”
“把魏理拖下去,达二十板子!”
“喏!”
宋根海和封常清答应一声,拖着魏理就往外走。
“你……你……”魏理满脸地不可置信之色,道:“你怎么敢?你怎么敢?你崔青天的名头,还要不要了?”
宋根海笑吟吟地道:“崔青天的名头?姓魏的,你这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在长安,我家大人好~色的名头,可比崔青天的名头大得多哩。想当初,他为五品定州长史时,为了两个女人,硬抗酷吏来俊臣,最终将其绳之以法。你再厉害,能有来俊臣厉害?”
封常清在一旁插话道:“还有,那两个女子,连你的小妾都不算。崔相抢你两个奴婢,那叫事儿吗?充其量,被人们称为风流雅事哩。”
“我擦!”
这时候,魏理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自已也真是一时糊涂,怎么把和崔耕的斗争,牵扯到义气之争上来呢?
崔耕自已想要什么东西,和崔耕为百姓出头保护什么东西,那意义截然不同。
如果自已为了两个奴婢和崔耕为难,这就是私人恩怨。以下犯上,普天之下没人会同情自已,今天这顿打就算白挨!
然而,、此时后悔已经晚了。
啪!啪!啪……
二十板子下去,魏理被打了个皮开肉绽。
崔耕从袖兜中掏出了一叠长乐坊钱庄的钱票,道:“总共是一万贯。五千贯用来弥补你买婢的损失,另外五千贯,算是给你的汤药钱。”
宋根海接过钱票,道:“姓魏的,收着吧。”
“不必了。”
魏理挣扎着站起来,寒声道:“崔相给魏某人的这顿教训,某记下了,咱们走着瞧!那些小民的土地……我收定了。”
言毕,踉踉跄跄地往门外走去。
崔耕面带微笑,似乎胸有成竹。然而,心里却默念道:“这回算是把魏家的得罪死了,善后的事情,不好办啊!”
第1005章 先访郯公后
魏州城,崔耕的临时府邸,后宅,花厅。
魏云儿和魏雪儿齐齐跪倒在地,道:“多谢崔相,要不是您,今日我们姐妹恐怕就被魏理给打死了。”
崔耕伸手虚扶,道:“起来吧,这是本官应该做的。呃……能不能问一下,在大灾之际,令尊为何会借魏理五千贯钱呢?如果仅仅是为了维持你们一家的生活,就算粮价腾贵一千贯钱怎么也应该够了吧?”
“家父宅心仁厚,用这笔钱买了一批粮食,赈济灾民。实指望卖了蚕丝,收了庄稼再还钱。没想到,他竟然打起了我们家土地的主意。”
崔耕叹道:“举债赈灾?令尊还真是仁义无双啊!”
魏云儿道:“得崔相一言之褒,家父幸何如之,奴代家父谢谢了。”
“哪里,魏小娘子言重了。”
接下来就一阵冷场。
如果魏云儿和魏雪儿是一般人,崔耕就把她们笑纳了,当成自已的小妾看待。
但是,人家的老爹做好事儿,累得女儿如此下场。崔耕要是再拿她们取乐,那还是个人吗?
但就此放回去?魏理再拿着卖身契,找二女的麻烦怎么办?
崔耕想了一下,道:“接下来,不知二位有何打算?”
姐妹俩对视一眼,道:“其实,我们姐妹即便不卖身于魏理,家中也大可过得。当日所为,主要还是为了借机见到崔相。如今来都来了,当然要善始善终,助崔相解百姓于倒悬!”
看那意思,人家也没打算做崔耕的小妾。
唯有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崔耕忽觉心头一股酸味儿涌起。
他强自镇定道:“也好,你们是本地人,肯定对魏州三大家非常了解。这三家有什么作奸犯科之事没有?若拿住了他们的把柄,就可逼他们就范了。”
魏雪儿缓缓摇头道:“妾身不知道。这三家都是名臣之后,脸面还是要的,违反律法的事儿可不会做。再说了,他们即便做了,也肯定遮掩得很好,岂是奴家所能知道的?”
“这样啊……”崔耕有些失望。
魏云儿却道:“虽然妾身没有三家作奸犯科的证据,却可以给崔相提供一个妙计。”
“什么妙计?”
“各个击破。三家互相知根知底儿,我们姐妹不知道的事儿,他们未必不知道。再者,先对付一家,总比同时对付三家容易得多不是?”
“各个击破……有道理,那你们以为,本官应该先对付谁呢?”
魏云儿苦笑道:“这就非妾身所知了,还是要看崔相您自已的权衡。”
“这样啊……”
崔耕考虑了一下,最终决定先对付张公瑾的家族。
道理很简单,刚打了魏理一顿,已经把魏家得罪死了。
至于清河张氏呢?自已和清河张氏之间颇有渊源。若是谈不好,双方闹翻了,一个是对自已的名望损失巨大,另外一个,清河张氏和自已颇有渊源,都不肯和自已合作,人家张公瑾家族凭什么要跟自已妥协?
另外,即便清河张氏同意和自已合作。在张公瑾家族看来,那也是理所应当之事,心中毫无波动,不会因此和自已妥协。
想反地,先跟张公瑾家族联系,他们同意与自已合作之后,就可以再借着往日的情谊,要求清河张氏合作。已经有一家倒戈了,清河张氏再针对自已,那就是他们的不是了,想必清河张氏不会如此不智。
若在张公瑾家族那失败了呢?那没办法,孤注一掷,要求清河张氏配合自已。大不了,把当初张家为了感谢自已救了王瑞月,送的那块玉配还回去呗。
总而言之,先劝降了清河张氏,不会影响张公瑾家族的态度。相反地,先劝降张公瑾家族,清河张氏就手到擒来。
三日后,崔耕带着魏云儿和魏雪儿,以及封常清、宋根海等人,拜访张公瑾家族。
现在张公瑾家族的族长叫张泳,是张公瑾的孙子,今年都六十多了。
张家大开中门,张泳亲自将崔耕迎进客厅。
分宾主落座,自有丫鬟献上香茶。
略微寒暄几句后,崔耕轻咳一声,道:“关于本官的来意,我不说,张族长也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