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勖满饮一杯,告辞离去。
李旦写的那副字儿,虽然不如当初武则天写的飞白体。但不管怎么说,人家是大唐的现任皇帝。
这四个字儿一挂起来,现场的气氛更见热烈。
这还没完。
咚咚咚!
功夫不大,吴知又快步跑入了大厅,道:“萧相来了,您是不是亲自迎接一下?”
所谓萧相,自然指的就是萧至忠了。
萧至忠原来官声甚好,以清正廉明著称。只是后来,他依附韦后,名声渐渐变差。唐隆政变后,萧至忠被贬官除外。
李旦考虑到,萧至忠的儿子死在唐隆政变中,必定和李隆基不共戴天。于是乎,把他招回朝中为相,用以制衡李隆基。
崔耕心中暗想,看来是萧至忠是见李旦特意写了四个字赐给我,体察上意,特意来给我来捧场的。
嗯,今日我和月婵的婚礼,只有崔湜一个宰相来,着实寒酸了些。再加上萧志忠,就堪称完美了。
这简直是想瞌睡遇着了枕头!
想到这里,他赶紧带着曹月婵一起出迎。
“萧相亲自前来参加崔某人的婚礼,某真是幸何如之啊,快里面请!”
然而,萧至忠的脸上,却一点道喜的意思都没有。他满面的惊慌之色,道:“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惦记着婚礼?”
“怎么了?”
“李隆基发动政变,正在皇宫内大举杀人呢,陛下都避往承天门。您……您快调羽林军平叛啊!”
崔耕当时就面色骤变,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萧至忠苦笑道:“连杨思勖都反了,不见了您,我敢说什么?谁知道那人是不是李隆基的同党?”
“啥?杨思勖也反了?”
崔耕猛然间一跺脚,道:“奶奶的,敢情他刚才来传旨,一是看看我这边的动静,二是特意来麻痹我的!这圣旨恐怕也是李隆基伪造的。”
先天政变提前发生了!
先天政变提前发生了!
先天政变提前发生了!
事情完全脱出了自已的掌控和预料,一时间,崔耕心乱如麻,额头上冷汗淋漓。
萧至忠提醒道:“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您赶紧一边戒备,一边调兵遣将啊!”
“对,调兵遣将!”
崔耕也不敢大声喧哗,要不然,宅院内一阵大乱,互相践踏,别说防守了,自已人就能把自已人杀个差不多。
他赶紧把吴知找来,吩咐他将亲信之人暂且集中到一个小院里。另外,赶紧派人去找崔湜。
功夫不大,吴知面色惨白地跑了回来,道:“不好了!崔湜他……找不着了。”
“那咱们的人呢?”
“集中了个差不多。”
“那好,你让咱们的人,全部集中于安乐公主府,那里院墙既高且固,适合防守。另外……派几个机灵的,去金亭馆驿调那一百蛮兵,也去安乐公主府。另外,臧希烈出城,去把本王的怯薛军尽数调入城内。”
‘那还有羽林军呢?”
崔耕的面容比哭还难看,涩声道:“恐怕羽林军已经靠不住了。今日咱们逃出生天的可能,着实不到一成!”
第1176章 三方救二郎
事实上,崔耕现在最好的应对之计,是让臧希烈保着自已趁乱出城。
然后,再汇和了怯薛军,往魏州方向走。待汇和了自已的几十万大军,再做定夺。
但是,崔耕并不是刘邦。让他不顾李裹儿、曹月婵等人的死活,说什么他也办不到。也只能出下策中的下策,将能够掌握的兵力集中在一起,加强戒备,以待转机。
然而,即便如此,此时再怎么布置,也已经有些晚了。
就在崔耕等人到达安乐公主府之后不久,刚刚补充了九十九名蛮兵之后,四下里已经杀声震天。
“顶住!顶住!”崔耕看着外面的形式焦急的喊道!
可怜的崔耕,现在手里边能召集的人只剩下九十九名蛮兵和五十名侍卫,好吧,再加一个杨玄琰。
指望这大猫小猫两三只就守护偌大的安乐公主府,真是谈何容易?
他把家奴院工都派上了院墙,甚至和李裹儿一起,亲自披挂上阵,还是捉襟见肘。
忽然——
哗!
进攻的军土们如潮水一般退下下去。
呼呼~~
崔耕好不容易得了喘~息之机,斜靠在门楼的柱子上,大口喘着粗气。
可就正在这时,有一身着紫袍饰玉带之人,在安乐公主府门前,一箭之地处站定。
他抱拳拱手,道:“大哥别来无恙乎?小弟这厢有礼了。”
尽管早就有所预料,但崔耕一见此人,还是脑袋“嗡”了一下子。
他咬着牙道:“崔湜,果然是你背叛了我!”
崔湜的面上毫无惭愧之色,道:“对,不错,是我,是我崔湜背叛了你!崔耕你这个贪花好~色的畜生,我背叛你,背叛的理直气壮,心安理得!”
“啥?”
崔耕闻听此言,当时就有些蒙圈儿。
事实上,他一直想不明白,自已到底错在哪里了。
对,说起崔湜,他就是个意志不怎么坚定的人,在历史上,他先见太平公主势力大就投靠了太平公主。后来又见李隆基势力大,弃太平公主又改投李隆基。可投了李隆基之后,又觉得还是太平公主势大,又投奔了回来。
但是,在被自已改变的历史之中,太平公主的势力可是越来越大,李隆基的势力是越来越小,崔湜这厮完全应该没理由再次背叛太平公主投靠李隆基啊!
崔耕皱眉道:“崔湜,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我到底哪对不住你了?你要背叛我?”
“你……你抢了我的太平公主!”崔湜状若疯狂,道:“本来是你把我介绍给太平公主的,我崔湜也知道感恩。你要是和她发生了点什么,我也能够接受。可是你……你却要独占月儿!我的月儿,因为你,再也不准我亲近了,这让我如何能忍受?”
顿了顿,又痛骂道:“你崔耕不配当我崔湜的大哥!妻子如衣服,兄弟如手足,这道理你懂不懂?懂不懂?”
擦!
崔耕只感到一阵气结,道:“什么啊?你自已还不是,谁动了你的衣服,你就砍他的手足。你还好意思说我?”
“那是你先不仁。我再不义的。”崔湜狡辩到。
感情这种事儿本来就很复杂,根本就扯不清楚,现在也没时间让他们讨论这个问题,崔耕索性不再这个话题上纠缠,直接道:“废话少说。你把月儿怎么样了?”
“我能拿太平公主怎么样?无非是派兵把她软禁了而已。”
“这还差不多。”崔耕听到太平公主没被怎么样,这才长松了一口气,道:“那左右羽林军呢?”
崔湜道:“我把太平公主安插在羽林军中的亲信,都药倒了。现在左右羽林军群龙无首,就是一盘散沙,帮不上你什么忙,所以你也别指望他们过来了。”
顿了顿,又道:“崔耕,你知道我为什么刚才叫停进攻吗?”
“为什么?”
“因为太子殿下有令,要把你们抓活的。他很想亲自炮制炮制你闻名天下的崔青天。另外,他对闻名天下的聚丰隆曹掌柜也很感兴趣,准备将其纳入宫中。所以,我怕府破之际,你们挥剑自杀,破坏太子殿下的计划,反而不美。怎么样?识相的话,快快投降吧!若太子殿下开恩,你今日还可能保住你这条狗命。”
“我呸!你白日做梦!”
崔耕心思电转,已经明白了李隆基的大概思路,道:“他之所以想活捉月婵,是怕月婵死了,他就没办法顺利吞下聚丰隆吧?”
“随你怎么想,现在我大军已经准备就绪。允与不允,就在崔耕你和曹掌柜的一句话而已。”崔湜这看似无所谓的一句话,其中又带有威胁的语气,让崔耕有些气结。
“呸!你白日做梦!”这个时候曹月婵站出来,坚定道:“我生是崔二郎的人,死是崔家的鬼!聚丰隆的一切,更是不会给你们一分一毫。你们休想得逞!”
崔湜一阵冷笑,道:“哦?是吗?看来二位是执意送死了?好,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来人,给我强攻安乐公主府,不必顾忌崔耕和曹月婵等人的死活!格杀勿论!”
“喏!”
众官兵答应一声,再次发动猛攻。
崔耕这边着实防御力量不足,只是半盏茶功夫,就险象环生,似乎随时都有城破之忧。
崔湜见状,哈哈大笑,道:“怎么样?崔二郎,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这俗话说的好,好死还不如赖活着,你现在投降,我……嗯?”
话刚说到这,崔湜忽然闭嘴,因为他骤然发现,自已大军的后方一阵大乱!左右中各出现了一支队伍。
左边那支冲阵的队伍颇有法度,虽然没有披甲,但一看就受过正规训练!
为首一人年约三十岁,手持一杆长枪神出鬼没,面前经过之处几乎无一合之敌。
他一边杀人一边大呼道:“共济会全体人员,来救援会长崔耕了。知道我们共济会的祖师爷是谁吗?大名鼎鼎的徐茂公啊!不想死的给我闪开了!会长,您再坚持一会儿,孟小福到了!”
右边冲出那支人马也不简单,这些人虽然纪律性大不如共济会,但人人手持一杆熟铜棍,端的是挨着死碰上亡,完全是一力降十会。
为首任一人是个假和尚,发出一声哇呀呀地怪叫,道:“北门会的老会长、新会长都在里面呢,谁他娘的后退,我杀谁的全家啊。会长们,休要担忧,少要害怕。俺钱顺来……带着北门会的兄弟们来了。”
这些人也就罢了,最要命的是中路这一队人马。
他们人人骑马,无论人马都披着重甲,移动起来,如同一座座铜墙铁壁相仿。
在这支铁皮人的中间,却是万绿丛中一点白。
有一身着白衣的女子,骑着一匹白马,并没有任何甲胄在身,手持一把长剑,英姿飒爽,干净利落。
她宝剑前指,道:高声道:“秘堂战部,有我无敌!杀!”
“杀!”
“杀!”
“杀!”
三声喊杀之声传出,骏马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