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德行深厚,当会允准。不过,龙刺史担心风险也没关系,我还有后招……”
然后,崔耕将自已的暗地里的计划,简要的介绍了一遍。
事实上,对于崔耕来说,这次是一次故技重施。按照历史的记载,二十年后,有一个叫阳城的人,继任为道州刺史。
他发现了道州这条陋规以后,坚决反对。并且上书李隆基,要求撤销道州进献矮奴的义务。
理由主要有两条:第一条,在唐朝之前,道州从未有进献矮奴的记载。第二条,就是这个似软实硬的理由了。
李隆基爱惜羽毛,最终同意了这个建议。
当然了,龙有彰可没阳城骨头硬,未必就敢这么干。所以,崔耕又原创了一个法子。
在历史上,阳城做成此事后,道州百姓奔走相告,兴奋异常。为了不忘阳城的恩德,他们把新生之男儿,多取名为“阳”。
此事更是轰传天下,白居易听说此事之后,专门写了一首诗记述:道州民,多侏儒,长者不过三尺余。市作矮奴年进送,号为道州任土贡。任土贡,宁若斯,不闻使人生别离,翁哭孙母哭儿。一自……吾君感悟玺书下,岁贡矮奴宜悉罢。道州民,老者幼者何欣欣。父兄子弟始相保……仍恐儿孙忘使君,生男多以阳为字。
此诗全名《道州民-美臣遇明主也》。
现在,崔耕把此诗略作修改,交给了龙有璋。
李隆基为什么乐意看到人们献祥瑞?还不是皇位不稳,想证明自已天命所归吗?
但是,再好的祥瑞,哪有万民称颂来得实在?
龙有璋按照他设想的,向朝中某位大臣行贿,让人偷偷将这首诗给李隆基看,说是自已准备事成之后,赞明主功德的。
李隆基看了之后,龙颜大悦,这事儿就相当于加了一道双保险。作为当世人的龙有璋自然也就简在帝心了。
至于说向谁行贿?姜皎啊,这厮跟王皇后走得甚近,又非常贪财。见了这等毫无风险,又大为露脸的事儿,焉有不欣然领受之理?
待崔耕掰开了碾碎了,把这番道理跟邓则山一说,他也心动了,道:“如果此计能成,您真是功德无量了。我道州百姓,必定生生世世不忘您的恩德。敢问……您能否赐下名号?”
咳咳~~
梅三发赶紧出声音阻止。
崔耕叹了口气,道:“某身份尴尬,却是不必留名了。非但如此……”
说着话,崔耕从袖兜中掏出来一叠聚丰隆银号的钱票,道:“这里总共是十万贯钱,就用来给龙刺史行贿吧。”
“您帮我们出主意,还帮我们出钱,这……这也太……太……”邓则天简直目瞪口呆。
崔耕微微一笑,道:“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莫不好意,我这是在为自已和儿子积阴德。”
邓则山将那叠钱票接过,连磕了几个响头,道:“那……那小的谢谢您了。好人啊,小的祝您公侯万代,长命百岁。”
这回妥了!
崔耕见状,大松了一口气,嘴里却道:“借你吉言!”
此事已有转折,邓则山也就不再为难那对老夫妻,带领众手下匆匆退下,赶紧回去复命。
“恩人,谢谢你们的帮忙,今天要不是有你们在,小儿恐怕就会变成矮奴了。”
待衙役们走后,王老好夫妻拉着王小宝跪下激动的说道。
“老人家,使不得,使不得,快快请起!”崔耕连忙扶起王老好夫妇道。
“是啊,是啊,换成一个有良知的人遇到这种情况,肯定都会帮忙的,所以你们也不必同他客气。”李持盈扶起王老好妻子,同时也劝慰道。
“你们也别谦虚了,虽然我大字不识,但我知道要劝慰朝廷废除这个制度是有多么的难,但刚刚这位兄弟的一席话,竟然能让衙役心动,说明真的有可能成功,如果成功,你们不止是我一个人的恩人,而是全道州百姓的恩人。”
说着话,王老好又准备再次往下跪,崔耕见状连忙阻止。
“此事成与不成还未知,以您也别急着道谢,现在天色已晚,经过刚刚的折腾,小宝估计也困得不行,我们明天也要赶路,大家还是早点去休息吧,有什么我们明天再说。”
“那……小老儿就不打扰众位休息了。”王老好不再继续话题,准备明天再来感谢各位恩人。
不过第二天等他起床的时候,崔耕等人已经再次上路了,他只好在心理默默的祝福崔耕等人。
第1260章 舍身救公主
梅三发专挑山间小路走,又没有骑马,行的甚慢。一直到半个月后,才进入安南都护府境内。
与此同时,关于道州献计的消息,也已经有了回音。
李隆基果然接受了龙有璋的建议,下诏书准许撤销道州供奉矮民的义务。梅三发愿赌服输,不仅当面向崔耕认错,而且经过此事,对他的态度开始恭敬起来。
“梅三发已经愿赌服输了,不知道公主你什么时候兑现赌约呢?”崔耕对着李持盈戏谑道。
“兑现什么赌约?我们有过赌约吗?我怎么不知道?”李持盈装傻道,准备不管崔耕怎么说,就是坚决不肯践诺。崔耕也不是真想亲她,如今多了一个调戏佳人的借口,感觉也没亏。也就不再在这个话题纠缠。
不过,不知是出于毁约的愧疚,还是佩服崔耕的手段,李持盈对崔耕的态度比之前和善了许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一路之上,崔耕开始和李持盈探讨起成仙了道的话题。
李持盈是一心向道,诉说长生久视的好处,似乎视富贵为云烟。
但崔耕偏和她抬杠,从进化论聊到了外太空,坚决证明神仙妖怪根本就不存在,长生久视根本就是妄想。
李持盈说不过他,就恨恨的攻击崔耕的动机,道:“我看你跟本就是对本公主垂涎三尺,怕我修道去了,你就没机会了。哼,你还是死了那条心吧,本公主是不会看上你的。”
“我……”
被梅三发撞破了自已和李持盈搂抱,又曾经当梅三发他的面和李持盈的对赌“香一口”,崔耕还真无法反驳。
“我什么我,被我说中了,连话都说不全了?”见自已终于赢了崔耕一局,李持盈继续乘胜追击道。
“你...你...”崔耕你了半天,然后还是没说出其他话来,不是他说不出,而是话到了嘴边又觉得没必要。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同小女子一般见识呢。
“哼...”见崔耕你了半天后不再有动静,李持盈也大概猜到他的意思,冷哼了一声,也就不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
至于梅三发等人呢?听了他们俩前面的关于什么进化论等的对话之后,对崔耕越发佩服起来。当然后面的那些话他们也当玩笑自动忽略了。
其实说到底,以前这些人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哪经得起崔耕这么狂轰滥炸啊。
以至于现在,梅三发都不称崔耕“向王千岁”了,改称其为“向王先生”。
……
……
又往前行了十余日,崔耕一行到达了龙编县境内。
其时黑水教势大,已经到了半公开的阶段。交州以北,朝廷政令还能畅通无阻。但交州以南,黑水教的力量已经超过了朝廷。
这龙编县正处于交州的边界上,双方的实力几乎势均力敌。
当天晚上,崔耕在一处黑水教人经营的客栈内休息。之所以来这客栈,是因为梅三发说同客栈的主人相识。这客栈的主人叫阮雄,是一个黑瘦黑瘦的中年人,不过他的老婆和女儿都肤色甚白,面容姣好,甚有几分姿容。
阮雄还真跟梅三发认识,上了一桌好酒好菜后,径直在桌上坐了下来。
他关切地问道:“咱们黑水教到底什么时候起事啊?”
梅三发眉毛一挑,轻笑道:“怎么?阮老哥你一向胆小怕事,怎么现在却上赶着要起事了?”
“唉,我是不想起事啊。但是,这不是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吗?”
“嗯?怎么回事?朝廷又出幺蛾子了?”
“可不是吗?现在朝廷的官兵,神出鬼没的,到处在给皇帝老儿抓秀女呢。但凡不从的男的,全杀了。但凡不从的女的,先糟蹋了再杀。就是三尺高的顽童,都被割了胯~下那玩意儿。我……我害怕啊!”
扑哧~~
崔耕闻听此言,直接乐出声来,道:“什么乱七八糟的?照你这么说,那朝廷岂不成了土匪?告诉你,完全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皇帝老儿要在安南都护府选五万秀女呢。凑不够人,可不得抢呗。”
李持盈和李隆基的感情甚好,此时也真着急了,道:“皇帝哪有那么好~色,就在今年,还放了一万多宫女出去呢。”
“嗨,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阮雄振振有词道:“这叫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你……”
李持盈被他堵得一愣一愣的,气愤道:“就算皇帝真的那般好~色,也该选江南之美姬,燕赵之美女,关陇之佳人。你们安南的美人,根本就排不上号。五万名?都养起来吃白饭啊。”
“诶,小娘子,饭可以乱吃,这话却不能乱说哈。怎么就我们安南的美女排不上号了?告诉你,天下美女最多的地方,就是安南。天下土地最肥沃的地方,还是安南。”
“你听谁说得?”
阮雄脖子一梗,道:“我们黑水教主说的,怎么?你不服气?不服气你看看我的老婆和女儿,他们不是美女?”
“我……”
阮雄见李持盈一阵无语,还以为她是被自已驳了个哑口无言呢。
顿了顿,缓和了一下口气,道:“小娘子,我这可不是空口无凭,告诉你,光咱们龙编县,就出了几次大事了。朝廷的官兵,那是真狠啊,不可不防,你们也要小心着点儿。尤其是你,颇有几分姿色,被发现了,肯定会被抓去当秀女。”
“他们敢.......”李持盈怒道。
“你以为你是谁啊,他们为什么不敢抓你?说不定等会他们就会派人来了。”虽然被李持盈刚刚的气势吓了一跳,但阮雄只当李持盈是某个富贵人家的小姐,并不知道她真正的身份,也没当回事,继续回嘴。
……
李持盈一方面是无语于此人的夜郎自大,另一方面,见此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又有些担心是自已错了,至于大唐官兵抓她的事情,完全不放心上。
她偷眼看向崔耕,却见崔耕若有所思的样子,不由得娇嗔了一声,道“大色*狼,在想什么呢?”
“没……没想什么。”崔耕意味深长地道:“这位黑水教教主梅玄成真不简单啊,某甚是佩服。”
“什么乱七八糟的,驴唇不对马嘴,我不睬你了。”李持盈气鼓鼓的扭过头去。
崔耕给她加了一块儿蔗虾,笑嘻嘻地道:“生气可气不饱,吵架也吵不饱,还是吃东西能吃饱。来来来,尝尝这个,你在长安可吃不到。”
佳人一拧脖子,傲娇道:“哼,不吃!”
“这个东西味道甚佳,你确定你不吃?”说完自已夹了一块放嘴里,滋滋有味的吃起来。
“我不吃,我只是尝尝味道。”见崔耕吃得甚欢,李持盈忍不住拿起了筷子。
……
……
好不容易到了根据地边缘,众黑水教众心情放松,很是喝了不少酒。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人们才打算散场。
可正在这时,崔耕陡然意识到不对,道:“这是什么味道?”
李持盈提鼻子一闻,道:“挺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