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乃是出家人,当然不能一概而论。”
李持盈勃然大怒,道:“简直是强词夺理!我看你是不想给本宫效力,故意找的托词。”
李持盈起身就往外走,崔耕赶紧跟上,高喊道:“公主,贫僧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解释!你听我解释啊!”
说话间,二人已经出了雅室。
李持盈引路,功夫不大,二人到了另外一间雅室内。
这回不用伪装了,李持盈一下子扑到崔耕的怀里,道:“郎君,你可来了,奴相死你了。”
“我也想你。”
……
久别胜新婚,二人好好温存了一会儿才分开。
崔耕这才来得及道:“你让我见武惠妃可不成,我们俩之前见过,她认得我。”
“没关系。我根本就没打算让你见她,那不过是奴引你出来的一个借口罢了。”
崔耕挠了挠脑袋,道:“那你要王维他们帮着你防备武惠妃的事儿,是不是真的?难不成,武惠妃要对你不利?”
第1281章 九皋火气大
李持盈道:“这事儿当然是真的,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崔耕疑惑道:“她为什么要害你?一个是皇帝的妹妹,一个是皇帝的宠妃……这完全没理由啊?”
“怎么没理由?”李持盈理直气壮地道:“前不久,她给皇兄生了一个孩子,皇兄甚是高兴,起名“嗣一”。你听听,嗣一,子嗣的第一个。这是什么意思?简直把皇兄之前的孩子都不当人看了。”
崔耕道:“那陛下是有意以这孩子为太子?以武惠妃为皇后了?”
李持盈阴阳怪气儿地道:“当时不少人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只有郎君这么想了。”
“为什么?”
“因为……那孩子得了天嫉,没出满月就死了。”
“这样啊……”崔耕还是有些奇怪,道:;“武惠妃的孩子死了,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位孩子又不是你害死的。”
李持盈道:“当然有关系了。你想想,武惠妃没了自已的孩子,而我快要生产了。她会不会妒火中烧,害得我也没了孩子?”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崔耕简直哭笑不得,道:“你瞎想什么,人家武惠妃再妒忌,也只会害其他嫔妃的孩子,而不会害你的孩子。你这……你这简直是被迫害妄想症。”
李持盈撅着嘴,抚摸着自已的小腹,道:“我不管什么迫什么症的,总而言之,对我孩子的任何一点危险,都得扼杀在萌芽之中。”
母爱的事情根本就没道理可讲,崔耕敷衍道:“好,好,好,盈儿这个母亲最伟大了,为孩子……诶,孩子!”
忽地,崔耕灵机一动,道:“我有个法子,不但能让武惠妃丝毫不会想害咱们的孩子,而且,能帮我把这次长安之行的任务,给完成了。”
“嗯?你这次来长安,不是为了看我和孩子?”
“呃……顺便!顺便!如果能完成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更好了……”
然后,崔耕简要地把照病镜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并且,把自已刚才思量的计划,对李持盈讲明。
听说事关李旦的性命,李持盈也不敢再对崔耕耍小性子了,点头应允。毕竟,不光怎么说,李旦是李持盈的亲爹啊!
二人商议已定,崔耕在静室内等候消息,李持盈回转原来的待客之所。
还没进门儿,就听张九皋高谈阔论,道:“你们这些和尚,真是赖泥糊不上墙去!枉公主那么赏识你们,让你们办这么点小事儿,就推三阻四的。解释?解释有什么用啊?莫非他还真能口灿莲花,把黑的说成白的……诶?公主您回来了!”
李持盈迈步进门儿,点头道:“嗯,本宫回来了。”
“公主放心,那和尚靠不住不要紧,我张九皋愿为公主效死。不就是武惠妃吗?别人怕她,我可不……”
“不必了。”
“谢公主夸……嗯?您刚才说什么?”
“本宫说不必了。”李持盈道:“本宫刚才和宝光大师相谈甚欢,已经决定,今日之事由三位高僧做主,就不必再劳烦二位了。现在你们……请回吧。”
张九皋当时就急了,道:“啥?公主,您可不能被那和尚的花言巧语骗了啊!几个野和尚,怎能……”
“嗯?”李持盈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本宫心意已决,张公子勿复多言。齐成,送客。”
“是。”
那中年太监走上前来,道:“张公子,王公子,请吧。”
“公主,你……呃……是!”
说到底,张九皋和王维是有求于玉真公主李持盈,而玉真公主却无求于他们。
最终,张九皋和王维也只能是灰溜溜地离开了玉真观。
这时候,那些土子们可没散去。机会都是给有准备的人,谁知道公主到时候会不会再叫别人啊。
“诶,张公子、王公子,你们怎么出来了啊?”
“怎么你们出来了,三位高僧却没出来?”
“这也太快了吧?难道是得罪公主了?”
“莫不是比三位高僧的文才差得太远,被公主赶出来了?”
……
众土子纷纷开口询问,恶意揣测也越来越多。
张九皋直气得肝儿颤,但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道理很简单,事关玉真公主和武惠妃,谁敢乱嚼舌头根子啊?
最终,他也只得是招呼了几个伴当,分开人群,翻身上马,迅速离去。
张九皋今日连连吃瘪,心里真是腻歪透了,一边快马加鞭,发泄着怒火,一边有些神思不属。
这就没注意前面晃晃悠悠的一个醉鬼。
“啊?”
那醉鬼也没注意到张九皋等人,直到跟前,才紧往旁边闪。虽然没被马正面撞上,却也步履不稳,被带了一个大跟头。
“我擦!你有没有长眼睛?会不会骑马啊!”那醉鬼被吓出了一声冷汗,顿时酒醒,骂骂咧咧地冲着张张九皋的方向走来。
张九皋本来就心情不爽,现在更不爽了,道:“本公子没长眼睛,你还没长眼睛呢?这么宽的马路你不走,非往本公子的马上撞干啥?”
“你特么的撞人你还有理了不成?”那醉鬼勃然大怒,挥拳冲着张九皋打来。
张九皋一个文弱书生,打架可不擅长,当即一个躲闪不及,被打了个乌眼青。
张九皋这可不干了,大怒道:“敢打本公子,我看你这孙子真是活腻歪了!来人,给我打!出了人命,本公子兜着!”
“是。”
狗仗人势,奴仗主威,几个伴当一拥齐上。
然而,他们去得快,回来得更快,只在顷刻间,就全被那醉鬼打翻在地。
张九皋这回可真害怕了,道:“你……你别过来!我哥哥是礼部侍郎张九龄,你惹不起我。”
“礼部侍郎?”那醉鬼心怀顾忌,动作顿时一滞。
可正在这时,几个衙役从旁边的巷子里走了出来,一眼就看见张九皋了,惊呼道:“张公子,您怎么了?”
“是他!”张九皋指着那醉鬼道:“这厮竟敢殴打本公子,赶紧把他送到长安县衙里去,好好得打几十板子!”
“谨遵张公子之命!”一个捕头模样的人嘿嘿冷笑道:“我当是谁呢,敢情是咱们长安有名的败家子儿哥舒翰啊。来来来,既然你不开眼惹了张公子,就跟我到长安县衙打官司去吧!”
第1282章 持盈说惠妃
长安以朱雀大街分界,分为长安和万年两县。
哥舒翰原来居住的地方是在万年县,不过现在犯事儿的地方,却归属长安县衙管辖。
哥舒翰当时好悬没气乐了,怒道:“分明是这位张公子纵马撞了我,又出言不逊,纵奴行凶。怎么还成了我的不是了?”
那捕快班头模样的人,道:“是不是你的不是,你说了不算,得县令大老爷说了才算。”
说着话,锁链一晃,把哥舒翰锁住了。
这代表了朝廷的王法,任哥舒翰多高的本事,只要他不想造反,就得忍着。
当即,哥舒翰和张九皋等人一起,来到长安县衙。
这种治安案件用不着在大堂审,甚至用不着长安县令习阳来审。但是,既然事关礼部侍郎的亲弟弟,趋炎附势得习阳还是在二堂问案。
“大胆的哥舒翰!你是怎么行凶伤得张九皋张公子,还不从实招来!”
哥舒翰跪倒在地,道:“大人明鉴!分明是那张公子纵马伤人,纵奴行凶在先,草民自卫在后啊!”
“简直一派胡言!”习阳猛地一拍惊堂木,道:“想那张公子乃礼部侍郎张九龄的亲弟弟,知书答礼,怎么可能做出纵马伤人,纵奴行凶之事?分明是你这胡人不知礼数,殴打了张公子!”
“大人这是什么话?”哥舒翰好悬没气昏过去,道:“就因为他是礼部侍郎之子,他就知书达礼了?就因为我是胡人,我就不知礼数了?”
“当然。”习阳道:“莫非,本官不信礼部侍郎亲弟弟的话,还信你一个胡人的话不成?来人啊!”
“在!”
“哥舒翰无故殴打张公子证据确凿,把他拉下去,众责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喏!”
众衙役往上闯,把哥舒翰拖了就走。
哥舒翰直感到无比憋屈,高声喝喊道:“冤枉啊!我是冤枉的啊!”
但习阳可不管那个,满脸堆笑地看向张九皋道:“张公子,您对下官的处置,可还满意?”
“嗯,还成!姓习的,你是个好官。本公子会在家兄面前,提起你的名字的。”
“多谢张公子,张公子。”
……
然后,张九皋施施然地离去,哥舒翰则结结实实地挨了四十板子,被打了个鲜血淋漓。
好不容易,哥舒翰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得往县衙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