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白衍担心的目光,田非烟慢慢倒在白衍怀中。
“丽妃很重要,不管对于赢氏宗亲,还是对于嬴政,父亲方才犹豫,应是冷静下来后,想到嬴政,此事至少能证明,因你的原因,嬴政已经相信父亲,日后就算开口决绝此事,父亲也不会让你去与嬴政说……”
田非烟轻声说着,似乎是心疼父亲,又或者是想起亡母,田非烟的美眸逐渐泛红起来,很快,眼里便盈满泪水。
田非烟从来都不反对父亲娶妻纳妾,毕竟在父亲羽翼下长大的田非烟,比任何人都清楚,父亲对她的疼爱,而与白衍成婚后,田非烟也慢慢体会到,曾经那个整日忙来忙去的父亲,似乎有着数不清要事的父亲,一直以来都孤身一人,到底有多孤独。
不过眼下,想起丽妃,那个妩媚诱人,颇有心机的女人,田非烟宁愿是其他女子。
“若丽妃真的进入府邸,不管父亲如何与丽妃相敬如宾,怕是府邸都要乱起来!”
白衍听着怀中田非烟的话,有些疑惑,毕竟见过丽妃,白衍对丽妃的感觉并不差,模样不说,言行举止以及心智,都是少有,毕竟丽妃看似是妃,但不管权利还是地位,在齐国王宫内,都是实际上的齐国王后,这在齐地几乎人尽皆知。
白衍都有些不清楚,田非烟为何这般抗拒丽妃,甚至直言,丽妃进入府邸,府邸便会乱。
随后,在田非烟的诉说中,白衍逐渐露出诧异的神情,特别是田非烟曾敏锐的察觉到,丽妃曾经对于三位兄长,格外有好感,特别是仲兄田濉。
也是后面年复一年,终日不见,丽妃方才收心,否则的话,当初父亲也不会把仲兄赶去大营领兵,风吹日晒。
“啊?”
听着田非烟的诉说,想到昔日见过的丽妃,白衍一边露出错愕的神情,一边本能的想对着田非烟说,是不是田非烟的错觉,可反应过来后,以白衍对田非烟的了解,田非烟绝非一个胡言之人。
想到这里,看着田非烟的模样,白衍终于理解田非烟的担心。
此刻白衍都感觉头大,若田非烟感觉没有错,那么不提丽妃背后的各方争斗,不提丽妃突然成为自己的丈母、田非烟的继母,就是丽妃进入田府,怕都会生出一堆事端,如果田鼎与丽妃相敬如宾,而白衍一想到,模样俊美,常年喜好酒楼女色的田濉……
看着田非烟,白衍清楚记得田非烟提及过,田濉的妻子,可不是一般人!
若是被田濉的妻子察觉,到时候传出去!
“这丽妃当真是麻烦!”
白衍苦笑着摇摇头,没想到居然在丽妃的身份背后,与田府之间,还有这么一个八卦。
此刻看着田非烟,白衍都忍不住在想,若是田鼎决定隐忍,而答应嬴政,那是田鼎抢夺倾心仲子田濉的女子,还是田濉……
白衍思索间,头皮发麻,脑子都凌乱起来,小时候听着娘亲、外祖母谈论一些八卦,其他村子以及临淄城内,一直流传的荒诞之事,特别是士族内发生的事。
没想到时隔多年后,白衍居然有可能,会即将亲眼看到发生这样的事情。
“那妫涵子才是个麻烦!”
田非烟神情有些幽怨的看向白衍,别看田非烟在咸阳,但是对于昔日齐地发生的事情,田非烟还是一清二楚。
当初齐王建降秦,妫涵子没少在背后帮白衍说话。
不过看眼下的情况,嬴政既然决意把丽妃安顿在父亲府邸,那么就绝不可能,再把妫涵子赐给白衍为妾。
按照目前的局势来看,田非烟猜测,嬴政大概率会把妫涵子许配给诸公子,其中扶苏的可能性最大,毕竟扶苏的年纪、身份,全都摆在那里,秦国朝堂内的楚系官员,定然也会尽全力赞同此事。
“放心,祭祀之后,衍也要领兵在外!不会再接触!”
白衍看着田非烟泪水盈盈的美眸内,那幽怨的眼神,连忙讨好似的笑起来,告诉田非烟,日后一定不会再接触。
“那日后,若扶苏继位呢?”
田非烟板着脸,直勾勾的看着白衍。
田非烟相信白衍不会欺骗自己,毕竟看着白君竹、白映雪两姐妹,接触过后,田非烟比任何人都体会到,白衍对待自己的心意,可架不住,妫涵子对白衍有心啊!
若是日后妫涵子真的被许配给扶苏,而数十年后扶苏继位,那么成为秦国王后的妫涵子,会不会对朝臣白衍,再生念情!
看着眼前的白衍,想到昔日得知齐地的事情,妫涵子的举动,田非烟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一定会!!!
第七百一十章:姚贾的揭穿,嬴政的期待
天亮许久,房间内,白衍方才朦胧的睁开眼睛,转头看着床榻外,凌乱的衣物散落一地,起身之时,突然感觉腰间有丝许酸醋。
哭笑不得的转过头,看向床榻上熟睡的田非烟,白衍尽是无奈。
自从得知吴芸、念儿的事情,田非烟这几日就跟一头母老虎一样,就是白君竹都害怕三分,每到晚上就老老实实的离开。
幸好六礼的事情,白衍给田非烟弥补上,并且前后两份财礼的数量,不管方才任何地方、任何时候,规格都足以让人吃惊,田非烟这才收起小性子,不过,在床榻上……
白衍揉了揉后腰,伸手轻轻拿起绸被,盖在田非烟那白皙的娇躯上,这才走下床榻,穿上衣物。
离开房间。
白衍看着内院上方的天空,阴沉沉的,隐约有预感,这怕是要下大雨。
幸好雍岐之地是在咸阳上游,否则的话,白衍都要担心祭祀巡游一事,会不会被大雨耽搁,到时候横生诸多麻烦。
府邸内。
白衍吃着早膳,没多久便见到白君竹与白映雪的身影,看着白君竹、白映雪二人望过来时,眼神躲闪的模样,耳根都尽是通红。
白衍哪里不知道,定是这几日,田非烟闹着自己的时候,被二女听到动静,这才让二女看向自己的眼神不自然。
厚着脸皮当做不知道,吃东西时,看着白映雪低着头,都不敢抬头的模样,白衍默默吃过早膳后,与白君竹交代几句后,便起身走去书房。
大雨如期而至。
书房内的白衍,听着窗外倾盆大雨由屋檐流落的声响,手持毛笔,思索着爵位制度的事情。
六国一统,秦国要面临的绝非六国残党,各地士族勾结官吏的事情,秦国的根基;秦军、秦律,也必须要尽快修改。
没有战争的地方,爵位制度便无法再为底层伍卒获得爵位,而繁琐的劳役,秦国内部严厉的惩罚,连坐制度,这些都与军伍爵位晋升,脱不开关系。
像在雁门的惠普,便已经送来书信,告知白衍,昔日为秦国立下战功的魏人,很多人都因被家人连坐,爵位一降再降,很快就要成为奴隶。
很多士卒都已经迷茫起来……
这件事也提醒白衍,今日那些立下战功的魏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地方的伍卒。
并且没有战事,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波及底层的秦人,彼时秦人伍卒也要面临家人犯错,自己被牵连,到时候却又无法立功,用爵位抵罪,最后只能一罚再罚,一降再降,成为奴隶,自己与后代子嗣,皆是难以翻身。
“臣白衍,今呈……”
白衍叹口气,拿起笔墨开始在竹简上,书写秦字,打算为无数将士谋出路。
此刻白衍十分清楚,天下变了,那么秦国也必需要改变,否则天下都将无法容忍秦国,秦国也容不了天下人。
可一想到后世的军饷,白衍便忍不住皱起眉头,止住笔墨,军饷背后涉及的是整个秦国,乃至整个天下税收问题,这种情况,却又无疑是动了无数人的利益。
不行!
得罪天下人的事情,绝对不能直接做,更不能袒露,况且为底层伍卒谋生路是好事,但眼下对国君嬴政而言,可就像一根刺。
想到这里,白衍快速的拿起毛笔沾了沾墨水,飞快的在竹简上,把方才写下的字划掉,另从木架上,取来一卷空白的竹简,开始书写起来。
咸阳城内。
大雨越下越大,错综复杂的宽敞街道中,只能看到少许行人穿戴斗笠在落雨下行走,更多的还是一辆辆来来往往的马车。
一栋府邸外,一个身穿斗笠的人影,来到大门前抬手敲了敲,随着大门打开,里面的仆从探出头。
当看到斗笠下,男子的模样时,仆从一脸警惕,毕竟自己似乎不认识这男子,还不等仆从开口,便见到男子将手中的布裹,交给仆从,随后直言自己是鲁太傅的同乡,太傅见到布裹,便会知晓。
见状,仆从虽有怀疑,却也不敢怠慢,让男子在门外稍等,转身便关上大门。
片刻后。
正当斗笠男子,面色有些不耐烦之时,府邸大门终于打开,而当看到所谓鲁太傅的模样时,男子顿时一愣,随后笑起来。
而鲁太傅见到男子,脸色则明显没那么好看,一脸阴沉,甚至还能看出,无论是神情,还是目光,都有些慌乱,甚至是恐惧。
“弟子,拜见恩师!许久不见啊!恩师!”
穿戴斗笠的男子,拱手打礼,礼毕后看向鲁太傅的眼神,绕有深意,十分耐人寻味。
“有事先去府邸内!”
鲁太傅对着男子说道,让开身子,示意男子有什么话,跟他入府再说。
然而男子却不傻,清楚自己进入府邸,恐怕难有命活着出来,于是毫不犹疑的转身,朝着大雨外跑去。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鲁太傅猝不及防,顿时想到若是这男子去四处乱说,自己的下场……
害怕之下,年迈的鲁太傅脑袋一空,回过神后连忙追出去,顾不上磅礴大雨。
大雨之中,在街道旁的一条小巷内,一辆马车静静停靠在里面,而在马车四周,两名身穿斗笠的男子,正持剑守在马车旁。
“大人!人已经带到!”
几息后,一名男子穿着斗笠的男子,气喘吁吁的来到马车旁,对着马车拱手禀报道。
这时候斗笠男子身后,浑身湿漉漉的鲁老太傅,也终于气喘吁吁的追到拐角,看到小巷内的情形,鲁太傅显然也被吓一跳。
恰好这时,随着男子的禀报,在鲁老太傅的目光中,马车小木门缓缓掀开,姚贾赫然出现在年迈的鲁太傅眼中。
这一刻,站在大雨下,浑身湿漉漉的鲁太傅,见到身穿官服,面无表情的姚贾,浑身无比冰冷。
完了!!!
鲁太傅一屁股坐在地上,顾不得雨水让马路一片泥泞,顾不得身上的绸衣,以及那显眼的玉饰。
“大人,此人正是昔日诓骗吾家财之老贼!”
斗笠男子站在马车前,对着姚贾说道,随后转头,看向那老不死的鲁太傅,眼中尽是恨意。
“去王宫!”
姚贾见状,轻声说道,随后放下布帘。
惊恐万分的鲁太傅,在这一刻终于回过神,大雨之下,看着关上的马车门,如同看到自己要被斩首的场景。
终于,不想死的鲁太傅,连滚带爬的朝着府邸,往回跑,想要尽早逃离秦国。
“大人,是否需要追赶?”
马车内皆是雨水拍打在马车外的声响,姚贾一身干净清爽的跪坐在马车内,听到外边侍从的话。
“不必!”
姚贾大声说道,丝毫不担心那假冒之人能逃跑。
这里是咸阳,秦国都城!
何况不提嬴政的命令,就是那假冒的鲁太傅,昔日已经得罪满朝绝大多数大臣,得罪所有赢氏宗亲之人,就注定随着身份被揭穿,不可能再逃出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