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衍虽然年轻,但那晚与白衍的交谈,见到白氏铁骑纪律严谨之后,白衍便是他心中押送韩王安最佳人选。
这也是为何此前不少大军士卒已经赶回秦国,他却下令让铁骑大军原地待命。
“诺!”
白衍拱手接令。
片刻后,在听完腾老将军的吩咐后,白衍便转身离开书房。
书房外。
“郢陈!”
白衍念叨着这个名字。
对于这个城邑,他还有些印象,曾经在楚顷襄王时期,楚国迁都于陈,称郢陈,后被秦国攻夺,楚国方才迁都。
这可是紧靠楚国的一块地域!
“郢陈?”
白衍一边走,一边想着。
郢陈曾经是楚国的国都,故而郢陈哪里的百姓,一直都没有被秦国同化。
白衍有些疑惑,为何会把韩王安,迁徙至郢陈软禁?
秦国疆域如此之大,地域如此辽阔,随意选一个地方,都好过紧靠韩、楚的郢陈。
这不是给那些韩国旧族机会?
怪不得几年后,新郑会发生叛乱。
白衍摇摇头。
感觉咸阳此举实在有欠考虑。
但眼下他也懒得管,反正新郑叛乱似乎很快就会被平定,秦国会派遣昌平君领军镇……
白衍突然想到什么,停下脚步。
“不对!”
白衍呢喃一句,他突然想到,若是没有记错,几年后,新郑叛乱,韩国旧族妄图夺下新郑,去郢陈救出韩王安。
而镇压叛乱之人,秦国便是考虑到与郢陈百姓,故而派遣楚系为首的昌平君,芈启。
“这是给昌平君埋的坑!!!”
白衍想到这里,满是惊叹。
若非他突然想起这件事情,眼下他根本不会想到,这时候押送韩王安去郢陈,其实就是给楚系为首的昌平君,埋下的一个坑。
不管如今的颍川郡,日后何时叛乱,何处叛乱。
到时候,咸阳哪里,便能有理由,让楚系的昌平君离开咸阳。
怪不得为何秦国那么多城邑,随便找一个城邑,都能远离颍川郡,更安全,但偏偏选择将韩王安软禁在郢陈!
咸阳哪里,到底是谁出的谋,这般厉害。
白衍很好奇,昌平君是否察觉到,当今秦王嬴政,已经准备对他动手。
毕竟若不是清楚日后之事,他怎么会在眼下,就能想到,韩王安迁至郢陈,本身就是一个局。
“也不知道是谁谋划的这个局!”
白衍回过神,继续朝着府邸外走去。
对于楚系,白衍心中一点好感都没有。
在秦惠文王之后,楚系便是秦国内部最大的一个势力,也是秦国最大的隐患。
他此前便猜测,出卖白裕消息的人,可能是昌平君。
因为当初白起率军攻伐楚国,水淹鄢城,死了十几万人。
若只是水淹鄢城到还好,然而在水淹鄢城之后,白起率军攻下楚国郢都,一把火直接烧毁楚国先王陵墓夷陵,连同历代楚王的墓葬,都不能幸免。
而昌平君,乃是楚考烈王之子,楚国王室血脉!
相当于白起是烧了昌平君祖上的陵墓。
一把火把人家祖上的陵墓都烧了,人家打不过白起,但不代表人家会善罢甘休。
用常人的话来形容就是:你白起很强,我不敢招惹,但你白起一死,我还弄不死你后人?
“白起。”
白衍想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心中有钦佩,也有无奈。
钦佩的是,据说当初水淹鄢城之前,秦昭襄王曾经问白起要多少数量的大军,白起说只要七万,就可攻打楚国。
那时候的楚国可是号称兵甲百万,秦昭襄王不放心,问白起要不要多带一些大军,带个十万!二十万!
但白起坚持只要七万足矣。
秦昭襄王没办法,最后便只给白起七万大军。
而白起率领七万大军过河之后,直接下令毁掉船只,自毁退路,随后率领秦国大军最后一路杀到鄢城,还攻下占领了邓地、西陵等五个城。
这样的白起,那个将领不钦佩。
但同样让人无奈的是,白起越强,得罪的仇家就越厉害。
白起是死了,但白起生前留下来的一个个仇家,数都数不过来,如今都还记着白起的仇。
白裕此前便是前车之鉴,若非白裕命大,早就命丧黄泉。
府邸外。
白衍来到战马旁,翻身上马。
想到如今在世人眼中,他是白氏子弟。
想到日后昌平君会在秦国伐楚之时发动叛乱,最终导致李信、蒙恬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只有少部分人活着回到秦国。
“昌平君,你可就祈祷着,攻楚之时,别是我领兵伐楚!”
白衍不知道咸阳哪里,是不是没料到昌平君如此大胆,会发动叛乱。
但日后若是他领兵伐楚。
他一定会在楚国,等着昌平君发动叛乱。
第一百二十五章:迁王。
离开新郑前,白衍让柴把三千铁骑留下,其他铁骑将士全部都先回上郡高奴,随后带着三千铁骑将士,来到城内的一个府邸门前。
白衍翻身下马,看着韩王安从府邸内,在王后与几名侍女的陪同下,缓缓走出来。
此前韩王安是降秦,并故而不仅韩王安得以留下性命,就连王后以及几名老仆,都可以带在身边。
韩王安见到白衍,面如土色,十分难看。
别看韩王安降秦之后一直被软禁,但这里毕竟是新郑,一些消息他还是能打听得到。
外面早就传言。
韩将申犰之谋,便是被一个年纪轻轻的白氏子弟识破。
眼下看着周围的秦国铁骑都听从那少年秦将的命令,韩王安怎么可能还猜测不出,眼前之人,便是传言之中的少年。
也是此前护送姚贾前来新郑的人。
韩王安此刻后悔,若是给他机会,在姚贾来新郑之时,他一定会杀了这少年,不会让其活着离开新郑。
说不愤怒是假,但韩国已经被秦所灭,再恨,如今也拿眼前少年没有任何办法。
“见过韩王!”
白衍看着韩王安,拱手打礼,随后做出一个手势。
“请!”
白衍对着韩王安说道。
韩王安听到‘韩王’二字,没有理会白衍,一言不发,直接从白衍身旁走过,朝着马车走去。
周围的铁骑将士见到这一幕,看向韩王安的目光,颇为不善。
在将士们眼里,韩王安不过就是一个亡国之君。
宴茂正想开口说话,突然看到身旁的白衍一只手轻轻抬起,对着他摇摇头。
宴茂见状,只能忍住心中不忿。
白衍看着韩王安与王后走上马车,转身跨上战马。
“出发!”
白衍说道。
而伴随着白衍的命令,宴茂以及铁骑将士,纷纷开始骑着战马,手持秦字黑旗,护送马车朝着城外走去。
新郑城内。
街道上。
此刻出城的在主干道,已经由一名名秦卒看守住,把街道腾出来。
而在街道两旁的店铺内,数不尽的新郑的百姓,全都看向远处缓缓走来的秦国铁骑,或者说是看着那支秦国铁骑之中的马车。
百姓都清楚。
那辆马车内坐着的人,便是曾经他们韩国的王。
白衍骑着战马在铁骑将士之中,目光不断看着四周。
片刻后。
街道两旁的店铺内,突然跑出一个个男子,有老有少,但无一例外,身上的衣物一看,就知道都是富贵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