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之所以在世人眼中,之所以善于固守,不过是因为赵国的国情,让李牧容不得一丝马虎。
所以放在这里也一样。
兵者、死地也,不可不察、不可不慎,李牧绝对不会在眼下放弃赵边骑的优势,半夜涉险。
更别说,李牧不知道在这营地内坐着的,是不是稳重的王翦。
“别担心,王贲将军已经命人在前面平野上修筑壕沟,并且往壕沟内,填满水,就算冲过来,也有足够的时间!”
白衍似乎看出业依旧还在担心,笑着说道。
话音落下。
不知何时,王贲已经一步步走到身旁。
“的确不必担心李牧会趁着夜色调遣大军进攻!”
王贲来到篝火旁,对着业说道。
“将军!”
业看到王贲,连忙起身拱手打礼。
王贲摆摆手,示意不必客气。
看着远处山脉下隐约的火光,王贲脑海里回想白衍方才的话,心中满是赞同。
“白衍将军,先去休息,下半夜由吾看守。”
王贲转头,对着白衍说道。
虽说都断言李牧不会进攻,但他与白衍,仍旧需要有一人镇守大营,一方面警惕变数,另一方面防范那些干扰大军的赵军。
“好,这里便交给王贲将军!”
白衍听到王贲的话,也没有客气,明日随时都会有战事,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逞强。
山脉那里,今晚只需要逼退那些赵国扰军,甚至他已经嘱咐将士,尽可能不要与赵军交战。
……
第二日。
天色未亮,朦朦胧胧之中,不少秦军将士还在睡梦之中,就突然闻到炊火的香味。
将士们一夜未食,闻到吃的,肚子本能发出声响,感觉有丝酸楚。
将士本以为天色已经亮了,不曾想,方才走出营帐,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望着朦胧未亮的四周,将士们都有些懵。
“咦,这才是几更天?”
“对啊,今日炊火怎么那么早?怎么回事啊!”
“莫非今日又要急军赶路?”
“可能是!”
朦胧昏暗的天色下,不少将士纷纷议论道。
看到突然那么早就准备食物,将士们纷纷猜测,今日估计又要急行军,而且还定是要走很远,否则就是交战都不会那么早做吃的。
伴随着越来越多的将士醒来,今日急行军的消息悄然间在军中传开。
在一个营帐内,白衍也从睡梦中醒来。
起身后,匆匆的穿上衣甲,把秦剑佩在腰间,戴好爵弁后,白衍便离开营帐。
业与白衍一样,也已经醒来,眼睛有些微红的业,看到白衍,连忙来到白衍身边。
柴在远处与一些铁骑将领,嘱咐着什么,看到白衍,便朝着白衍这里过来。
“将军,昨晚将士一共射杀五十四名赵军,我们阵亡的将士共有三十七人,六十多人受不同程度的箭伤。”
柴对着白衍说道。
出现那么多伤亡的原因,还是昨晚夜色下,秦弩的优势没有发挥出来,而且赵军反击的速度远非昔日韩军可比。
若不是担心发起战事会扰乱大军的休整,被赵军得逞,昨晚那支赵军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让那些受伤的将士,带着将士的尸体,后撤至阏与。”
白衍对着柴吩咐道,随后转过头,看向业:“命人登记那些阵亡将士的名字,家户位置。”
“诺!”
“诺!!”
柴与业两人,连忙对着白衍拱手,随后转身离去。
白衍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在夜色下率先发起攻击,赵军都能反击,这等士卒,此前他在韩地从未碰见过,若当初在浮戏山韩邱的三千韩卒像赵卒这般,那时候铁骑将士的死伤数量,估计要多上一两倍。
“赵边骑!”
白衍呢喃一句,面色担忧。
此前从未接触过赵卒,但从昨晚的交手就不难看出,往后与李牧的赵边骑交战,即使将士都配有马镫,但交战时的伤亡人数,估计都不会少。
边军强!这句话是一点都没错。
幸好白氏铁骑,亦是边军!
想到这里,白衍正准备离开,突然有两名将士跑来。
“将军!”
寇壮气喘吁吁的来到白衍面前,拱手打礼。
此刻不管是寇壮,还是寇壮身后的两名将士,此刻全都一身泥土,而脸上、脖子,甚至手上,还能看到树枝的划痕。
“将军,赵军已经于一个时辰前,便命人烧炊火。”
寇壮把打探到的消息,告知白衍。
当初在高奴,由于新卒到来,常年在云山隘口,善于探察的寇壮,便按照白衍的命令,从新卒之中,挑选三十人,这三十人不仅身手好,更不怕死。
昨日抵达这里之后,寇壮便带着十人,摒弃战马,从山脉上面,一直摸索去赵军附近,为的就是打探今日一早,赵军何时生火摆灶。
“一个时辰前!”
白衍听到寇壮的话,眉头紧皱,因为寇壮要从山脉,绕过赵军的看守,故而回到这里,已经过去一个时辰。
“辛苦你们了,你们先下去休息。”
白衍对着寇壮说道。
“诺!”
“诺!”
寇壮与其他两名将士,对着白衍拱手打礼,一晚上没有休息的他们,眼下一脸困意。
昨晚摸索到靠近赵军的位置之后,他们三人便让另外七人先睡,毕竟他们三人主要是看赵军何时生火,另外七人则需要继续留在山脉上,探察赵军。
秦军营地。
王贲坐在一块石头上,闭目养神。
这时候白衍走过来。
听到脚步声,王贲睁开眼睛,转过头。
“白衍将军!”
王贲看着白衍眉头微皱的模样,有些疑惑。
然而下一刻,当王贲听到白衍的话,立刻就为之一震。
“一个时辰前,李牧已经命赵军生火!”
白衍说道。
王贲困意全无,他哪里不明白白衍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一个时辰前!
也就是说,最多不到一个时辰,李牧的大军一定会抵达这里,甚至先锋的赵边骑,只需要半个时辰。
“我去让将士们准备!”
王贲起身。
王贲相信白衍的消息。
一个时辰后,伴随着昏暗的夜色逐渐退去,远方天际逐渐明亮。
秦军营地内的秦卒吃过早膳,互相交谈,等着赶路的命令。
然而这时候,一名名秦卒将领却走到各自的营帐,命令所有秦卒马上穿戴衣甲,拿好武器。
“怎么回事啊?”
“穿戴衣甲?今日不是赶路吗?”
“对啊!这怎么回事!”
在秦卒将领的催促下,秦军营地之中,无数将士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火急火燎的催促下,穿上衣甲,拿上兵器。
片刻后。
伴随着三万秦卒聚集起来,很快就结成方阵,在军令之下,大军一直来到一个漳水拐角处,方才停下来。
平野上。
一个个秦军方阵,伴随着黑色秦字旗,数不尽的长戈竖立其中,一名名穿着衣甲的秦军将士站在原地,安静的等待命令。
看着四周。
将士们尽管疑惑,但作为训练过的他们,还是安静的听着号令。
半个时辰后。
昏暗的天色尽数消失,天地一片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