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白衍没有收手,在秦武阳有真剑的情况下,白衍不会拿着自己性命开玩笑。
趁着秦武阳吃痛,沉重的秦剑尚未来及蓄力,白衍再次全力挥动木剑,在秦武阳满是恐惧的眼神下,一瞬间,打在秦武阳另一边脸。
啪~!
再次响起的动静,比方才更响。
随之而来的,便是秦剑掉落在地上的声响,这次没有丝毫顾虑的白衍,近乎全力之下,秦武阳整个头颅都被打得晃动一下,紧接着人都侧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昏迷过去。
昏迷的秦武阳,立刻便被一个个秦卒手持长戈架住脖子,锋利的长戈随时都可以划破秦武阳的脖子。
“白将军还请住手!!”
荆轲这时候哪里还坐得住,起身走出屋檐,来到白衍身旁拱手辑礼。
“还请白将军饶恕秦武阳不敬之举,武阳年少,一时失礼,还请白将军宽恕。”
荆轲此刻额头都满是汗水,被秦武阳的举动吓一大跳。
如今更让荆轲感觉麻烦的啊,秦武阳方才的举动已经酿成大祸,眼下荆轲只祈祷白衍能够宽容大度,绕过秦武阳这一次。
“将军饶命!”
被秦武阳夺去秦剑的秦卒,十八九岁左右,脸色满是苍白的来到白衍身旁跪在地上,身体不断颤抖着。
方才秦武阳拿着他的剑,想要刺杀白将军。
秦国,可是有连坐制。
城道之中。
突然出现的变故引起的骚乱已经结束,然而此刻所有人都看向那手持木剑的白衍。
不管是如何处理秦武阳,以及如何处理那秦卒,可以说都白衍说的算。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
杨彦方才走出屋檐,就看到白衍把木剑交给身旁的秦卒后,走了两步,双手轻轻捡起地上的秦剑,随后来到那颤颤巍巍跪在地上的秦卒面前。
“此罪不在你,汝是吾秦国勇士,怎可因此罪而入狱!”
白衍两手拿着锋利的青铜秦剑,看着秦卒露出一丝笑容,轻声说道。
此话一出。
所有人都为之一楞,就连杨彦也一脸意外的看向白衍,那名秦卒显然也感觉到什么,瞬间抬起头,双眼泛红,却又有些不可置信。
“此事揭过,日后持剑当不离手,用于战场立功才是!起来吧!”
白衍说道,看向秦卒的眼神,没有丝毫责怪。
这件事情过错本就不在秦卒,而且眼下他也没有被伤到,还不如激励着秦卒,日后立功杀敌。
虽然白衍也不清楚,日后他还能不能再见到这秦卒,秦楚一旦交战,这秦卒甚至能不能活下来都是个问题。
但这并不妨碍,他眼下说这番话。
“谢将军!”
秦卒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擦了擦眼里感激的泪水,看着白衍,或许此刻白衍要让杀人,他都不会有一丝犹豫。
起身后。
秦卒抽泣一下,随后双手接过白衍捧着的秦剑,小心翼翼的插入剑鞘。
整个过程中,所有秦卒都没有嘲笑,只是眼神满是崇敬的看向白衍,这个曾经他们一直听闻的将军。
众人之中。
荆轲也满是复杂的看着这一幕,不是在秦国的立场,其实这一幕对于荆轲来说,让荆轲心中满是压抑,因为白衍的模样赫然让荆轲脑海里浮现一个人,信陵君魏无忌。
秦国有如此品行之人在,对于燕国,对于天下,不是一件好事。
不过看着眼前的场景,游历天下,以侠义自居的荆轲,同意也忍不住在心中,对少年浮现敬佩之心。
如此君子。
天下何人不想与之为伍,结为故友,说出去,亦是荣幸。
若是白衍在燕国,那该多好!
“白将军!”
荆轲看到白衍转过身,连忙再次辑礼,希望白衍饶恕秦武阳的失礼。
杨彦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由白衍做决定。
“燕使放心,白衍不会怪罪副使!”
白衍拱手还礼,对着荆轲说道。
看着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秦武阳,白衍转头看向荆轲。
“只希望此事日后不再发生!”
白衍拱手辑礼。
方才其实第一次挥砍,白衍可以选择打秦武阳的背部,之所以最终打在秦武阳的脸上,白衍还是有些私心。
秦武阳一路上的种种举动,白衍不是瞎子,秦武阳在等机会,白衍何尝不也是一直都在隐忍。
毕竟一个差不多几岁的人,一脸傲气,连续数日都一直在主动挑衅,白衍能静心隐忍,但不代表如今有送上来的机会,白衍会轻易的放过。
打的就是脸。
不然不长记性,只有打在脸上,才会被其他人看到,才不会过两日就忘了疼,没人提醒。
在燕国,秦武阳是士族子弟,是燕大将的长孙,无人敢得罪。
但在秦国,连李信、蒙恬、王离、李由等一众豪门子弟,都客客气气的待人,一个秦武阳,可还没资格作威作福。
“白将军宽心!”
荆轲听到白衍的话,看着彬彬有礼的白衍,满是感激的说道,心中悄然松口气。
望着其他秦卒在白衍说完话后,放开秦武阳,荆轲连忙请人取来一些水,随后亲手沾了沾,洒在秦武阳那两边红肿到发青的脸上。
“啊!”
冷水碰到伤口,剧烈的刺痛,让秦武阳缓缓清醒过来。
睁开眼睛后的秦武阳一脸懵逼的左看右看,恍恍惚惚,不过当看到一旁身穿黑衣的白衍时,眼神之中,已经浮现一抹深深的恐惧。
那抹恐惧甚至如同已经刻在骨子里那般。
白衍与杨彦对视一眼,脸上没有表情,但二人心里皆是会心一笑。
果然只要挨打过后,才会知道痛,才不会那般目中无人。
估计从函谷关直到咸阳城的这段路,秦武阳都会老实安分下来。
接下来。
酒宴正常继续,在荆轲的劝说下,被打到昏迷的秦武阳,在害怕之后,也顺坡下驴来到白衍面前,带着恐惧的眼神,对着白衍辑礼道歉。
这便是年纪轻轻的士族,明明就在不久前恨不得杀死白衍,眼下有台阶下,却能服软道歉。
白衍也如方才答应荆轲的那般,没有为难秦武阳,互相辑礼后,便没有再提方才的事情。
酒宴上,除了秦武阳肿到青黑的脸以及双眼出现的恐惧外,似乎一切都没有发生。
随着天色渐黑。
条件有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酒宴也要散场,明日白衍也还要赶路,需要早些休息。
杨彦依依不舍的与白衍闲聊,从祁城第一次相遇,再到后面的救命之恩,接触白衍越久,杨彦便越是喜欢白衍。
这种喜欢不是男女之情,而是那种好友间的相逢恨晚。
若非是函谷关守将,杨彦恨不得明日与白衍一同回咸阳。
……
深夜下。
在一些简易的木屋内,伴随着微弱的烛光,荆轲看着敷药时,满脸痛苦的秦武阳。
“今日你不该夺剑,险些误了大事!”
荆轲看着秦武阳,有些责备的说道。
秦武阳听到荆轲的斥责,自知理亏,不敢还嘴。
此刻秦武阳想起今日的事情,白衍拿着木剑的身影,深深刻在他的心里,无法消散。
一个来自心底的乏力感,让秦武阳对白衍满是害怕。
从小到大,秦武阳从没有过这种感觉,就是面对祖父请来的师傅时,秦武阳都没那么无能为力的感觉。
甚至秦武阳能感觉到。
即使是老师过来,面对白衍,恐怕最终也只有落败。
白衍的剑术太诡异,也太快,让人防不胜防,每次都是一转眼,都没来及反应,白衍手中的木剑便已经砍在脸上。
秦武阳试想。
若白衍手中的木剑,是秦剑的话,估计自己的头颅,早就已经与身体分离。
“武阳!”
荆轲连续喊了几声,秦武阳方才恍惚的回过神。
荆轲看着秦武阳的状态,眉宇间满是担忧。
他清楚,秦武阳今日与白衍的彼时,白衍那干脆利落的剑术,已经让秦武阳心生恐惧,有了不敌之心。
对此荆轲没有责怪秦武阳,白衍的剑术,实在超出他们的意料。
荆轲唯一担心的是,也不知道秦武阳这般模样,还能不能刺杀嬴政。
“武阳,切记,汝要刺杀的是嬴政,今日之辱,吾会在咸阳大殿,用白衍的性命来洗刷。”
荆轲劝慰道。
昏暗的灯光下,看着秦武阳那忧虑的眼神缓缓看向自己,荆轲知道秦武阳为何露出那般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