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不好。
当初又是谁在白氏,整天念及,逢有来宾登门,总是话题离不开这小子,甚至还是大夫时,就与世交故友直言,这小子日后定会超越自己,听到有人夸赞这小子时,比有人夸自己还开心。
“徐姑娘跟着贤侄也好,虽然贤侄如今归为秦国将军,但是难免不会有小人暗害,有徐姑娘在。”
鲁氏回过神,看和徐师说道,说到后面,看向白裕:“那我们夫妇也放心!”
木桌旁。
方才解释被打断的徐师,听到鲁氏的话,看着鲁氏,随后看着白裕将军一脸不忿看向一旁的模样,这时候的她,终于清楚为何将军千里迢迢从雁门回来,便是来看白裕将军。
为何当初白衍如此耗费心机,甚至宁愿白裕将军康复重掌铁骑,也要救白裕将军。
“嗯!徐师清楚,鲁夫人放心!”
徐师没有再解释什么,对着鲁氏辑礼。
伴随着日落。
白衍带着徐师,便在白裕的府邸吃晚膳,起初白裕因为白衍隐瞒真实来历,以及名字的事情,而在心中耿耿于怀。
然而在鲁氏的劝说下,喝了几杯酒之后,白裕便彻底放开心结,关系直接再次亲近起来,到后面,根本不在意邹兴的事情。
或许这也是为何白衍从始至终,一直都敬重,并且信任白裕的原因。
白裕心性本就直爽,邹兴对于白裕来说,根本就是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而且当初齐国邹大人也是对白岩有恩,并非是对他白裕。
白裕与邹大人之子,可没啥直接关系。
所以对于白裕来说,唯一存在的心结便是白衍的隐瞒,而并非身份,即使白衍不是邹兴,依旧不妨碍白裕喜欢白衍这小子。
酒宴上。
白衍与白裕是因为机缘巧合,并且是在不为人道的情况下,成为叔侄二人。
而一直以来,这叔侄二人,也很少有机会痛痛快快的饮酒。
起初在阳城要统领铁骑,而后白裕中毒,后面白裕又要养着身体。
故而在这一日,白裕与白衍,难得痛痛快快的一起饮酒。
白衍喝了许久,微微有些酒意,在白裕的询问下,再次谈及高怒城那一战,谈及阏与一战,那些阵亡的将士,那些埋起来的坟土。
白衍眼眶泛红,伤心之余,也告诉白裕,回来之时他已经去祭拜过那些将士。
另一边。
白裕也拿着酒爵,一杯杯不断喝着,颤抖的手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而是泪水早已经布满双眼。
酒过三巡。
白裕陷入回忆,与白衍说着,曾经他统领铁骑一起征战的过往,一起与那些将领经历的战事,一边说着,一边泪水抑制不住的流下来。
一个个名字。
如今不少,都已经永远的埋葬在异乡,埋在白裕,很难再去到的地方。
想起开心的事情,想起难过的事情,伴随着酒意与回忆,白裕醉倒在木桌上,不断呢喃。
正堂内。
鲁氏与徐师再次进来时,便看到醉醺醺的白裕,以及脸色也有些通红的白衍。
鲁氏吩咐身后的侍女与奴仆清理木桌。
对于白裕饮酒醉到不省人事,鲁氏没有责怪白衍,看着白裕那经历沧桑的脸颊还残留有泪痕,鲁氏有的,只是心疼。
或许也只有与白衍一起饮酒,白裕才会把心中一直压抑的事情,发泄出来。
这是她这个妻子,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毕竟白衍,是白裕亲手为白氏铁骑,安排的接替人。
这对于白裕来说,远不止是一个普通的权利交接,更是一份传承,不仅仅传承白氏铁骑,更传承白裕心中的那份经历,以及曾经的过往。
“将军!”
徐师看着白衍,随后看了另一边的白裕一眼。
发现白衍要起身,徐师连忙伸出纤手,搀扶白衍起来。
白衍没有拒绝徐师搀扶自己,白裕酒兴喝醉,若是自己一副没事的模样,反倒不好。
“徐姑娘,房间已经安排好,今晚便在这里住下。”
鲁氏对着徐师说道。
徐师点点头。
白衍感觉到手臂放在徐师的细肩上,依靠着徐师的身体,虽然有些不自然,却也比一两年前好太多。
毕竟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初入人世的少年,经历过无数事情后,比起当初已经少了一分稚嫩、一丝腼腆,在各种阴谋算计之中,变得更为老成。
很快在侍女的烛灯照亮下,白衍被徐师搀扶到一个房间。
伴随着侍女离去,白衍很自然的伸了一个懒腰。
徐师这时候也站在白衍身旁,俏脸有丝红润。
看着眼前装醉的少年,最开始徐师也是不知道的,第一次在酒楼见到白衍时,还以为白衍真的醉了,后面也是。
直到跟白衍久了,徐师才知道,从始至终,在饮酒这件事上,白衍都没有真的醉得很厉害过。
醉也有,但很快便能清醒过来,根本不用搀扶。
而每次用搀扶,不是算计对方,就是为对方留颜面,不管如何不过都是做做样子而已。
“将军,我去给你打水过来!”
徐师对着白衍说道。
随后不等白衍回答,便转身离开房间。
白衍见状,阻拦都来不及,有些哭笑不得。
片刻后。
等徐师打水回来时,刚巧碰到鲁氏。
鲁氏原本是担心侍女粗手粗脚,对白衍照顾不好,便过来看看,没想到站在门外,却突然看到端着水盆的徐师。
“徐姑娘,这是?”
鲁氏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嘴巴微张,看了看徐师,又看了看徐师手上的水盆,随后又看向徐师,表情逐渐呆滞起来。
扁鹊弟子徐姑娘!!!
鲁氏缓缓转头看向房门。
给白衍端水???
这一刻,鲁氏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眼睛花了,或者是自己在做梦。
这!
鲁氏此刻恨不得让良人白裕起来,赶紧看看,徐姑娘居然给白衍端水,而且看其模样,显然不是一次两次。
难道白衍那小子,居然使唤徐姑娘?
伴随着这个念头,鲁氏整个人都懵逼在原地。
“鲁夫人!”
徐师站在房门外,也没想到鲁氏会突然过来,随后发觉手上端着木盆,看了一眼,随后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徐师没有解释太多,对着鲁氏点点头,便朝着房间内走进去。
鲁氏回过神后,也跟在后面。
房间内。
徐师把木盆放在木架上,转过身,看着装醉的白衍,随后又看向一脸懵逼的鲁氏,搓着小手,也不知道说什么。
倒是鲁氏回过神后,虽然隐藏得很好,但眼神依旧十分古怪。
“去为将军擦拭!”
鲁氏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上前去给白衍搽脸。
看着侍女辑礼后,去给白衍搽脸,鲁氏对着徐师说道。
“徐姑娘,那个。”
鲁氏似乎被方才的事情给吓到,故而说话有些迟疑。
“徐姑娘跟着白衍,对于白衍来说,是件难得的好事,不过若是可以,还是不要声张为好,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一旦白衍身边有人生出异心,知晓徐姑娘是扁鹊弟子,定然会防备徐姑娘!”
鲁氏犹豫一番,还是说出心里话,让徐师跟随白衍这件事情,先保密,不要说出去。
“鲁夫人放心,徐师清楚!”
徐师听到鲁氏的话,缓缓点头。
说话间,徐师再一次能清楚的感觉到,鲁氏与白裕一样,是真心对将军好。
否则的话,若是换做他人知道这件事情,估计巴不得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传的越广越好,到时候越多的士族知道她,就能为白氏拉拢更多的人脉与人情。
但鲁氏与白裕,却是把白衍考虑在前。
站在床头旁。
徐师看着装睡的白衍,也只有在这时候,她才敢这般直勾勾的看着。
回想方才在房间外,鲁氏看她到她端水而露出的模样,徐师心中满是感激,这份发自内心的感激,是对白衍,而非他人。
因为只有徐师清楚,不管是方才,还是在正堂,鲁氏与白裕如此敬重她,都是因为以为她是扁鹊弟子,但实则,她的身份,其实是一个毒师,让人心生胆寒的毒师。
若是鲁氏或者白裕知道她的身份,还会如此?
还像这般毫无保留的信任,敬重?
看着少年侧脸。
少年知道她的身份,依旧信任她,一直为她保密,甚至为她塑造扁鹊的身份,才会让她有这一日,为人敬重。
这份感激,徐师无法形容。